《南山系妖》小蛮仙

30、第 30 章

　　木偶事件之后，袁义逢人便夸星移阁的阿卜，说他这位青年才俊修为了得，关键时候挺身而出，随随便便帮他解了诅咒，添油加醋将阿卜夸得神乎其神，天上有地下无。
　　有了这块行走的宣传招牌，为星移阁招来了不少杂活，这家新出生的小公子取名，那家的小姐看姻缘，这家的宅子驱鬼。甚至还有不少城中少女写来了表达爱慕之情的信。他们星移三闲如今也不闲了，忙得恨不得多长出几只手来。

　　这倒是给元夕带来了不少乐子，她时不时地来星移阁，大声念着少女们给阿卜写的信“与公子初见，我便对公子钦慕不已，盼着能再次再遇。公子貌比潘安。。。”

　　阿卜涨红了脸，去抢公主手中的信。元夕将信举得高高的，可没两下就被阿卜抢了去，他到手后立即揉成了纸团团，扔出了窗口。
　　元夕一把抓过阿卜，用手量着自己与阿卜的身高差距，惊奇地道。“你是什么时候长得比本公主高这么多了的”
　　阿卜脸更红了，左右躲闪着，小声抱怨“男女有别！”
　　元夕被逗笑了，扶了扶头上的晃动的步摇。“你就是个小孩，什么男女有别”

　　“卜哥，出大事了”陌咩咩不知从哪里急匆匆的跑了来，就着茶壶喝了几口，才说“苏灵药的姐姐又发作了！”
　　“你是说苏灵运？”元夕问。
　　“对！苏灵运苏小姐！“陌咩咩累的直喘气，招呼阿卜“赶紧去看看”

　　等元夕和阿卜到苏府的时候，看到的是屋子里一片杂乱，苏灵运被捆绑着，她十分安静地缩在角落，时不时用警惕的眼神瞧着屋子里人。

　　如今正是热暑天气，皇帝去了行宫，苏灵药和唐星云都伴驾避暑去了。可是苏家小姐的疯病又发作了，仆人们束手无策在，只能跑去找星移阁的人。

　　苏灵运见着了他们，忽然有些激动，不停地挣扎着，企图挣脱捆绑着她的绳索。
　　苏灵运发疯这件事，说来是京城高门贵族都为之感叹的事情。她与苏灵药是堂姐弟，苏灵运的母亲是唐家人，唐家又是圣上身边的大红人，所以苏灵运的身份十分尊贵，甚至比过一般的贵族女子。

　　如此才貌双全的贵女，不知为何，三年前从西域买药归来之后便疯了。旁人说来甚是惋惜，她从母亲那里习得唐家秘术，又得父亲细心栽培，医术了得。年少成名，风头无量。可是这一切都从去西域采药回来后都变了。人人都说，苏灵运是在西域被施了邪术，有魔物附身，才神志不清，搞得疯疯癫癫的。应该是很厉害的邪术吧，否则苏唐两家那么了得，怎么都没有将她医好。她刚发病那会，大家茶余饭后都在议论此事。

　　元夕当然也知道苏灵运这一号人，小时候自己每每犯了错，姑姑元盈总是将苏灵运这个大家闺秀的楷模搬出来，说她如何天赋过人，如何孝敬长辈，如何聪慧。在姑姑口中，元夕只落得个身份比苏灵运尊贵些，其他都不如这苏灵运。自己对苏灵运自然是很不喜欢的，两个人每每在宴会上遇见了彼此都要争辩几句，所以元夕连带着对苏灵药也不太喜欢。之前听闻她病了，以为早就好了，没想到今日见她模样，倒是令人有些感慨唏嘘了。

　　即使是被这样捆绑着，苏灵运气质出尘，完全没有一丝落魄之感。她偶尔平静下来时泪眼看着众人，却什么也不说。从苏灵运的婢女那知道这几年她的病反反复复，时常发疯，即使不发疯也只是呆呆坐着，让人看不到希望。元夕不知道苏灵运是否认还得她，

　　阿卜在一边观察了一阵子，道“把她的生辰八字给我。”
　　一旁的婢女们听了以后却犹豫不定，不敢说话。
　　“丁卯，壬申，庚子，xx”另一个婢女准确无误的说出了苏灵运的八字。
　　阿卜走到桌案便，将八字写下，细细研究起来。八字里先天看不出她的疯病，那应该是意外导致的。“苏小姐是从前年开始发病的吗？前年十月？”阿卜问。
　　婢女们点头称是。
　　苏灵运的运势前十多年是顺风顺水，可是前年转大运，这一步大运是十年的差运。光凭借八字，阿卜并未从她的命盘里读出明显的疯病讯息。
　　附身？读心术？请灵？多种方法在阿卜的脑中闪过。他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心中推断苏灵运应该也不是被附身了，因为他没有从她身上感受到任何其他的能量。

　　一时间没有头绪，待到黄昏时刻，阿卜才和元夕一起离开了苏府。
　　华灯初上，繁华的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而阿卜注意到一旁的元夕依旧神情低落。
　　“小时候，她可真是京城贵女们的楷模。我也最讨厌她，我是琴棋书画样样不行，她是样样都行。可是尽管再怎么不喜欢一个人，还是希望她能好好地。我以为她会嫁给一个与他匹配的男人，生几个和她一样优秀的小孩。没想到造化弄人。”

　　“匹配真的很重要吗？如果一个男人地位、才能平平，却和苏小姐真心相爱，这不行吗？”阿卜忽然突兀地问，他神情认真，看着似是很想知道问题的答案。

　　元夕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阿卜的手牵忽然抓住她的手，他的眼神那么明亮，他一字一句地说“公主，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快十六岁了，我去年就比你高了，只是公主没有发现罢了”说完他尴尬地笑笑，却又微微低下头，牵着元夕往前走。
　　“诶诶诶！”元夕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他拉着向前走去。
　　在她没有在意的时候，那个蹲在叹口巷门口给她洗衣服的小孩已经长大了。
　　那一年他手执一支笔，一张纸，仰着脸对她说“我们来玩奇门遁甲吧”，满天的星辰似乎已经落入他的眼中。

　　中秋刚过，街上还有很多兔子灯笼在卖，朦朦胧胧的烛光，照亮了这黑夜，也照亮了少年如玉的脸。少年和少女携手走在皇城的大街上，不知他们身份的人只觉得是一对十分匹配的小儿女。
　　“要不要吃糖葫芦？”两个人又路过糖葫芦小贩，阿卜问道。还未等元夕回答，阿卜就已经将糖葫芦买下，塞到她手中，一人一根。

　　她这般待你，而你却执迷不悟。

　　是夜，阿卜正对着桌上写下的苏灵运的八字发呆，忽的听见了三声敲门声，还没来来得及去开门，就见到唐宝宁像做贼一样正欲从窗口翻进来。
　　“唐宝宁，你是小偷吗？？”阿卜一边去窗口扶他一边问。
　　“嘘---”唐宝宁紧张地说，“我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的”。他打量了四周,嫌弃道“卜哥，我们月钱也不少，你怎么还住着破屋子啊，改天我陪你找个好的去。”
　　“说吧，什么事？”唐宝宁虽然平日里吊儿郎当，可是他做的事一定是有目的的，阿卜觉得他肯定有要事。
　　“我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还能有什么好事！”唐宝宁将声音压低。“家里逼着我跪祠堂呢。”
　　阿卜也不奇怪，这唐宝宁行事乖张，而唐家治家很严，唐宝宁是三天两头的被罚。
　　“你看看，我给你带了宵夜”唐宝宁献宝一眼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裹。打开后，里头全是阿卜爱吃的糕点。
　　”哟！这是我表姐苏灵运的八字？“唐宝宁注意到阿卜的桌子上的八字，伸手拿起桌上的纸，一眼认出。

　　阿卜拿起一块着唐宝宁带来的糕点，咬了一口，“她的疯病很奇怪，我看她的八字盘，并没有看到关于这个病的信息，听闻她是从西域回来以后发病的，如果要治好她的病，我们必须要知道她去西域做了什么。或许是诅咒，或许是受了刺激。”
　　阿卜失去了唯一的亲人，深知这是什么样的痛，如果帮忙能治好苏灵运，要他花再多心血也一定会帮忙。

　　“这根本不是病！我表姐的八字里没有疯病的信息”唐宝宁坦白道，也不再掩饰自己此行的目的“苏灵药医术如此高超，如若他真的是疯病，苏家人早就帮她治好了。”
　　阿卜轻轻拍了唐宝宁的肩膀“我虽然修为不高，可是能有我可以帮忙的，我义不容辞”
　　“我表姐去西域前，跟我说，她此番是去寻返魂香的。”
　　返魂香。这三个字很是耳熟，曾经在哪一本书里读到过。

　　扣扣扣！
　　又是一阵敲门声。唐宝宁立马躲了起来，用口型说“说我不在”。
　　阿卜神色如常地开了门。他这家里速来冷清，很少有客来，今天还真是凑一块了
　　“快开门，快开门”门外，元夕如同包租婆收租一样开始喊。
　　听出是公主的声音，阿卜头疼，有什么事明天不能说吗，自己刚才才把她送回公主府，如今自己又跑回来了，大半夜的都来他家了，这两个祖宗一会可别嚷着要吃宵夜。

　　唐宝宁伸头看见是公主，便放下心来，大大方方走了出来。
　　“哇，公主，夜探我卜哥闺房啊！”
　　元夕伸手便是一巴掌拍在唐宝宁头上“闭嘴！你表姐病成这样，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嘛？本公主替她打死你再说！”
　　阿卜头疼，伸手将俩人分开，问唐宝宁“返魂香是什么？”

　　唐宝宁往阿卜床上一躺，舒舒坦坦道“返魂香，传闻中可以使人起死回生的宝物。一炷明香通信去，五方童子引魂归。返魂香将阴阳两界相接，使得阴间的东西可以往返于阳界。”

　　“我表姐苏灵运去西域之前，和我说她要去找返魂香，我说为何要千里迢迢去寻一块香料，她要再名贵的香我都可以送给她。可是她偏偏不听，我问她要返魂香有何用处，她说她要救活一个人。”

　　“他有没有说要救活谁？”阿卜问道，感觉这是重要的信息。
　　“并没有说过，可是她找到了返魂香。”
　　”你如何得知？“
　　唐宝宁看着屋顶道“在西域时候便写信给我说她找到返魂香了，可是返魂香如此珍贵的宝物，若是她真的找到了，苏家不可能一点都不说的。”
　　“也许，苏家并不想让人知道呢”阿卜道。
　　“我去找苏灵药问清楚！”唐宝宁忽然站起身，有些恼火地说。
　　元夕将他扯住“苏灵药和苏灵运只是堂姐弟，苏灵运疯了之后他才有资格接任家主，你以为他真的那么想治好苏灵运吗？”
　　“可、”唐宝宁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仔细想想，公主说的没错，苏家现在有多少人真的想他表姐恢复神智呢。

　　阿卜尽力回想曾经在书上读到过的关于返魂香的所有信息。他随手起了一卦，想看看返魂香现在藏于何处，可是盘中的信息太乱了，根本找不到。无解。

　　“先别想那么多，我带了酒，大家要不要喝？”唐宝宁笑笑，提起地上的一坛酒。
　　“走啊，去屋顶边吹风边喝！”元夕提议。
　　“走！一醉解千愁！”唐宝宁拉着阿卜道。
　　未等阿卜动手，元夕已经熟门熟路的找到小梯子，扛着往院子里去了。

　　坐在屋顶上，俯瞰皇城一片灯火辉煌，三人用碗饮酒。元夕也接过唐宝宁递来的酒碗，喝了一大口。“我和我表姐啊，以前也喜欢一起饮酒赏月，别看她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酒量真的好啊！ 哈哈，我表姐什么都好。我以前有一些小病小痛，她比我母亲还紧张我。”
　　阿卜看着唐宝宁的样子，几乎可以肯定，这个人今晚是故意来找他，明明很关心自己的表姐，却装作漠不关心。

　　“小时候我姑母经常说我脾气不好，每次都把苏灵运搬出来！真的很讨厌啊！可是如今看到她这幅样子，我还是希望她能痊愈的。”元夕也大口饮了酒，道。
　　“公主你的脾气何止是差啊，这天底下就卜哥和当今皇上能忍得了你了，对了，还有我叔叔。只这三个人。”
　　“你说什么，要死啊！”元夕又是一掌拍在唐宝宁头上。
　　而一旁的阿卜默不作声，小酌了几口看着俩人。

　　很快，一小坛子酒见底了，唐宝宁和元夕饮得最多，都有些醉了，一左一右地靠在阿卜的肩膀上。这两个人哪，明明胆小却事事要掺和，明明酒量浅却爱喝。
　　“阿卜啊，你要治好苏灵运啊，虽然我不是很喜欢她。”元夕喝的双颊绯红，看着天上地星星，絮絮叨叨说着。
　　“嗯，我尽力。”阿卜清楚地知道，与元夕相处的越久，自己便越喜欢她，这人就是一个纸老虎，虽然经常将自己的身份挂在嘴边，动不动就说要诛九族，要吵架，要谁好看。可是却是个心肠最软的人，别人都看不到公主的好，只有在他心中，元夕是如此值得别人的喜爱。

　　阿卜的手轻轻揽住元夕，身体有些僵硬，感受元夕微微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的，她的体温，和她的发丝，她在他颈处的浅浅呼吸，都撩动着他的心。他要的不止是能见她一面，怎么办，自己更贪心了，这是很久以前的埋下的种子，如今已经生根发芽。他无比清楚，他要她，这是，男女之爱。
　　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清瘦无暇的少年和明艳动人的少女，清风与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