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系妖》小蛮仙

3、第3章

　　他的屋子很小，进了大门口就是饭厅加灶台，往里呢就是卧室了，往后就是一个小院子，以前师父还在的时候，师父睡地上，他睡床上。
　　现在......
　　“公主您睡床吧......”
　　“废话，还用你说，赶紧收拾干净，帮本公主卸掉钗环，本公主要就寝了。”
　　阿卜赶紧又拿出新的被单忙活起来，弄完了。又小心的帮元夕将头上的几根金钗卸了下来，解开了繁复的发髻。
　　元夕觉得一身轻松，切，这个小算命的还不错，手脚勤快，话又少，他甚至都不问为什么自己来这儿了。回头让他进府当个下人也行啊。

　　“小算命的，你算卦算得准不准啊？”
　　“有时准有时不准”阿卜拿起碎了的肚兜，点了油灯，慢慢缝补起来了。
　　“那帮我算一卦。”
　　“公主想要算什么？”
　　“算我为什么出宫呗，你都不好奇吗？”元夕看他熟练的拿着缝衣针，一针一针地，缝合的地方完全没有痕迹。白皙的脸蛋，长长的睫毛，还挺顺眼的嘛。这要是让她的姑母长公主元盈看了去，估计就收作男宠了，啧啧，这小模样。

　　“那我们玩奇门遁甲吧！”原本小媳妇模样的阿卜忽然来了精神，跑去拿起笔墨就又蹭蹭跑回来开始排盘。元盈对这些东西也是半信半疑的，倚靠在床头，看这小算命的能算出什么来。
　　接着，屋子里半天没声响。

　　“公主出走是因为一个女人。”
　　“对，继续”元夕点点头
　　“一个年长的女人。”
　　“嗯。”
　　“她故意刁难你 ，公主心中早已积怨已久。”
　　“是！”
　　“嘿嘿”阿卜笑出了声，眼睛里有光。
　　“你笑什么？”
　　“我猜这个人是公主的姑母当今的长公主元盈，她对你管教很严。所以公主你偷跑了出来。”虽然阿卜一直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算糊涂卦，但是皇家的是他确实经常听别的小摊贩们提起。元夕公主，自幼丧母，作为嫡出公主，十分受皇上宠爱，却也养成了嚣张跋扈的性格。而其姑母元盈长公主对其却十分严苛。

　　“死小孩！”
　　一下子就被说中了，元夕抄起床上的枕头就往阿卜身上砸去，阿卜身子瘦弱，没吃饭，之前又淋了全身是水，一下子没支撑住，倒在了地上。

　　但即便摔在了地上，他也无所谓的样子，站起来拍拍灰。
　　家里只剩下了两床被子，是他自己的，师父的东西都拿去烧给他了。
　　没有碳，一到夜里屋子就冷的像冰窟一样。一人一条被子是不够的。阿卜犯愁了。元夕是想不到这些的，她正翻看那一墙的玄术书。

　　哎。阿卜把两床被子都叠到了公主要睡的床上，至于自己嘛。冻一个晚上也不会死啊。
　　元夕有些乏了，准备就寝，然后发现小算命的还坐着。“愣着干什么，给本公主滚去睡觉。”阿卜站起来，往门外走。

　　“你走去那里给我回来！把灯熄了。”
　　“哦......”熄了灯，屋子里一片漆黑，阿卜蹲在墙角，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
　　“反正床大，你上来睡吧！”元夕虽然嚣张跋扈，但也不是狠心的人。腾出了点地方，分了一床被子给小算命的。

　　阿卜有些尴尬，男女授受不清，但还是过去睡了。有另外一个人在屋子里，似乎睡得也特别安心，虽然外面寒风瑟瑟，吹得窗户发出响声，可是屋子里两个人相互靠着取暖，很快便睡着了。

　　第二天，阿卜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公主，洗肚兜，算卦，果然都是梦啊。翻了个身，准备再睡一会，可是转头正好对上睡在一边的元夕公主，身体直接僵硬。这不是梦！昨天发生的是现实！当今公主真的在他家里！

　　结果 这点动静把元夕吵醒了，阿卜赶紧趁着她还未发作，下床到灶台后面烧火去了。心情不错，真好，屋子里有人，自从师父过世以后，昨晚是他睡得最好的一晚了。

　　大年初一的早上，破旧的早就没几户人家居住的叹口巷里，金凤凰和神棍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喝着同一锅的粥。

　　“今天本公主要吃肉！ 老喝白粥，我人都都要变成粥了，今天就吃烤鸭好了。”
　　“没、没、没钱......”阿卜唯唯诺诺的如实相告。最近攒下的钱全给公主置办衣裳了。

　　“切，我看门口那要饭的都比你有钱了你还不如转行算了。”元夕虽然是这样说着，却转身从昨天自己摘下的一堆金银首饰中挑了一支最不起眼的金钗。“我听说你们民间有个地方叫当铺能换钱？”

　　晌午的时候，阿卜带着公主去见识了京城最有名的当铺，妙遇典当铺。元夕把金钗一亮出来，接待他们的便是当铺老板了。

　　“姑娘你这金钗尚能入眼，五两银子如何？”当铺胖老板笑着眯眼。
　　元夕却也不回答。转头问阿卜“五两银子能不能买烤鸭？”从小在宫里长大，即使后来有了自己的公主府，但元夕对一支金钗、一斗米、一筐鸡蛋到底值多少钱是完全不知道的，当然以她的身份，她也不需要去知道，整个江山都是她父皇的。

　　“十两银子。”阿卜坚定不移地对老板说。
　　胖老板假装犹豫地摸了摸胡子，然后吐出一个字“好”。
　　然后阿卜和公主揣着十辆银子高兴地离开了当铺。

　　“十辆银子可以买多少烤鸭？”
　　阿卜想了想“大概有十只把”。其实他不知道，因为就连肉，他也只是一年吃一顿而已，更别提烤鸭了。

　　“一只金钗换十只烤鸭！划算！”公主心情好，连带着步子也轻松了一点。
　　“公主的金钗至少值一百两”。阿卜说。
　　“当真？”
　　“恩!”虽然那只金钗是公主那堆首饰里最便宜的，可是上头的红宝石却有樱桃那么大。阿卜虽然不懂，但是总感觉至少是一百两以上的。

　　“你个败家死小孩，你不早说！”元夕真气。她这辈子第一次做买卖就亏本了“走！去赎回来！”
　　“可还是算了吧，我们可能是哪家当铺最后的生意了，就当是做善事了。”阿卜将元拉住，不急不慢地说。
　　“为什么？”
　　“因为那个当铺老板印堂发黑，很快就会到大霉的！”

　　“切，信你？本公主就是小狗了。”元夕点了点阿卜的头道。

　　当晚，两个人用那十两银子去了京城最有名的酒楼“十八楼”吃饭，点了一桌子的菜，最后用剩下的银子买回了十只烤鸭，做完他们这单生意，烤鸭店就打烊了。而今天阿卜连晚饭都不用做了。

　　晚上，元夕想吃宵夜。两人面对面坐在饭桌上，却看不清彼此，中间隔着那叠起的十只烤鸭。公主率先捞了一只。拿起刀一小块一小块地切开，放进盘子里。仔细排好。阿卜呆呆地看着，金凤凰就是金凤凰，即使身着最普通的布衣，坐在这家徒四壁的破屋子里，仍然在无意中透露出优雅高贵的一面。

　　“本公主什么都不会做，就只会切烤鸭，我小的时候，有一个玩的很好的小宫女是御膳房的，她最拿手的就是切烤鸭了。”元夕的声音柔柔的，完全不似之前那样嚣张跋扈“我每天下了学就偷偷去御膳房找她玩，她也偷偷从御膳房里偷出些点心来给我吃，我们躲在御膳房最南边的墙角下。后来啊......”

　　“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有一天，我再去找她玩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她了。”
　　“她去哪里了？”

　　“她啊”元夕一边仔细切着，一边说“她啊，给一个才人上菜的时候不小心把汤洒在了一个才人的带进宫的婢女身上，被打了个半死，当天晚上就没了”公主的声音越说越小，像是很不愿意回忆这段往事。

　　“公主还记得她的名字吗？”
　　元夕沉默了一会，又马上换上了之前那副泼辣的模样“谁还会记得她的名字，蠢得连汤都端不好！ 糊里糊涂地就死了！ 蠢死了！”
　　说着她把刀一放，一盘烤鸭摆放的十分整齐诱人。“吃吧！”

　　阿卜拿起筷子夹了一口就往嘴巴里送，这是他第一次吃烤鸭，可听了公主的故事，发现自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连皇城最有名的酒楼做出的烤鸭，滋味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