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GO+刀乱]请问，今天压切又被欺负哭了吗？》讲故事的路人V

80、第七十九章：存

　　（404）

　　女人跪在着熊熊燃烧的佛像与屋梁前，脱下了系在自己腹部的盔甲。

　　位于阴影处的打刀付丧神好不容易才抑制住自己心底想要毁灭世界的杀意。
　　他从阴影处走出来，走到女人的身前。

　　“是你啊。”女人看到长谷部时，只是释然地微微笑了笑，“你果然不是人类。”她的神色有着些微的感慨，“竟然没有欺骗吾么？吾还曾以为汝是某个敌人的探子，所以才会突然出现，又不辞而别。可是，已经过了十一年三个月又七天，汝的样子没有丝毫的变化，可吾却苍老了很多。”

　　付丧神沉默地跪在了女人的面前：“您没有老。您永远都那么强大而美丽。”

　　他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克制着自己，不要去插手，不要去改变历史。

　　“别做出这种难过的表情了。”女人说，“即将要死的人，是吾。汝作为付丧神，应该还会有很长很长的一段旅程要走呢吧？付丧神，虽然是器物生灵，可也算是末等神明，应该可以活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
　　长谷部低着头，他的指尖死死的扣着地面。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哭泣的声音：“是的，付丧神的生命，几乎是永恒的。”

　　“既然汝可以永远存在的话，那以后不要再遇见吾了。”女人说，“吾已经把汝送人了。那人的人品还不错，不会为了吾的过错而迁怒于汝。”
　　长谷部抬起了头。泪水使他的视线变得模糊，看不清女人的表情：“阿鲁基，您不要我了么？”
　　“我是会下地狱的。”女人低声笑了起来，她就像哄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刀应该都是怕火的。而传说中，地狱的火焰那么大，你找不到我的。”

　　“阿鲁基……”长谷部的指尖已经因为过于用力而变得血肉迷糊。他哽咽着，“我……不能更改历史。我不能……让您恨我。”

　　女人又轻轻地笑了一声。“对汝这样的存在来说，吾其实只是历史中的一部分么？”她问道。
　　长谷部没有回答，只是泪流满面。

　　“这样也好。”女人轻笑着自言自语，“我又怎么舍得让你难过？”
　　她不再说话，而是从腰侧缓缓拔出了随身佩带的刀剑。

　　“跟我走吧！”在女人举起刀的瞬间，长谷部终于无法再忍耐下去。他死死地握住了她握刀的手，“别管什么武士道精神了！我带着您逃走！我带着您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我……”他跪在女人的面前，已经泣不成声。

　　“别傻了。”女人却掰开了付丧神的手，“今晚来攻打吾的，并不只是光秀啊。”她说，“吾挡了太多人的路，树了太多的敌人。要是吾逃走了，天下，那么多人的怨恨，该由谁去背负呢？他们没办法怨恨这个时代，那就来怨我吧。”

　　“天下啊，总归是要统一才能继续发展。吾的路已经铺好了，火种也已经传递到了全国各地。之后，不管是谁，是光秀也好，猴子也罢，他们总有一个人会统一这个世界的。吾的身上背负了太多太多的怨恨，那些被吾攻占了的国家，那些被吾灭族的大名，他们的家臣、属下、妻子、儿女……只有吾死了，那些怨恨才有可能会平息。”女人缓慢地把刀捅入了自己的腹中，“不如用吾的死亡，化解他们心中的怨恨，这样才有可能达成吾想要的和平。”
　　“再说，吾已经失败了。”女人笑了笑，然后用力地把插入腹中的刀向下划去，“所以总得给那些追随过吾，或者在外面为吾搏命的将士们找一个退路。只有吾死了，他们才会善待吾的家人，吾的家臣。”

　　“所以，别哭了。”在生与死之缝隙间，女人的声音因为疼痛而沙哑，却有一种异样的温柔。“对汝来说，都已经过去了。所以，哭什么呢？”

　　付丧神用力地摇着头。
　　“不会过去的。“他说，”您是我的过去，现在，与未来。”

　　屋外，在火光映衬中，一位年轻的武士在众人的围攻下，拄着女人在去年在他的元服礼时送他的刀剑，缓缓倒下。
　　血迹溅到木门的窗纸上，晕染开来，在微黄的纸上绽放成了一朵朵美丽的樱花。

　　女人微笑着。她阖上眼睛，眼角却轻轻划落一滴晶莹的泪珠。
　　“可惜了。”她的声音已经嘶哑得几乎轻不可闻，“吾的兰丸，他还没长大呢啊。”

　　（405）

　　女人停止了呼吸。
　　她终于殉了她的天下。

　　在女人的身前，灰发的付丧神伏跪在地，号啕大哭。

　　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406）

　　就在长谷部悲伤欲绝时，有人在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了，压切。”长谷部回头，看着作为英灵的黑长直少女站在他的身后，看着自己的尸身与逐渐燃起的大火，神色无悲无喜。不知道在这里看了多久。

　　长谷部扑向她，把她紧紧地抱在自己的怀里。
　　他将头埋在她的肩膀上，呼吸着她的气息，以此来确认着她的存在，片刻也不舍得松手。

　　“瞧汝那点儿出息。”黑长直少女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却没推开灰发的付丧神。她抬起手，一下一下地，轻轻抚摸着付丧神的头发。

　　“吾都想起来了。”长谷部听到黑长直少女说，“把此时之恶引到汝的世界来的，其实是吾的怨恨。”

　　（407）

　　“当年，在吾死后，吾并没有遇见阿赖耶。”黑长直少女自嘲地笑了笑，“许是吾杀过的人太多了吧，连世界的意识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吾才好。被吾杀死的人的怨恨化成了焦灼的炼狱，妄图把吾的灵魂永远地囚禁在仇恨与火焰之中。可他们在生前就打不过吾，死后又怎么会是吾的对手？于是，吾将他们变成了吾最初的魔力。而那个炼狱，就成为了吾宝具的一部分。

　　“可那些怨恨也同样侵蚀了吾。”黑长直少女说，“所以，在没与世界意识达成任何约定的情况下，吾自己诞生了Avenger的职介。世界的复仇者，吾要向这个背叛了吾的世界复仇。

　　“那时，虽然脑海中的理智已经被仇恨吞噬，但吾的潜意识是清醒的。吾为了不拉着这个世界一起湮灭，便用所有魔力轰碎了世界的壁垒，准备将自己放逐于这个世界之外。可没想到，世界上真的存在平行的时空。所以，因为本质上是同一个灵魂，吾被法则送到了位于另一个世界、却身为男性的吾的身旁。
　　“在那里，吾发现了刚刚从刀剑中诞生出意识的汝。

　　“那时的汝十分懵懂，而吾却像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吾从来不知道，吾的刀还会变成人。
　　“所以，吾留了下来。想看看，化成了人的刀，会与人一样么？又或者，刀就是刀，只是人手中的工具罢了。

　　“于是，吾在那个世界停留了几年。直到阿赖耶找到吾，直到……吾突然从自己的错觉里清醒。

　　“那不是属于吾的世界。”黑长直少女说，“汝也并不是吾的那柄压切。
　　“吾不能，也不想，去占据另一个世界的吾的东西。
　　“因为已经经历过一切的吾知道，’织田信长’的一生，所能抓得住的东西，是多么少得可怜。”

　　“所以吾跟着阿赖耶回到了吾的世界，来到了英灵座。”

　　“在了解到Avenger这个职介对世界可能造成的威胁后，吾决定把自己变成守护世界的Archer。

　　“宗三总说，是吾把他囚禁在笼子中。可吾又何尝不是笼中鸟？
　　“这个世界需要安定的秩序。所以，吾抛弃了吾的怨恨，因为它不是吾该拥有的东西。
　　“没想到，倒是被此世之恶捡了漏子。差点儿造成了难以挽回的恶果。”

　　“不过，没关系。”黑长直少女对长谷部说，“吾会先去彻底解决掉那个被吾抛弃的部分。然后，吾会把她造成的恶果，重新修正回来。”

　　“阿路基，请交给我吧。”长谷部却对黑长直少女说。“让我去找她。我想见那个您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