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GO+刀乱]请问，今天压切又被欺负哭了吗？》讲故事的路人V

77、第七十六章：长

　　（397）

　　和平是一件很难达到的事情么？

　　是的呀。

　　世界并不存在永恒的和平。只要拥有差异，必然会拥有冲突和纷争。
　　这是多姿多彩的世界所要付出的代价。

　　为了消除差异的存在，有两种方式。
　　一种是试图融合与理解不同，另一种则是毁灭或粉碎异端。

　　单一的理解与包容太过脆弱，不能构成和平。
　　单一的力量与强大亦是太过刚强，也会过刚易折，留下怨恨与恐惧。

　　所以，所谓的和平，从来都不是一件软绵绵、随手可得的事情。
　　它是基于战争与威慑的恐怖平衡，用理解与包容开出的柔弱却珍贵的花朵。

　　（398）

　　于是，在某次跟随女人去近郊的山上散心时，长谷部问身前的女人：“阿鲁基，您一直以来，想要实现的，是‘创造一个和平的世界’么？”

　　女人停住了脚步。她微微有些惊讶地转过头，唇边含笑，却没有否认：“怎么会想到这个？吾以为，这样的乱世里，除了像吾这般纯属‘吃饱了撑得无聊’的人，很少会有人在意这样虚无缥缈的话题。普通的百姓，只会想着如何生存下去；而普通的大名，则会想着怎样扩大自己的领土，获得更大的权利。所以，吾更加好奇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能养出像你这样、符合吾心意的人？”

　　“大概是因为我是付丧神，并不是单纯的人类。所以，您可以放心，我不属于任何势力。”也许是刚刚下过小雨，微凉的晚风给燥热的夏天带来一丝惬意。长谷部也放下了些许的拘谨，很随意地说。

　　“嘛——”女人听着耳侧聒噪的蝉鸣，随手从一旁的合欢树上采下一朵粉白色的合欢花。她把玩着丝绒状的合欢花瓣，闲适地说，“也可以这样说吧。其实吾也没奢求能达到那么遥远的事情，吾只是希望，这个世界能没有战争。很天真幼稚吧？是不是很可笑？”她抬起头，又是那种带着微微嘲讽笑容的玩世不恭的表情，看向长谷部。
　　“不可笑。”长谷部严肃地看着她。“这是一个很伟大的理想。您其实，一直在向您的目标努力着。”

　　女人却嗤笑出了声。
　　“你这个人可真奇怪。”她走到长谷部的面前，把手中的合欢花插到他的发丝间。“上一次，吾说起吾的愿望时，还是对吾的继承人，织田信忠。结果，他却质问吾，既然如此，为何还要主动发动战争？怎么，汝就没有这样的问题么？”
　　女人的表情一直是笑嘻嘻的，像是讽刺，又像是作为一个外人，在冷漠地看一场恶作剧。

　　“您不想笑的话，不如不笑。”长谷部却没理那朵合欢花，抬手握住了女人的手。他直视着她的眼睛，很认真地对她说：“您做的一切都有您的道理。我相信您。您从来都没有背弃过您的理想。”

　　女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
　　她凝视着近在咫尺的长谷部：“如果不笑的话，那难道要哭么？”她也十分认真地问他。

　　女人看着长谷部抿了抿嘴。
　　他赤红色的瞳孔中倒映着她小小的身影，渐渐弥漫出悲伤的色彩。

　　他在为她难过。

　　意识到这一点的女人，突然觉得自己坚硬如铁的心上有一丝暖流流过。
　　也许，这是她仅存的一丝心软吧。

　　她又淡淡地笑了笑，这一次，却没有什么戾气。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她平静地对长谷说，“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生存冠以道德之名。可是，有些东西并不涉及什么道德，只是生存罢了，很简单的事情，生，或死。吾看着这个世界的人们，他们有的人，即便已经很努力地去生存了，却依旧抵挡不了连年战争的摧残，被迫卖儿鬻女、甚至易子而食。所以，吾想止住这个世界的战争，停止连年的征战之后，就可以发展贸易、学习新的技术，养活更多的人。吾想要去改变这个时代。”

　　“所以您才会发动更多的战争，以战止战。为了统一之后的和平生活。”长谷部说。
　　“对。”女人说，“很多时候，和平是要用命去填的。只有天下一统，未来才可能继续发展经济、贸易、农耕、科技，才不会再有战争。所以吾要统一天下，一定要统一天下。为此，吾什么都可以牺牲，什么都可以抛弃。”

　　（398）

　　在知晓女人真正的愿望之后，长谷部被允许进入女人的书房，替她处理一些不太重要的文书，真正成为她贴身的护卫。

　　女人并没有清闲几天，几乎就在杀死浅井长政两个儿子的几周后，女人以尾张美浓伊势军队为中心，命织田信忠率领三万兵力往伊势长岛行军。
　　织田信忠很快就带来了好消息，长岛周边的敌城，在半月之内便被一一攻陷。但由于长岛的一向一揆强烈抵抗，女人又命织田信忠撤离，她自己集结兵力，准备攻打河内国配合足利义昭准备叛乱的三好氏。

　　随着时间渐渐发展，女人在长谷部的面前也渐渐地放下心防。

　　一晚，在整理探子得到的三好义继的情报后，过于疲劳的女人竟伏在桌案上睡着了。而且，她看起来睡得很不安稳。
　　在她身侧计算军队支出的长谷部按照以前的习惯，想着至少要给她披件衣服。
　　可没想到，在他刚刚走近女人身侧时，女人却突然从腰侧摸出一柄短刀，向长谷部的心口刺去。

　　幸好，她在将那柄短刀插入长谷部心口之前清醒了过来，有惊无险地大口喘着粗气。

　　“谁让你过来的！”回过神来的女人第一句便是大声斥责。“吾不是说过，在吾休息时，不要靠近吾！”
　　“阿鲁基，您为什么会如此不安？”长谷部却没在意自己的安危，反而担心着女人这种异常的举动。“您在防备着谁？以至于连睡觉都这般不安稳？”

　　“吾没有防备什么人。这只是吾的习惯。”女人收起短刀，整理了一下长谷部给她披上的单衣。活动了下被压麻的手腕，便准备继续处理情报。

　　“您需要休息。”长谷部第一次对她这么强硬。
　　他按住她的手。大有她不同意就抱起她，强迫她去休息的架势。

　　“好了。”女人轻笑出声，“这次，就随你的意好了。”
　　她站起身，走向屋子的内室。却发现长谷部也跟了过来。

　　“汝跟来做什么？”女人问。
　　“我来陪您睡吧。”长谷部回答。
　　“然后想要谋杀我么？”女人调笑着说。

　　长谷部却解下身上的铠甲，以及腰侧佩戴的本体刀。只留下最简单的衬衫和裤子。“如果您想，可以随时处死我。我不会反抗。”他对女人说。“但您不能再这样处处防备着他人，像惊弓之鸟一般。您需要接纳您身边的人。这样，我们才能走到您的身边，体会您的喜怒哀乐。”

　　黑漆漆的夜里，只有放置在墙上的烛火映衬着月光，发出点点明亮的光晕。
　　一只飞蛾被火光的温暖所吸引，绕着烛火的周围飞着。

　　女人看着那只孜孜不倦的飞蛾最终被燎起的火焰灼伤了翅膀。然后，它像一颗流星一般，将自己也变成了一株燃烧的火星。

　　坠落。
　　被燃成灰烬。

　　“吾的确在防备着。”她对长谷部说，“可吾在防备所有人，包括汝。吾真的会在梦中将汝杀死。所以，汝准备怎么办？”

　　长谷部沉默了一阵。
　　半晌，女人察觉到，他在她的身后，轻柔地环抱住了她。

　　“您需要放轻松。别对其他人的靠近那么抵触。”长谷部的呼吸落在女人的发间。女人觉得有些微痒，却又不是不能忍受。“您要记住，您并不是一个人。您也是一直在被人爱着的。”他说，“至少，有我爱你。”

　　女人沉默良久，最终轻轻闭上了眼睛，默许了长谷部的陪伴。

　　他们相拥而眠。长谷部面对着女人，将搂在自己的臂弯中。
　　他在她的背部轻轻地拍着，轻声哼唱着来自遥远的清洲城的摇篮曲。

　　“汝连这个都知道么？”睡意渐渐上涌时，女人问长谷部。
　　“当然。”长谷部注视着女人的目光温柔而缱绻，充满着怀念。他轻轻地说：“我可是从很早、很早、很早之前，就一直跟随在您的身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