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黑夜过后》葵苳

4、4

　　04

　　＊

　　「我不用写轮眼。」青年开口，「这是我最后的让步。」
　　「意思是对上我不需要用写轮眼吗？」她随意的将被风吹的凌乱的碎发拨至耳后，「你会后悔哟。」
　　对方没有应答，却将身子伏低，已然进入备战状态。见此，女性也只好松松手腕，「那么我就不客气啦！」
　　双方同时以惊人的速度向前疾冲。并在快要触碰到彼此时蓦然停下，疾走的步伐卷起土表一层尘埃。
　　与此同时，夜晚的木叶街同时爆发出两声大喝。

　　「布！」「石头！」

　　天下凡事，没有剪刀石头布解决不了的问题。
　　宇智波善一看著自己握著的拳头，不敢置信在短短的三次交锋中自己竟然全盘皆输。
　　是他输了......！
　　这怎么可能？他引以为傲的预判力，居然无法预测出对手下一步的动作！
　　正常的人在出拳时都会有固定习惯的顺序。作为剪刀石头布的常胜军，宇智波善一最是洞悉人们出拳时的心理。人会因为在意输赢，并从一些细微的动作透露出情报。
　　然而面对细川，他却踢到了铁板。
　　这家伙连表情都没有动过一分。出拳的顺序也毫无规律，简直就像——
　　「唉？怎么赢的？」细川眨了眨眼，回答了山中鸢的疑惑，「出拳还需要思考吗？」
　　——这家伙果然是乱出的吗？！

　　「再来一局！」
　　宇智波善一简直不甘心极了。
　　「不可以耍赖喔！」忽然一只手拍到了宇智波的肩上，细川看见他往后躲了躲，脸上的面具在那掌拍上后被震的抖了好几下，「愿赌服输，忍者最重要的是诚信。」
　　「……是的，火影夫人。」
　　看著敢怒不敢言的宇智波，细川偷偷地笑起来。火影夫人还是一样勇猛，即使是挺著六个月的大肚子，也能够用不减当年的气势压倒众人。
　　红发的女人狠狠一瞪一边的细川，「笑够了没？」
　　她自知理亏，默默调整了表情。

　　「想不到我只是出来散个步，就能在路上看到两名同为队友的暗部正在大打出手！」
　　「其实我们只刚交手了三回......」
　　「嗯？！」
　　「对不起我错了是宇智波善一太不懂事了回头我会好好教育他什么叫做忍者的职业操守！」
　　「......」

　　方才他正与细川打的正酣，立刻从天而降一颗暴栗砸在脑门上。善一气得回过头就要反击，却在看见来者时硬生生的收回了攻势。
　　来者正是四代目的妻子，目前已有身孕的漩涡玖辛奈。她手里还提著超商的塑胶袋，明明穿著普通的宽松孕妇装，却散发出杀人般的恐怖气势。
　　只见当年的木叶血红辣椒一手抓一个，把两个酒足饭饱后在街上互相较量的菁英暗部骂的狗血淋头。
　　挨打自然也是少不了的，可怜两个小后辈只能沉默承受，并在心里悔不当初怎么就挑了火影夫人出门的时候打架。
　　最后，两个人在玖辛奈的监视下草草以三局剪刀石头布定胜负。

　　简直丢死人了。宇智波感受到来自路人的各种目光，在玖辛奈同意放行后立刻遁逃。山中这时才悠悠哉哉的出现，她朝还在原地的细川与火影夫人微微欠身，随即离去。
　　细川滝挠了挠头，「那，火影夫人，我就先回......」
　　「站住。」
　　她苦著脸，只能硬生生止住逃掉的步伐。
　　细川滝以为自己又要被额外留下来训一顿。没想到女人开口，说得却是完全不相干的事情。
　　「明天是水门生日，我下厨，过来和我们一起吃个饭吧。」她顿了一下，声音柔和下来，「顺便也把卡卡西那孩子叫来。」
　　细川望著天思考了片刻。在去与不去间很快的作出了选择。
　　玖辛奈的厨艺啊......。
　　「哎呀，真遗憾。明天我有任务，恐怕无法到场了。」她笑了笑，往后一退，将自己重新隐于影之中，「不过我会告诉卡卡西的。」
　　眨眼间，便随风而散。

　　＊

　　又一次的，写著「机密文件」的褐色档案夹出现在文件堆里。
　　这次甚至不自己来了，而是直接塞到一堆他等著过目的资料中。
　　水门不敢想，要是他不小心漏掉了，直接把东西连同那些大国间签订的重要协议一起送出，那会是什么精彩的场面。
　　写著秘密文件的档案夹一打开，却是三大张的《中二病晚期症状探讨》论文，还有一堆角度刁钻、明显是跟拍的卡卡西的照片......简直像是变态跟踪狂一样。
　　偏头痛的老毛病又犯了。波风水门捏了捏眉心，真不知该拿这个任性妄为的人怎么办。
　　心情复杂的打开档案夹，他默默阅读起文件。随后立刻感到自己正在丧失保持微笑的能力。

　　【木叶47年5月21日：
　　天气：雨
　　观察目标：旗木·今天的我还是很苦逼·卡卡西
　　早餐：水煮蛋
　　午餐：军粮丸（居然有人在平日吃这种东西裹腹吗？）
　　晚餐：无
　　是否去了墓地感怀人生：是
　　记事：

　　1.早上4时起床，刷牙时发现牙膏快没有了需要补货。

　　2.晨跑时遇到了同样在训练的奇怪绿色西瓜皮。但西瓜皮很难过，因为他的基友变了，直接无视了他。

　　3.到了忍具店订制了三把特别苦无（这家忍具行最近封馆清仓哟）。

　　4.到超商给忍犬买了鸡胸肉。吃的也太好了，嫉妒嫉妒！

　　5.使用到故障的厕所，用了水遁冲水。

　　......】

　　或许他该把细川滝找来，好好解释一下「加以照拂」的范围并不包含纪录卡卡西的生活琐事。
　　他真的不想知道卡卡西是怎么用水遁冲马桶的……

　　＊

　　卡卡西又一次被他亲爱的分队长缠上了。
　　整个暗部大楼已经对此司空见惯。一旦那名新晋的暗部少年出现，通常身后都会跟著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好像随时都很闲的虎纹面具。
　　少年总是挺直身板，目不斜视的走在前头，毫不理会自己身后努力想引起自己注意力的女性。神奇的是，女性却完全不会困扰的样子，自说自话也能把自己说的笑出眼泪。
　　某种意义上来说，女人确实是非常厉害。

　　对于这位队长，起初卡卡西还抱著几分能相安无事相处是最好的心态。
　　现在他能忍住自己不一拳揍上虎纹面具已是非常不易。
　　他以为他已经能够做到对一切心如止水，可她总能是用行动告诉他：你还是太天真了年轻人。
　　卡卡西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招惹了这个人。细川总是用那种带著窥探的眼神注视著他，待他想要深究时，却又用巧妙的笑容掩盖。
　　但不管如何，他都不会放任事态继续发展了。
　　卡卡西毫无预警停下脚步，让还在自说自话的队长差点一头撞上少年的后背。

　　「请不要再跟著我了。」
　　「我可没有跟著你。」她义正严词的挥了挥手上的卷轴，「不过是要去情报部递交东西喔？」
　　他一动不动的盯著她。伸出手往反方向一指，无情戳破这个不走心的谎言：「情报部是那个方向。」
　　「有人规定我一定要从那里走吗？」她耸肩，「我就喜欢绕远路。」
　　白烟散去，卡卡西直接用一个瞬身离开了。
　　细川瘪了瘪嘴。把人弄丢了也不著急，反正他知道他最后要去的地方是哪里。

　　午后的休息室没什么人，卡卡西朝值班留守的忍者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往后警告性的瞪向不知何时已经跟上来的细川，收到了一句「我也顺便进来放东西不行吗！」。
　　「你跟了一路，到底想说什么？」
　　室内没有其他正在休息的忍者，卡卡西便没有刻意放低音量。他一边说著，一边拉开置物柜，从里面拿出自己惯用的太刀。
　　然而仅仅一拿，卡卡西便发现了不对劲。
　　重量和柄上的纹路都不同。那把传承自旗木氏的贴身太刀他已用了十年，熟悉如同身体的一部分。太刀在他父辈那时代绝对是上等的兵器，虽然如今看来刀身略重，忍具行也有更多比这把好用的改良刀器，卡卡西却从没有动过想换掉这把刀的念头。
　　这是他的骄傲，亦是旗木这个姓氏曾经赋予的荣耀。
　　卡卡西眯起眼，将刀迅速抽出刀鞘。

　　「哇啊！」
　　少年忽然动了。
　　如同暗夜中伺机而动的鹰，凶猛而毫不留情的扑向自投罗网的猎物。
　　出鞘的刀泛著刺骨的寒意，看守休息室的忍者以一种狼狈的姿态被身板单薄的少年压制于地。
　　哟。爆发力不错。
　　滝作壁上观，还有闲情逸致观察卡卡西因为愤怒而红透的脖子。

　　男人恐慌的面容从破碎的面具背后露出，但刀尖还在持续逼近，丝毫没有因为他表露出的怯意与胆怯而暂停。
　　「谁拿走了我的刀？！」
　　「我、我不知......」写轮眼红光一现，男人的大脑骤然空白，不知不觉将真相道出，「是言里拿走的，他特别嘱咐我不能说......」

　　「山藤言里，我记得是侦查一队的。」细川滝仍与先前那般靠著墙，她不解的看向卡卡西，「你怎么会和侦查队的前辈扯上关系？」
　　得到答案的卡卡西不再为难看守的暗部，他丢弃那把被调包的普通佩剑，重新戴上护具，腥红的眼再度对准男人呈现涣散的瞳孔。
　　山藤。这个姓氏唤醒了卡卡西一些不太好的记忆。

　　「山藤言里人在哪里？」
　　「别白费力气用幻术了。他已经失去意识了。」
　　细川跨出一步，一把抓住他。卡卡西动了动手腕，没有挣脱。
　　两人在无言的对峙中僵持不下。
　　「放手。」他说。
　　却得到了细川的一声轻笑。
　　「然后？让你用这副模样去见山藤？指不定那个人就等你失去理智去找他，给你下套呢。」
　　「放——」
　　「啊，好哟。」

　　细川从善如流的放开了少年。几乎是同一瞬间，卡卡西矮身格挡住女性朝自己后颈袭来的手刃。然而她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他甚至连残影也没能看清，只觉腹部一痛，呼吸错乱间膝盖重重著地。
　　一招之间，他已然彻底失去行动的自由。
　　她居高临下的看著他。少年并不服气，还在尝试挣脱。
　　平时没个正形的奇怪暗部，在这一刻居然散发出了让人忌惮的强大威压。

　　「有没有人说过，你这孩子一点也不讨人喜欢？尤其是总不好好接受别人意见的这点。」
　　细川叹气。
　　「你现在去又能做什么？山藤言里是待了十几年的老前辈，威望比你高，后台也比你硬。只要他想，随时能无声解决你。你就是占尽道理也没用。」
　　久违的、受制于人的憋屈。
　　女人毫不留情的话语如同冬末的凛风，将他燃烧于胸腔中的怒火吹熄。
　　他平息著颤抖的身躯，指甲深深钳入掌心，以痛觉告诫自己。
　　毫无用处。
　　现在的他，包含现在所感受到的这股怒意，全部都毫无用处。

　　过度的情绪化只会将结果导向更坏的一方，无论何时都得保持绝对的镇定。以前的他总是把这句话奉为圭臬，十年如一日的遵守著。而履历上所纪录的优异表现，也证明著这句话是正确的。
　　可不知何时，那些被收整整齐的情绪又能轻而易举的左右自己。不管是上一回任务中的失控，抑或此刻，都清楚的显示著他已经失去了一向引以为傲的冷静。
　　天秤失去了平衡。而他找不到维持两端的恒定点。

　　「今天是火影大人的生日。火影夫人特别告诉我，要把你带去家里吃饭。」
　　细川轻轻一句话让卡卡西彻底僵住。
　　「他们都是真正待你好的人。」

　　二人良久无话。
　　风自窗口罅隙吹了进来，吹落桌上未阖上的纸本。
　　细川松了对他的辖制。卡卡西爬起身，站立于女性的对侧，任由目光落在空间中的某处定点。他的思绪仿佛一沓被人打散的纸张，纷乱到他没有余力再去粉饰太平。
　　总是淡漠冷静的声音开始变得破碎而颤抖。

　　「......那是我的父亲，唯一留下的东西。」

　　父亲。当这个词语脱口而出，他竟感到了久违的思念。
　　尽管是那些充满恨与泪的日子，在人们当著他的面唾弃著他父亲的懦弱时，他也不曾放下这把刀。
　　那是他绝不能轻言放弃的事物。
　　所以，即便如此......

　　「喂！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啊？」
　　女性冷不丁出声。

　　「——你眼前不是还有另一个选项吗？」

　　他抬头。
　　漫天霞色都在那双眼中融为温润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