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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 53 章 ...

  •   熊轻安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仿佛草叶尖上的露珠,天刚亮就悄无声息的蒸发了,问他的妹妹,也是一问摇头三不知。问的急了,还会鼓着眼睛说:“你要这么想知道,干嘛不去找他呀!”气得三大姑六大姨的攒了一肚子的气回来,嘴巴上更是什么难听下贱的话都说了个遍。

      只不过这样的风言风语很快的销声匿迹了,因为有新的谈资充实了他们的生活。

      就在城里卖古玩民俗物品的闲客楼出了一件大宝贝,这宝贝据说就连北京那些地界的人都慕名来了。现在的县城宾馆就停着他们的车,从门口路过瞟上一眼就能看见里头来来往往的服务员,脸上是平时看不见的那种欢快和紧张。运气好的话,还能看见政府的人进出,都是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倒是没看见闲客楼的老板刘贤,去那儿转上一圈,也没瞧见人,买东西的少,凑热闹的多。

      刘贤看着电视台和报纸上盛赞他们县政府无偿捐献文物的新闻,心里简直要被气得吐血。为了得到这个东西,他费尽心机,一直暗中筹谋,连一直小心交好的朋友都卖了出去,还一点后路都不留的把老熊的儿子给得罪了,现在竟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没得到,还要小心应付着之后的清算。简直……简直就是世上最大的一号日脓包!

      被派出去盯着熊轻安一家子动向的手下急匆匆的回来挨着刘贤的耳朵说了几句话,就看见刘贤一脸难色和焦灼,手上一直转着的铁蛋子也停了下来,急急的问:“他出克了?咋个会呢!?他老母和他妹子还在这点儿,他老爸才刚刚入土,他就什么都不管呢出克了(出去了)!他在想喃样(想什么)?他家的生意他不管了嘎!”

      “不晓得。但是他就是什么都没有带,拉着他呢那个光屁股一起长大的朋友就这么出克了。”回来的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挠了挠头的继续说:“他老母被他关在医院里头,他妹子给了三年的生活费和学杂费。其他的什么都不管,就这么走了。具体要克那点儿,不知道,他们找了一张私家车开着就走了。”

      刘贤这下是真的有些慌了,他有预感,这个小子以后一定会给他带来很大的麻烦!就凭那天晚上他的几句话就能看出来,这就是个狠起来六亲不认的狠人,泛起病来丧心病狂!偏生这样的疯子他又很有魄力和能力,聪明得很,一旦被他知道他爹真正的死因,只怕他就是第一个要被整的人!

      刘贤白胖团圆的脸上挤出一个阴郁暴戾的笑容,不过就算有能力和魄力又能怎么样?半路出家什么都不懂的小子,还能怼得过他这个老江湖吗?县城里古玩这一块儿虽然他不是一家独大,但也算是盘踞一方的大佬,还怕弄不死一个小毛孩子吗?

      “你小心盯着他的动作,让人继续盯着他妹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赶紧回来告诉我!”刘贤轻飘飘的吩咐了身边的人一句,“哎呀——小娃娃就是不省心,只图自己逍遥快活,家里的人都可以抛在一边,还要我们这些老头子来帮着照顾。”

      “没办法,毕竟是老朋友的孩子,是应该多照看一下。他不在,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就应该多费点心思。你们……也应该时不时的上门送送关心,省得她一个小姑娘一下子没有了老母老爹,又没有了一个哥哥,心里头难过。”刘贤意有所指,不胜唏嘘的摇头惋惜,像是真的很为熊轻雯操心担忧一样。

      手下知道他们老板的真正意思,立即就答应了下来,“我一定会好好关照她呢,老板放心。”

      “嗯。”刘贤重新坐在沙发上,手上的铁蛋再次慢悠悠的转悠起来。只是再次看见桌子上的报纸和电视中的报导时,心里的阴郁和愤怒还是会一下烧起来。

      一晃四五年过去了,曾经在县城里呼风唤雨的刘贤也像是每一个走到末路的英雄,年老衰败,只能龟缩在家里,靠着家里的孩子养老。还因为曾经盗取文物而被政府盯上,连家里的子孙连带着的也被政府上了心,考不了公务员,去不了事业单位,做个简单的生意,也要时不时的被检查。

      因为这样的“丰功伟绩”,刘贤晚年的日子实在是不好过。家里的儿女也不愿意和他生活在一起,单独找了个房子让他住进去,倒也还没有丧尽良心,找了个钟点工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熊轻安站在防盗门前,手上提着一袋子刚刚烤好的烧烤串,嘴里嚼着烤猪皮,等着人来开门。

      这一片街区是老城区里有名的小吃街,大晚上的能闹到半夜十一二点,现在晚上九点半,正是小吃街最热闹的时候,这么一个小巷子里来来往往的全是人。烧烤的香味儿,炸洋芋的焦脆味儿,还有烫菜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勾着熊轻安不停的左右张望。

      等了一会儿才听见颤巍巍的脚步声停在门后,打开门后,就看见一个脸颊瘦削的老太太站在门口,身上穿着一件藏蓝色的碎花棉柔裙子,脚上穿着一双拖鞋。看见不认识的人站在门口,拉了一下鼻梁上戴着的老花镜,有些迟疑的问:“你是哪位?”

      熊轻安不紧不慢的把嘴巴里的猪皮一点一点的嚼碎了吞下去,把嘴角处沾上去的酱汁和孜然辣椒粉舔了才慢慢的说:“我是刘老爷子以前熟人的儿子,今天来这里上坟,正好来这里看看他。”

      老太太警惕的盯着熊轻安,她年纪大了,但眼睛还没有完全瞎下去,这个人,一看就不好惹。显露出来的气势和说话的轻慢,让她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是那种她家老头子年轻时候展露出来的感觉。

      她家老头年轻的时候是干什么的,她非常清楚,也不想再说什么,直接就想把门给关了。

      熊轻安就防着她这一手呢,脚一蹬就把要关上去的门给抵上了。从袋子里拿出一串鱼排,
      一口就去了一半,温和的说:“老太太别这样啊~来者是客,怎么可以把人给拒之门外呢。何况,我是听我老爸的话,才来看你们的。故人见面,都不请我进去喝杯茶,实在是太过失礼了吧!”

      一边说一边把门给蹬开,也不管后边儿骂人的老太太,如入无人之境的踩着楼梯就上了楼。

      这处小楼有些窄,设计的并不合理,楼梯陡峭而狭窄,楼梯靠墙的一侧还能看见一楼开出来的一个窗户。现在有明亮的灯光照出来,在昏暗的院子里照出一个微微有些斜长的灯影。

      二楼有个两步转圜的阳台,摆着几盆好养活的花,还有扫地的垃圾铲和扫帚堆在角落里,从这里能看见街道上喧闹的灯光和人影。二楼唯一的一户人家半敞着门,还能听见里头传出来的电视剧的声音,还没进去,都能听见传出来的机枪和号子的声音,悲壮的音乐和台词是老年人喜欢看的抗日剧。

      熊轻安踩着凉鞋,象征性的在门上扣了两下就进去了。一屁股坐在铺了沙发巾的棕褐色的沙发里,烧烤袋子大咧咧的扔在桌子上,挤得放瓜子的盘子都往后挪了一下。

      刘贤抱着一个保温杯,冷着一张脸的盯着这个不礼貌的闯进来的人,“你是什么人?擅闯民宅是犯法的你晓不晓得!”

      熊轻安嚼着猪皮磨牙,闻言不屑的哼笑一声,“别人说这句话我都信,你说这句话,我是半个字都不会搭理你的。犯法这玩意儿,你比我熟悉啊!这一直以来你做的事儿不都是犯法的吗?要真的按照你说的法律来判断,那你这大半辈子的所作所为,不全都是坏事儿了吗?”

      “你现在来和我说犯法不犯法,呵——真是搞笑。”熊轻安把手上的竹签投篮一样的扔在他脚边的垃圾桶里,目光阴恻恻的,像是一潭幽暗的湖水,照不出一丝光线,“你说是不是啊?刘叔。”

      这个熟悉的声调,让刘贤猛然回想起五年前那天晚上他站在他面前叫的那一声,也是这样的平静稳重,没有一点儿预想之中的愤怒和怨恨。

      淡如尘埃的记忆重新翻出来,面前的这个身影矫健精悍男人瞬间就勾起了他当年隐藏的害怕。

      “原……原来是小熊啊……”刘贤脸紧绷绷的,肌肉也不自然的僵硬起来,勉强提起来一个笑看着也像是哭,“这么多年了,倒是没见过你一面。看着你现在过的好的样子,我也就放心了。”

      “放心?”熊轻安往后靠在沙发背上,展开手臂挂在上头,挑高了一边的眉毛讽刺道:“你应该是很不放心才对啊。你害死了我爸,还一直监视我妹妹的动向,就连那个被关在医院里的妈,也没少被你照看,我还以为你应该是很不放心我这个逃逸在外的人才对啊!怎么竟然会放心呢?”

      “难道是我猜错了,其实你这么做是为了我好来着?为了好好的照顾我一家老小,免除我后顾之忧。”熊轻安露出一个欢喜的笑,不过这个笑也仅仅只是面皮上微微动了一下的笑,掀开的嘴里露出鲜红的牙龈和白森森的牙齿,看上去有些择人而噬的野兽的血腥味儿。

      眼睛里也是冷冰冰的没有一点儿热气,黑黝黝的盯着他,久了竟然有种让人晕眩的瑟缩。

      “那我还真是要感谢你才对啊,这么多年承蒙刘叔的照顾,才能让我毫无顾忌的做出现在的事业,吞并了王叔的家业,成就了现在道上的名声。”熊轻安微微皱着眉,眉目中是装出来的不识好人心的愧疚,“我能有今天,全赖你一手栽培,功成名就了,来看看你也是应该的。”

      刘贤黑着一张脸,苍老的一张橘子脸上满是装出来的强硬,抖了腮帮子两下,齿缝中才挤出一句不成声调的话,“不用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夹杂着一点云南的方言,这个是我的一点小小的趣味,如果读不懂的就读括号里的解释就好。
    这几天比较忙,所以很可能没有办法稳定更新,还请大家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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