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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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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曼底笑吟吟的看着愤怒的像是一只炸了毛儿的猫的敌人，被他喜欢的人三言两语的安抚下来，冰蓝色的眼睛里是青郁郁的暗光，波光微动间仿佛有深海中游蹿的的银鱼，要在冰封的雪原上击起浮沉的电光。
在刚才，他也是不讨厌这位和他有着相同经历的人的，毕竟都是一样的遭遇，遇见了，更应该互相帮助，而不是非要斗个你死我活。这一点他从来都分得很明白，在过去他也是这么做的。
但是现在，他决定开始讨厌他。
冰蓝色的眼睛在熊轻安放在夏尔脑袋上的手上一掠而过，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哼笑一声，扔了手上的扇子，垂眸看着自己雪白的掌心。
本来就不健康的雪白肤色，现在已经有些白的有些透明，透白的掌心中繁杂的掌纹却并不是普通人的接近肤色，而是殷红如血，那掌纹细细的凝视上去，竟然还像是在有规律的一呼一吸，像极了掌纹中有什么寄居的活物在沉睡。
这是他的秘密武器，他所有的一切，都赌在了它的身上。
诺曼底涂满了红色的唇，有种削薄的刻毒，这样满含着期待的笑意，看上去也像是在期待着什么不好的灾厄。是种让人不喜欢的，甚至是打心底里发憷的面相。
当初能选中他做这个假的公爵，去蒙骗女王，也是因为占卜师说的这种面向，看上去就是身携巨大灾祸的人。和他靠近，得到的绝不会是什么幸运，更有可能是被他害的厄运加身，英年早逝。
他很明白这是他的缺陷，但这也是他的长处，有了这个致缺陷，才会让这么多的人都想要远离他，不会过密的关注他。以至于才让他有了今天。
熊轻安敏感的闻见了一种气息，是一种他很熟悉的在古墓中沾染上去的，阴寒潮湿的，带着永无止境的黑暗的气味儿。
抬头看过去，一眼就看见诺曼底掌心中流淌的红色。那红色红的妖异，鼓动的频率像极了心脏的跳动。不时地，还能看见透白的掌心中，从掌纹中裂出来的细细的红丝，似是流动的湖水一样的游动流窜。
熊轻安悚然而惊，这条红色的丝线，总让他想起一个从前算得上是血腥梦魇一样的东西，那玩意儿也是这样的细弱柔软如普通的丝线。但就是在这样的丝线上，他狠狠的栽了一个大跟头，差点儿没被这东西给抽干了浑身的血液，吊起来的和那些被风干了的陈年老腊肉一个下场。
熊轻安不自觉的缩了一下脚，眉心紧紧地皱出一个疙瘩，眼中油然而生的那种厌恶和害怕，让鹤丸敏感的拉住了他的手，金色眼中有担忧的光落到他眼睛里。
“没什么，只是以前被和这东西有些相仿的玩意儿摧残得厉害了一些，下意识的动作而已。”熊轻安手指头蜷了一下，拍了拍鹤丸的肩膀，对着一边的一个恶魔和一个死神说：“这回真他娘的是流年不利，跟着你们一来就碰上了这样棘手的玩意儿。如果这次我能活着出去，那你们必须在原先的报酬上再加两成。”
熊轻安认真的绕着塞巴斯蒂安和夏尔盯了盯，就算是面对血尸的时候，都游刃有余的从容，现在全变成了不容错认的认真，“老实说，这东西我以前见过，但是那玩意儿和现在他手上的这东西，有很大的不同。”
“我知道你们找我来，是因为我熟知东方的奇诡异术，但是现在你们想要立马想出一个解决的万全之策，那都是痴人说梦。更别说数术玩意儿只有你知道的少的，没有说是你知道的完全的。”
“现在这种情况，我能说的只有一个，就是小心点儿，自己照应好自己。其余的，只能等着一会儿随机应变。”
闭了一下眼睛的重新转头看向诺曼底手上的红丝线的时候，他还像是怕熊轻安看不清楚似的，把手往前递了递，声音中满是衷心的赞叹，“果真不愧是我看上的人，不像他们这群自视甚高的蠢货，只会仗着力量肆意横行。”
“如果我今天真正的对手是你，就好了~那我们之间一定会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让人食髓知味的战斗。”诺曼底眼中的异色，在熊轻安看过来的一瞬间就消失的干干净净，眸中是初生的纯稚和欢喜。让熊轻安差点儿生出了一种，啊——他在全心全意的信赖着我，仰慕着我的错觉。
但这种错觉在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刺破了手掌的红线的时候，瞬间如同泡沫一样的炸出清醒的理智。
“据我所知，你是个纯正的英国人，没有去过东方的任何一个国家，身边也没有接触过什么东方来的术士。这种东西，你是怎么得来的？”熊轻安凝神观察隔着沸腾的黑血池站在对面的公爵，小心的避开一波一波的荡漾开的黑色水纹。
一手护着刘和夏尔往后退，格雷尔和塞巴斯蒂安也跟着一样的慎重起来，轻慢的态度也收敛了许多。
“呵——我的确是没有任何的接触这些东西的机会，但是你知道的，这世上，除了会说话的人能告诉你信息，还有书本、卷轴、残页能告诉你更多的，人不能宣之于口的信息。”
从掌纹中刺破探出头来的红线，像极了怪物的触须，弹动着顺着白透的掌心落下来，在离开手掌的一瞬间，就分裂出更加细瘦的丝线，哗啦啦的垂落在鼓着血泡的粘稠的黑色沼泽中，从此维持了一种错觉的静止。
“我长得不好看，在从前被牲畜一样的蓄养中，我从来都是被毒打，遗忘嫌弃得最多的那一个。”诺曼底想要摸一摸自己的脸，抬起手来才发觉现在手上全是不断地往外蔓延的红丝，眼中闪过一抹恍然的，失笑的放下手。
他音调有些淡，眉目之间更多是一种嘲笑弱智的优越感，“我很感谢这些把我当做浪费粮食的牲畜一样存在的人，如果不是他们，我可能早就像那些被豢养起来的，年轻貌美的男孩和女孩们一样，每天就关在精心打造的笼子里，接受这他们的调教。”
“当然最讽刺的是，里头很多被调教出来的孩子，不管再怎么听话，到最后还是只有一个被玩弄到死的下场。”诺曼底嘲笑的笑出声，嘴角咧得很开，像是开心，但又像是对自己最终还是逃不过被玩弄的自嘲。
“其中唯一的变数就是伯爵您。”诺曼底直直的看过来，眼睛里的冰蓝色因为大笑而挤出来的水汽，像是蒙在冰面上的一层透明的水珠，把更深处的情绪遮掩得朦胧。
“您用您灵魂作为饲养恶魔的交换，得到了它的追随，直到你复仇成功为止。”
诺曼底低声轻笑，隆起的眉骨在阴影中像是他永不展愁眉的烦乱心绪，全都积聚到了这里，成了一种阴郁的惨淡。
“我真是羡慕伯爵，有这么好的血统，就算是一时落难，也因为纯粹的心灵，让恶魔青睐。”见夏尔的脸色越来越差，诺曼底才笑得欢快，虚假的补充上一句，“当然，我并不是在嫉妒你，只是有那么一点儿羡慕。”
“毕竟灵魂这玩意儿，谁都说不好是纯净还是肮脏。我觉得自己还好，就是最好了。”
夏尔阴着脸，目光不善的看着意态闲适的不停的挑战他神经的诺曼底，磨牙一样的阴森森的说：“我真应该在进大门的一瞬间，就把你给杀了的。”
“呵——伯爵不应该感谢我么？怎么会要一进来就杀我呢？我可是帮你把那些只会长嘴皮子功夫的，无聊贵族给清理干净。你不说谢谢我，怎么还要杀了我呢？”
诺曼底委屈的耷拉下眼睛眉毛，小女孩儿似的抬手遮了一下弯弯笑起来的嘴唇。
夏尔站在最高处的台阶上，把手上的骷髅手杖重重的敲在石阶上，帽檐垂下来的阴影在越来越暗沉的眼中，蒙上浅浅的暗影。
笑得冷森森的说:“那我还真是要多谢谢你，为了表达我的谢意，就用我凡多姆海威家族特别的招待，来送你最后一程！”
“荣幸之至。”
诺曼底的手上流淌出来的红丝，已经密密的织成一条柔软的水袖，吸食了血液之后越来越饱满的色泽，在幽幽的蓝绿火焰中，流淌出铁灰色的坚硬光泽。
不必去摸，熊轻安自己都知道这玩意儿究竟有多坚硬锐利，刺穿人的身体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但是这东西在诺曼底的手上就像是乖巧听话的布匹，随着诺曼底开始旋转的身子甩出一道软红的波浪。
熊轻安小心的戒备着没入黑色的沼泽中的红线，如果这东西和他遇见的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以寄生在人类的身体中，吸食血气为食的话，那只要小心被碰上它就好了。
但是现在多了这样一个一看就不详的黑血池，而且不管怎么做，都从来没有让手心里冒出来的那些红丝，离开过这个黑血池的范围，
反倒是现在勾着人说话，刻意的在等待些什么东西。
依据这个人显露出来的狐狸一样的算无遗策的性格，肯定还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在等着他们。
趁着两个人扯皮撕逼的时候，熊轻安把刘给安排了进去躲着，还把身上一直戴着的一个犀角吊坠给了他，“这东西你先拿着，能不能管用我就不知道了。好好护着自己个儿吧。”
脚面前的黑色沼泽随着诺曼底舞动而带起来的红丝线，摇晃出缓慢荡开的涟漪。熊轻安蹲下来，把弯刀的刀鞘抽出来，沾了一点粘稠的液体，放在眼面前翻来覆去的查看。
乱也跟着凑热闹的挤进来，对着这个挑起来之后，就渐渐凝固的东西很感兴趣，小声的问，“这是拿来做什么的？总不可能是用来加持他身上冒出来的那些诡异的线条的吧？”
乱听过主君讲的故事，故事当中出现的就是这种奇奇怪怪的，能吞噬人生命的玩意儿，这个黑血池想必也不例外。但是到现在为止，除了越来越胀大的血泡之外，这个黑血池中没有出现任何一点儿不详的预兆，更像是一种长年累月的积聚在这里的尸血，被人为的保存下来，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熊轻安摇摇头，闻了闻刀鞘上的黑色液体的味道之后，再一次喃喃自语的说：“真他娘的背到家了，等哪天回去之后，一定要去庙里烧烧香，去去身上的晦气。”
作者有话要说： 虫子明天再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