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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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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是仿造斗兽场的样子建造的，环绕着圆形的场内的五六级台阶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灰尘，四边的墙壁上挂着形状古朴的壁灯，到现在还能看清有些褪色的宝蓝色的琉璃上盘绕的黄铜绞丝花纹。
现在琉璃壁灯中燃烧着幽幽的绿色鬼火，被外边儿蓝色的壁灯过滤之后，在地面上拖曳出来的就是黑惨惨的，趋近于黑色的蓝绿色光芒。
正中间空出来的空地上摆着一个巨大的铁笼子，笼子上挂着还未干涸的血珠，一颗一颗极有规律的滚落在地上。这血珠滚落在地上之后，也并未破碎成不成样子的血渍，而是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完好无损的圆润的样子，滴溜溜的在地面上滚了一圈。而笼子的底部如同沸腾的沸水一样的，汩汩的往上冒着一个一个大气泡，蔓延伸展出来，铺满了一整块空地的黏稠血色。
这浓重的血腥味儿，和外边儿熏臭的腥味儿混合在一起，重新结合出一种熏得人眼睛疼的味道。刘被熊轻安扛在肩上，胃被肩胛骨顶得快要吐出来了，闻见这股味道，腮帮子一下鼓了起来，身子耸动着要从熊轻安的肩上滚下来，看样子是要吐了。
熊轻安还是很爱惜自己现在这身衣裳的，忙把刘给放下来，放在干净的台阶上，让他吐了个干净。
格雷尔简直要被这里脏污的环境给弄疯了。死神也是需要良好的工作环境的好吗！谁规定的死神就一定要浴血而来，对着尸山血海也能面不改色的继续自己的工作。放在那个古板的要死的威廉身上，也一定会让他勃然变色的！
夏尔捂着鼻子的缩在赛巴斯思安怀中，不肯下去。目光愠怒的看着站在黑暗中隐隐绰绰的人影，说出来的话，也像是在喷火，“藏头露尾的鼠辈！就只会在背后耍弄阴谋诡计。现在你的老巢已经被毁坏的差不多了，你还要在哪里装神弄鬼多久！还不速速给我滚出来！”
安静的空间中，只听得见夏尔冷冰冰的声音回荡，除此之外并没有第二个声音的出现。好半晌，在夏尔然耐不住的就要下令让塞巴斯蒂安过去，把藏头露尾的老鼠给逮出来的时候，一声空茫茫的叹息声在遥远的黑暗中响起。
踩在云朵上的轻微的脚步声有些不稳的一下一下的接近他们，熊轻安眼皮微微敛了一下，目光中有惋惜的神色一闪而过。旋即这道目光就像是沉没的浪花，沉溺在安静的眸光中。
鹤丸的目光追随着他，在看见他这个目光转变的一瞬间，就知道来的人究竟是谁了。但他并不关心，毕竟这场灾难的制造者究竟是谁，和他并没有任何关联。他所需要关心的就只有一件事——守护他的主君。
“让伯爵久等了，是我的错。但是我想，一会儿伯爵大概就不会想要看见我了。”
缓缓从黑暗种走出来的诺曼底已经换了另外的一个样子，不是先前宴会上看见的清爽贵气的样子，身上妥帖的贵族马甲和斗篷不见了，现在换上去的是颜色亮丽的，只有下流的会所，妓馆中才会出现的轻薄的衣饰。
诺曼底透明的能看清血管的手，因为指甲上涂抹的红色，青灰的像是僵尸的肤色也变得红润了一些。腕上挂着一串水晶宝石串成的珠链，空荡荡的挂在细瘦的手腕上，动作妩媚的撩动了一下披散下来的长发。眼皮上抹了一痕长长的浅金色的眼影，在蓝绿色的细瘦光芒中闪着幽诡的光泽。
看见熊轻安的时候，波光缱绻的遥遥的送了一个婉转的眼波，拖着身上层层叠叠的轻纱材质的贴身礼裙，走到正对着铁笼子上方突出来的一个，一看就是主持人站位的方形石头上。纤瘦的脚腕一样挂着几个叮铃作响的银镯子，没有穿鞋的脚，白嫩嫩的有种脆弱和诱惑的色气。
诺曼底妖娆的跌坐在石台上，身上轻薄的绯红色的纱衣在身边堆雪一样的把他整个包裹，巴掌大的脸上挂着的是一种，熊轻安在迎来送往的场合中见惯了的媚笑。
那笑容是精心修炼过的，每一分每一寸都恰到好处。
“伯爵大人，我这个样子你熟悉吗？”诺曼底的声音请润润的有种雌雄莫辨的清凉娇软感，这在一个不谙世事的贵族少年身上，是让人动容夸赞的声音，但是放在一个身份地位都让人仰视的公爵身上，却是能引来错愕怪异的目光的声音。更何况，这个长不大的公爵今年已经二十几岁了。
夏尔深蓝的瞳孔莫名的有些颤抖，声音还是一样的镇定，一手抱着塞巴斯蒂安的脖子，比诺曼底强壮不到哪里去的身子挺出一种傲慢来，“熟悉？我当然熟悉了，那些在宴会上，陪伴在男人身边的女人不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怎么，公爵大人现在是改了兴趣，不打算再玩弄您那些木偶了，改成了自己亲身上阵，变个样子的给我们这些人乐一乐。”
诺曼底打开绸扇，掩着红唇，眼睫上下交错，娇弱妩媚的目光浑然天成，“呵——伯爵大人当时年少，不记得了也是情理之中。”
“我今天就想问你，女王给你这条狗下了什么命令，让你这么不计一切代价的紧咬着我不放！”
狗这个字眼从来在哪个时空中套用在人身上都不是褒义，但是夏尔却像是对这个称号习以为常，声音平稳的说：“女王要求我，必须把你秘密处决。因为有你存在一天，整个皇室就会因为你而被众人攻歼。女王对此感到很烦恼，她不想再听见有关于你的任何消息，为了解决她的麻烦，所以我来了结你的性命。”
夏尔说起这些的时候，神色很平淡，因为这样的命令他已经接触到不知道多少，那些曾经辉煌一时的贵族，或者是什么都没有的私生子，在他手上都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去处，这一次也不例外。
“你还真是一条听话的好狗，你这么年轻，手上就沾染了这么多的鲜血和人命，我真是为你感到惋惜。”诺曼底怜悯的看着坐在执事臂弯中的少年，还是当年看见的秀丽精致的容貌，只是没有当年那样惶惶无依的惊恐和想要复仇的绝望。
看他身上看不见当时的脆弱和被人凌辱之后的满身伤痕，气度是浑然天成的傲慢和尊贵，看来被教养的很好。和他完全不一样。
“伯爵在黑暗世界中久负盛名，和您父亲当年一样，都是引人惧怕欣羡的女王座下的忠犬。现在你身边围绕的这些人，与你父亲当年何其相似，都是赫赫声威，让人不敢逼视。”
诺曼底眼波淡然，手上的绸扇抵在下巴上，微微歪头的像是在刻下一个恶毒的诅咒一样的轻缓的说：“你一定会想你父亲当年一样，被那个老妖妇给抛弃，在觉得你没有用的时候，就会把你这条生了反心的看门犬给宰了。”
“反正，这年头想要扶持一个合格的刀子，一条有用的看门狗实在是再容易不过了。前边儿吊着一根胡萝卜，后边甩着一条鞭子，不怕狗不听话。”
“我真是可怜你，那个妖妇杀了你父亲，屠尽你一家人，还让你陷入到那样的境地中去······现在你却为了所谓的家族荣耀，重新低下头颅回归她的怀抱。呵——”诺曼底讽刺的嗤笑，冰蓝色眼睛之中弥漫起一阵血红的雾气，这雾气来的迅捷，来的突然。
好像一坛深深掩埋在地窖中的酒，无声无息的打开了掩埋仇恨的封泥，释放出酿了很久的怨恨。这怨恨没有实质，但是让人就是感觉到了一种难言的压抑和窒息。
夏尔很明白这股仇恨的味道是什么样儿的，但是没有必要宣之于口，也没有必要和一个快要死了的人说这样的话。
“你现在也就只能逞这口舌之快了。”夏尔阴恻恻的笑起来，压低眼睫的蔑视的看向姿态宛若好女的坐在那里的诺曼底，“不过你放心，看在你现在穿着这身衣裳，来娱乐我们的份儿上，我一定会给你留一个最体面的死法。”
“那还真是要感谢伯爵大人您了~”诺曼底编着腿的站起身，身量并不比夏尔高出去多少的纤细身子，在蜿蜒涌动的黑血上投下一个撕扯过的狰狞的影子。
“不过你怕是忘了，这里可是在我选择的地方，在这里杀我，您真的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吧！”诺曼底举着绸扇点了点正对着他站着的恶魔，“看来，还是仗着身边有一位无所不能的恶魔，所以把我看得这样轻了吧。”
“那我还真是要谢谢伯爵，把我看得这样的轻，所以才能如我所愿的踏入我设计好的这个圈子里来啊。我在这里不胜感激。”诺曼底神色欢愉，对着大惊失色的夏尔轻慢的行了一个礼。
夏尔只觉得晴天霹雳，还从来没有人知道塞巴斯蒂安的真正身份，就连跟在身边的刘这些人，都只是觉得这是一个十分能干的执事罢了。但是为什么这个人会知道？
夏尔惊疑不定的看着这个一向深居简出，从来不在人前出现的国王的私生子，那个宛如姑娘的一样的娇软身体，在这一瞬间都仿佛多出了一种别样的阴森的意味。
“怎么？不敢相信我会知道你身边这位的身份？”得意了这么一瞬间，诺曼底脸上的欢喜就隐退了下去，百无聊赖的揪着手上的珠链玩。
“伯爵大人的魄力果真不同凡响，用自己的灵魂来牵制一个恶魔全心全意的听你的号令，还认识了冥界的死神，难怪您办事从来都无往不利。”诺曼底的语气淡然，说着的话是羡慕，但是眼睛里泄露出来的神色却全是不以为然的讥讽。
“伯爵实在是太过于依赖这些不属于人类范畴的东西，难怪到了现在，还没有发现这个地方究竟有什么玄机。”
看着他脸上似笑非笑的诡秘神色，夏尔心中那隐藏的不安在这一瞬间陡然爆发。忽然间他颤抖起来，搭在塞巴斯蒂安肩上的手指也痉挛一样的颤动，弓着身子，一双眼睛瞪大，无神颤抖的看着眼前漆黑无光的虚空。
他怎么不知道这究竟有什么玄机，一进来的时候，他就察觉了，但是他不敢让人发觉自己的脆弱，决不能让别人看见自己深埋的屈辱和不堪，绝对不可以！
“杀······杀了他！现在就给我杀了他！塞巴斯蒂安，我命令你，现在就杀了他！”重新抬起头，看见的是一双浸着血红的深蓝眼睛，包裹着重重愤怒和惊恐，如血如恶。
作者有话要说： 啵酱，我可怜的啵酱，现在真的是每次看黑执事就想哭一场。不过还好有一个塞巴斯蒂安在，就算他一直在试探他，想要吃少爷的灵魂，但好歹也是唯一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东西。呜呜呜——真的，啵酱好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