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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

  •   诺曼底拉扯了一下身上披着的披风,软绒绒的狐狸毛托在那张嫩生生的小脸上,更显他年纪幼小,看上去招人怜爱。只不过过于僵硬的脸色,还是让这份可爱发了折扣,让人看着敬谢不敏。

      身后的管家目光微妙的在他背上滑溜了一圈,诺曼底也不在意,看着墙上的壁画,不时含笑微微点头,像是看见了什么值得称赞记住的地方。

      手上提着的油灯在上一任家主的脸上晃悠了一圈,那张被刻画的极尽英俊的脸便在眼前一掠而过。

      诺曼底很清楚这张脸原本的主人是个什么样,也知道这个摆足了姿态被永远的定格在画上的男人,原本的丑陋恣睢的本相。

      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片刻的真实。落到他的眼睛里的,从来都是遮遮掩掩的虚假。其中的不同,大概也只是弄虚作假的完美与拙劣的程度吧。

      就连他自己,本身就是一个最大的骗局。他是其中最关键的一颗棋子,稳固着整个棋局能安稳的走向预定的结局。

      只不过,他从原先的只能被动的听从安排的傀儡和棋子,变成了现在能主动掌控整个棋局的下棋人。

      所有人都将乖乖听命于他的计策,走过一个又一个被他计算过的巧合,心甘情愿的走到他安排的格子上去,发挥他的效用。像曾经的他一样。

      想到大王子高高在上的,像是在看蝼蚁样看着他,脚趾轻轻一动就能把他踩在脚下的不屑漠然,却一无所知的乖乖的按照他说的去做的样子,诺曼底就忍不住的轻轻嗤笑了一声。

      心高气傲好啊,看不起人就更好了。诺曼底冰蓝色的眼睛漾起愉悦的笑意,看着墙上这个倒胃口的男人也不觉得有什么了。甚至还能心平气和的对着这个男人,被修改了不知了多少倍的臃肿的身体,算不上多真心实意的称赞了一句,“这身材还不错。不知道这个公爵生前的时候是怎么保养的。”

      管家跟在身后神情莫测的看了他一眼,如果不是知道这位阴沉沉的“孩子气的公爵”,不认识这位被他称赞为身材不错的公爵的话,他真的是要认为这是一种最新地讽刺人的话了。

      诺曼底手指珍惜的捻了一把下巴前的狐狸毛,软绒绒的触感,似乎还能闻见那股原本主人身上清爽干净的味道。这是他接受的最暖心的一份馈赠,虽然,这位主人也并不是什么真正的纯粹善良之辈。

      但不可否认的,接受披风的那一刻,他真正的感受到了这个人无声的传递过来的温暖的情感。是一种并不包含任何不好的杂念,只是一种纯然的,甚至算得上是一种怜爱的温柔情绪。

      这种情绪在诺曼底曾经荒芜暗淡的二十年里,从来都没有体味过。

      他的身边掺杂的从来都不是这,积极正面滴情绪,所能体会到的只有日复一日的冷酷毒打,还有似乎永远也学不到尽头的所谓的贵族姿态。他只有他自己,在那个阴森诡谲的地下宫殿中,听得到的只有他自己的声音。

      那些只有在教导他礼仪规矩的时候才出现的人,就像一个个披着人的血肉的幽魂,只有在玩弄教训他的时候,才能显示出一点属于人类的鲜活。不过,这种鲜活,是建立在他的痛苦上的。

      他更像是一个被他们抓在手心里,肆意玩弄的傀儡,被他们任意轻贱,肆意践踏。

      诺曼底抚上自己的胸口,隔着衣物,似乎还能清晰的摸到胸口上的伤痕。

      那是一个圆溜溜的印痕,是分割他孩童时期与后半生阴暗时光的刀锋,锋利到,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曾经无忧无虑的孩童时光,像是一个夜晚睡着之后痴心妄想的梦。

      不过还好,上帝总算是怜悯了他一次,收走了他生命中所有的亮色之后,留给了他最后一点可以用来救命的忍耐。

      他在忍耐,忍耐的让自己变成了这幅两只脚都已经踏入冥界大门的地步,终于一点一点的熬死了所有他恨的,他怨的,他爱的人。

      那些死去的人的脸,无时无刻不在他面前徘徊,吟唱的恶声毒语,如果换算成毒蛇身上的毒液的话,只怕他早就被反复来回的被毒死百八十遍了。

      诺曼底仰头看着这条顶上都被被镶嵌满了宝石的长廊,透明的脸上因为笑意浮起了一层玫瑰甜酒一样的红晕。这个笑容甜蜜又期待,宛如一个稚子心肠的小孩儿,期待着即将到来的盛宴。

      只不过,这个盛宴,是一个血腥盛宴罢了。

      夏尔杵着手杖,站在窗子面前等着塞巴斯蒂安把人叫来,旁边的沙发里坐着的是不知道跑哪儿去躲着,现在又闻着味儿回来的刘。还是一如既往地眯着一双眼睛,笑的意味不明。

      “你去哪儿了?”夏尔斜了一眼摸着蓝猫腰肢的刘,身上那件翠色的绣着艳色花朵的东方长衫,已经脏得不成样子,干巴巴的扭成一团的贴在身上,脚上的鞋也被浸泡成干褐色,一路进来的时候还簌簌的往下落细碎的血块。

      “不会又是躲在桌子底下看热闹去了吧!”夏尔讥嘲的挑了挑眉毛,半臂斗篷上沾了星星点点的血渍,但是神态看起来还是如同往常一样的气定神闲,看人的时候还是一如既往地带着一种沉郁的厌世感。

      还不等刘说话,就转过身去自己补充完了这个答案,“不过以你的性格,就算是看热闹,也一定会找一个安安静静的地方睡一觉,等着一觉睡醒的时候,就什么事儿都过去了。反正你身边不是还有一个厉害的······“护卫”吗?”

      护卫两个字被夏尔咬得有些暧昧不清,丝滑柔韧的声音吐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让人无端的一下就顺着这个带笑的声音联想到男女之间的桃色上。

      刘笑眯眯的用手指贴着坐在腿上的蓝猫裸露在外的肌肤,常年拿着烟枪的手指有被烟杆按压的痕迹,嘴角带笑的说:“什么都瞒不过伯爵的眼睛,毕竟我身娇体弱,自然是要好好地藏起来保护好自己。”

      “更何况。伯爵身边总能发生那么多有趣的事,我还想多看一看。留着这一条小命,还能帮着伯爵打听打听小道消息不是。”刘谄媚的弯唇笑了笑,“不过这回,我可并不只是单单的睡了一觉,我还为伯爵打听到了一些东西。”

      “一些对于伯爵现在的任务来说,很有用的东西。”

      刚刚打开雕刻着雪雕头首的朱红黄金大门的时候,冲天的就闻见一股腥臭到窒息的血腥味儿。这味道像是变质了的的臭鸡蛋味儿,甫一闻见就让熊轻安难受的退了两步。

      乱更是早就已经抓着熊轻安的袖子捂着自己的口鼻,眯着的眼睛水汪汪的透出一股委屈的恼怒。

      鹤丸也是一样的皱紧了眉头,难受的一手捂着自己的口鼻,一手用自己身上尚且还算是干净的一边袖子,覆盖在熊轻安脸上,为他遮挡咆哮着冲出来的臭味儿。

      格雷尔夸张的紧紧地锁着自己的喉咙,吊死鬼一样的翻着白眼儿,做了一个歌剧女主角死亡时候的婉转万千的跌到动作。看那倒下去的方向,就是冲着到现在还是一脸优雅得体的微笑着的执事。

      熊轻安都不用特意的去看最后的结果,就听见“哐当”一声撞在墙角摆放着的一个盆栽上,发出一声让人牙酸的骨头脆响的声音。

      像是味觉失灵了一样的执事,把他家娇小可爱的小主人抱在怀中,严严实实的藏起来,当先一步走进这个暗藏杀机的长廊。

      走进去之后,熊轻安才觉得自己还是太年轻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暗藏杀机,而是所有的杀机都已经早就破坏殆尽,剩下来的都是收割过后的残骸。一层堆叠着一层的尸骨摞在长廊上,零零碎碎的散落着一些像是无意间攀爬上去的时候,被踩碎了的侵蚀严重的骨头。

      悬挂在两边的肖像画不复当年的光彩夺目,人像的脸上,泼洒着溅开的血花,妖冶夺目。像是不断吸食这里恶臭的血腥气生长出来的恶花,舒展着一看就是剧毒的柔软触角,等着收割无故闯进的人的性命。

      承接着这些骨头的是深到可以没过脚踝的浑浊的黑血,这黑血粘稠的像是快要被晒干了的汽油,拉扯成条条缕缕的长丝,挂在脚上,扯不断的固执的跟在皮肤上。

      门边的角落中跪着几个人,一半的身体被黑血包裹凝固,结实的像生来就长在这块黑血之中的,没有生命的岩石。只是机缘巧合之下,长出了一个人的模样,为的就是吓一吓后边进来的人。

      熊轻安脚步轻灵,加上在这样黑暗的环境中算是走习惯了,早就找到了过去的方法。别的几个人都不是什么人类,自然不会被这点儿东西困住。倒是刘,真的就是凡夫俗子一个,身边虽然跟着的是武力值爆表的蓝猫,但真的如果一脚踩上去,大概就真的是要在这里耽误很长时间了。

      熊轻安像是拔萝卜一样的把刘给拎着领子的扛在肩上,拿着从血尸身上扯下来的一根骨头,当做承接两个人重量的支撑点,横手一下把骨头钉进墙壁上,猿猴一样的荡过去。踩着骨刺森然的尸山顶部,借着力的重复着刚才的方法过去了。蓝猫被鹤丸背在身上,展开的双臂像是白鹤的羽翼,灵动优雅的在狭窄昏暗的长廊中滑行。

      越过小型的尸山血海之后,再进去,就是宽宏的大厅。这个大厅建造的与外边的极尽奢华不同。采用了最原始粗糙的手笔,连搭建的砖石都还是当年原始的模样。窸窸窣窣的不时落下来几块石屑,还没有落到地上,就在半空中消散了。

      像是被一阵不知道打哪儿来的风,悄悄地吹散了这些残渣碎屑,维持着当初的清洁。

  •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这几天的留言这么少,难道是因为我请假太多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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