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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续 ...

  •   天启三年,除夕之夜,皇帝在皇宫宴请大臣,这是千百年来的惯例。
      这个特殊的时刻,不管怎样,身为皇帝的夏楠势必要现身的,这便是夏羲所等待的机会。
      所有人都以为他跟夏楠水火不容,妄想通过控制夏楠来牵制自己,简直痴心妄想。不过一群跳梁小丑罢了,还真当自己能控制得了夏楠。
      当景修于明德殿看到年仅十一岁的夏楠,对上那少年因着看见夏羲而一瞬间变得幽深的瞳孔时,电光火石间,一个大胆的念头窜入他的脑海,瞬间便串起了所有的前因后果,原来如此。
      他们还是低估三皇子了,夏楠居然是夏羲的人,估计天下所有人都不可能会想到天家居然还有如此情谊,可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景修自欺欺人。
      景修有预感,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还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自打登基以来,每天都是沉默寡言的小皇帝突然出声,震惊了满堂的文武大臣。
      所有人都在想,原来这小皇帝不是哑巴呀。
      不是哑巴的小皇帝语出惊人,当堂宣布封战王为摄政王,接着又道因朕年幼,故由摄政王暂代处理朝堂一切事物,且不用经由朕的同意。
      这除了皇帝的名头,小皇帝是把所有的权利都给夏羲了。
      景修心下叹气,不得不佩服这对兄弟。
      单这说舍便舍的魄力,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更不要说他还只是个孩子。也难怪夏羲敢孤身涉险,独自北上荒川,有这么个后手,既能让敌人放松警惕,还能把自己给摘出去,真是一手好算计。
      相较于景修的表现来说,天启的满朝文武差的着实不是一点两点。
      天启穷途末路也不是没有缘由。
      这致死都在汲汲营营,拉帮结派的蛀虫要是能撑起这么个王朝那才怪呢。
      摄政王夏羲以铁血的手腕镇压了当晚所有的反抗的声音。
      这一夜,血流长阶,大雪纷飞。
      次日朝堂之上,整个大殿直接空出了二分之一的位置,全部都是反对圣旨而被摄政王给砍头的大臣。
      一身黑色朝服的夏羲看着为首的几个大臣,心里冷笑,这些老狐狸反应倒是快,没能一次把他们给铲除了,倒是个大麻烦。
      以后只得更小心了,夏羲心想。
      不过除了昨夜的手段残忍之外,新上任的摄政王在处理政事上并不像其他人想的那样,他相当沉的住气。
      堂下低头称道的宋丞相则是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看来那些人的如意算盘是彻底被打破了,他们谁都没料到,夏羲竟有这般心性,隐忍多时,一朝得势还能徐徐图之。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呐。
      不管朝堂上如何的勾心斗角,养心殿倒是一派平和。
      夏羲把整个养心殿给护的滴水不漏。
      景修现在正守在夏楠的床前,夏楠受伤到现在还没醒。
      刀剑无眼,景离挑选的人马再怎么骁勇善战,他们还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控制住局面的。夏楠就是那个时候被暗器所伤,万幸暗器上没有毒,只是到底是小孩子,后半夜又发起高烧,一直昏迷到现在。
      “太医,皇上没事吧。”
      “回景先生,已无大碍,约莫再有一个时辰陛下便能醒来。”徐太医恭敬地道。
      “你先下去,在外间守着。”景修摆摆手,让太医先下去,他自己则在这守着。
      景修看着无知无觉的夏楠,难得动了恻隐之心。
      夏楠跟景安小时候长得太像了,难得性子也像,好好培养定是一代明君。只是现在朝堂不安定,皇宫内危机四伏,夏楠呆在这并不安全。
      毫不夸张地说,现在的金陵城还没有西北的王城安全,但是要论安全,其实荒川更安全,也更有利于夏楠的成长,景安会把他教的更好。
      算了,等他醒来自己选择吧,他要是够聪明,那自己也不介意帮他这一次。

      “我去荒川。”
      果然,是个聪明人。
      远在荒川的景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亲爹居然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得到肯定答复的景修立刻修书一封,传给了景安,让他亲自来接。
      信都送出去了之后,景修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对这小子未免也太好了点吧。
      景修看着一脸乖觉的夏楠暗自心惊,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摄政王夏羲知道这件事情后并没有反对,他并不会打肿脸充胖子,夏楠呆在这也确实不安全。
      一个月后,景安风尘仆仆地来到金陵。
      他并没有急着进宫,而是找了家客栈先安顿了下来,把自己收拾妥当,又沉沉地睡了一觉才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宫了。
      因着要顾着夏楠,是以景修还暂留在宫中,以确保夏楠不会离开他的视线。
      景安趁着黎明前的黑暗,溜进了皇宫,险象环生地来到了自家老爹的住处,没想到躺在床上的并不是景修。
      景安看着在黑暗中无声跟他对视的夏楠,颇有兴趣地挑了一下眉,不得不说,这个小孩激起了他的兴致,看来以后的日子不会无聊了。
      景修从外间进来,点亮了蜡烛,瞬间,整个屋子都亮了起来。
      “没有被人发现吧。”景修看着玉树临风的儿子,满心的欣慰。
      气色还行就是瘦了点,景安看着走过来的景修心里想着的却是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儿,连问了什么都差点没听到,看到景修疑惑地看过来,才稳住心神道:“你儿子是谁,你还不放心吗?”
      景修觉得自家儿子脸皮越来越厚了。
      “外边怎么样。”景修倒了两杯茶水,毫不顾忌地当着夏楠的面谈论这些。
      “不怎么样,我顺道去了阿离那一趟,带了点东西给她,算是解了一点燃眉之急。”景安一口气喝完整杯茶,又动手倒了一杯。
      他一路马不停蹄,带着荒川大半的物资,既要保证速度,又要确保安全,一路都没能好好地休息,要不是他武功高绝,又带了几十个护卫,他根本就不可能把物资给安全送到。
      到处都是暴乱,劫匪。
      这种情况到西北地区算是好多了,有景离镇守着,外敌进不来,内乱也能及时处理,就是苦了阿离。
      得费多大的力气才能硬生生磨砺出来一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劲旅,他把带过去的族人也全部留给了阿离。
      景安撑着额头,略带困倦地道:“天启太乱了,须得从根整治。”
      室内陷入了一片沉寂。
      “先不说这些了。”景安看着端坐在床上的夏楠道:“我把小皇帝带走,朝堂不得疯了呀。”
      夏楠敏锐地察觉到这个俊美的男人不喜欢自己。
      “瞒着就行。”景修不是没考虑过这些,只不过择优而选罢了。
      “成。”
      景安端详着夏楠仙童似的样貌,喜怒莫辨地笑道:“这么漂亮的小娘子,买来做童养媳刚好。”
      夏楠脸色瞬间变了,还从来没人敢如此对他。
      景安嗤笑一声,转头看向不知何时到来的摄政王。
      景修......
      夏羲表情不变,稳步朝夏楠走过去,“近年来有些商人专门在黑市贩卖漂亮的小孩儿,给那些达官贵人做囚娈,更有甚者一些男童比女童更为难求。”
      景安看着夏楠又白了一度的小脸,幽幽道:“并不全是如此,这些被贩卖的小孩儿有一小部分却是各国的奸细,从小被培养出来,专门用来窃取情报的。”
      听到这,在场的人都被这丧心病狂的手段给震惊了。旋即又反应过来,若是真敌人真这么做,那才是最棘手的事情。
      线人不容易安插,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都容易让人怀疑,但若是小孩子呢,在不巧是千方百计斥巨资买来的小孩呢?
      不能再想下去了。
      景安点到为止,他想到路上探听到的消息,眼神沉了沉。
      景修看见后,警告般地撇了他一眼,“不要轻举妄动。”
      “不用,我们来个将计就计。”景安扔给夏楠一个包裹,“自己穿上,你确定要跟着我走的话,那就一切都得听我的。”
      夏楠看着包裹散开的一角,知道里边是一套大红色的女装,他环顾一圈,知道所有人都在等自己的决定。
      是继续留在这危机四伏的皇宫当一个傀儡皇帝,还是跟这个讨厌自己的男人走。
      景安并不催他。
      “我不会穿。”夏楠看着繁复的衣服,决定以自己的方式反抗,而且他也确实不会穿。
      “不巧,我也不会。而且,记好你以后的身份,是我即将要花大价钱买过来的童养媳,你平时学的都是些讨好人的手段,记住了吗?”景修只要一想到自己要花一大笔银子,就忍不住肉疼,连带的语气都不怎么好。
      景修知道景安已经安排好一切了,也撒手不管了,老了,精神不济啊。
      整个内殿只留两兄弟大眼瞪小眼。
      最后还是夏羲招来自己的心腹,一个三十五六岁的嬷嬷。
      “徐嬷嬷。”夏楠略微有些不解。
      “小楠,以后让徐嬷嬷跟着你,记住以后要改口叫徐妈妈,这几天让徐妈妈教一下你,别忘了我以前是怎么教你的。”夏羲说完便离开了,马上就到上朝时间了。
      在他看来,夏楠十一岁已经长大了,该怎么选择那都是他的事情了。而且,更让他吃惊的是景家那对父子,明明都知道了有用小孩做奸细这回事,居然还敢小看夏楠,真不知道是天真还是傻,景离也是一样。
      景安还不知道自己给自己惹了个大麻烦,甩都甩不掉的那种。
      他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皇宫,他没办法带着夏楠这么个大活人悄无声息地离开金陵,只好出此下策,光明正大地离开。
      他来金陵时就已经在为回去的一切做准备,甚至连这个深藏多年的假身份都拿出来了,这些人肯定想不到自己会用这种方法带他走。
      不过,我是不是对他太好了。

      摄政王掌权仅月余,已经隐隐开始多方面的运作,整个朝堂从上到下风声鹤唳,生怕一不小心就把脑袋给丢了。
      不管朝堂上怎样暗潮汹涌,阳春三月天的金陵城到处洋溢着一派勃勃生机。
      街上行人都纷纷脱下冬装,换上春衫,倒颇有些欣欣向荣的意味。
      因着连年战乱,这以往束缚者人们的礼仪教条算是被破坏殆尽,连深藏闺阁的小姐都时不时三两成群地出门。
      今天又正好是二月二龙抬头的好日子,街上更是行人如织。
      秦淮湖畔更是热闹非凡,天色将将擦黑,就已然灯火通明,靡靡之音不绝如缕。
      害羞的少年姑娘们在秦河南岸借着逛灯会的由头偷偷地往河对岸望去。
      那精巧秀丽的小楼,停泊在湖里雕梁画栋的画舫,无不吸引着人们的目光。
      今晚正是百花阁头牌白牡丹挂牌的头夜,谁要是能得其青眼,那便能与佳人共度良宵,岂不美哉。
      景安一身华服,再加上俊美的容颜不知吸引了多少姑娘的目光。
      哪怕他现在身处青楼,也不损他的气度。
      倒是让暗处的人更加安心了。
      传闻,隐世的楚家家主不近美色,男色女色都不近,都二十四五还未娶妻纳妾,原来是喜欢年纪小的呀。
      管事收回刺探的目光,对手下道,“请客人进来吧。”
      “是。”
      “管事好大的排场,就是这么对待上门的生意吗?”景安,不,现在是隐世楚家家主楚瑾毫不客气,上来就是这么句话。
      管事心里冷笑,嘴上连忙赔不是。
      景安装作不耐烦的样子,敷衍地应承着。
      “公子,您说的那些要求,我们这倒是有,不过您看。”管事欲言又止道。
      景安满脸不屑又略带点急促地道:“钱不是问题,你看本家,本公子缺钱吗?”
      “是是,小人不是这个意思,公子不要着急,人马上就带到。”
      说曹操曹操到。
      “管事,人带到了。”
      “带进来,公子,请看,这个可合您的心意。”管事谄媚道。
      景安沉默不语。
      许管事忍不住暗中打量景安,按说这是最符合楚瑾描述的少年了。
      景安满脸怒气,差点压不住火气,一字一顿道:“许管事,你给我找来个男孩是想干嘛?”
      许管事蒙了,“这是,文竹是最符合您说的那些要求的人呐。”
      “所以你就给我找了个男人。”景安毫不客气地道,“许管事,你要是不想接我这一单生意,你就直说,何必在这浪费你我的时间呢?”
      说完,景安起身就走。
      “公子,楚公子,咱们有话好好说,正好我这还有一个,准保您能满意。”许管事连忙拦着景安,这么一条大鱼无论如何是不能放过,“你去把曼殊叫过来。”
      “管事。”小厮有些难以置信地道。
      这人到底是何来头。
      “去吧。”许管事挥了挥手,“把文竹带下去。”
      “是。”
      “曼殊。”景安疑惑地看向许管事。
      “曼殊比较特殊,长相比较英气,个子也高挑,也是符合公子的要求的。”许管事心里滴血,女孩跟男孩不一样,女孩破身了太容易看出来,男孩相较来说就没有这么多顾忌。曼殊他一直没敢这么干,谁知道现在就要卖出去了。
      看到楚瑾重新坐下来,许管事才心道,“原来楚家主不好龙阳啊,那提的要求那一条不是妥妥的男孩。”
      “许管事,人带来了。”
      “进来。”许管事有信心这次一定能行。
      果然,自从曼殊进来后,许管事看楚瑾眼都直了。
      景安心里也惊奇,自己随口胡诌的,也难为他们能找到如此相似的人了。好似生怕人反悔似的,景安立马道:“就她了”
      那厢景安心满意足地领着人回去,这厢许管事也心满意足地看着手里的钞票,还真是人傻钱多,就这还家主呢,家猪差不多吧。
      “管事,您把曼殊私自给买了,不要紧吗。”小厮送完楚瑾回来后问道。
      “那些个蛮人还真以为曼殊长得国色天香吗?也就他口味奇特,现在最受人追捧的是什么,是那些雌雄莫辨,面色清秀的少年,像曼殊那种的,没多少人会要的,你要多学着点。”
      小厮连忙低头称赞道:“是,管事英明。”
      等景安以楚瑾的身份大低调地买了曼殊,又费尽心机地将曼殊跟夏楠掉了个个,顺道还得给徐嬷嬷的身份过个明路,已经又是一个月过去了。
      杏花四月天里,楚瑾带着他宝贝儿似的童养媳——楚夏,据说是特意做了个法事改的名字。
      一路北上。
      此时,楚瑾倒是不着急赶路了,一行人慢悠悠的往前走,看到哪风景好还会停个几天。
      至此,该知道不该知道的人都知道楚家主甚是宠爱那个叫楚夏的姑娘,看来童养媳之说并不是空穴来风啊。
      外人怎么说景安并不在乎,他这么慢悠悠的赶路也并不全是因着要查曼殊那丫头的来历,更重要的是他想让夏楠多走些地方。毕竟他现在还担着个皇帝的名头,若是没有意外,他终将是要担负起整个天下的,景安不希望他是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皇帝。
      夏楠也没有辜负他的希望,原本还在隐隐闹别扭的小孩,现在也不在计较这些了,对于很多事情他有了新的认识,也隐约知道了景安的心思。
      “走,今天有集市,我带你去看看。”
      就是景安可能觉得他没有童年,一直想方设法地想给他找补过来,每当有集市、灯会时都要拉着他去凑热闹,就是到最后也不晓得到底是谁想去玩。而且,夏楠算是发现了景安的恶趣味,自己越是尴尬他就越是要火上浇油,自己不愿意穿女装,偏生景安非得拉着他招摇过市,还买了一大堆各色各样的裙子,夏楠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
      “小宝贝儿,过来。”景安拿着一套藕粉色的裙装走过来,还有一个同色的面纱,他虽然经常拉着夏楠出去,但是世人只知其人,并不曾见过夏楠的样貌。
      夏楠面无表情道:“我不想去,一路上你已经带着我去了不下十个集市了,我已经知道集市长什么样子了,也不好奇了。”
      景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娘子莫不是以为我带你去集市就只为了让你去玩的吗?”
      夏楠心里一震,景安会喊出这个称呼的时候,十有八九都是自己又做错事或者说错话惹到他的时候。
      自己刚刚又说错什么了。
      夏楠回想刚刚两人的对话,以及之前所去过的集市,细想有什么不妥。
      夏楠过目不忘,很快就会想起那些被自己遗忘的那些细节,再联系一下刚刚男人说的话,夏楠知道了,这次确实是自己狭隘了。
      “你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让我体验各地的风俗现状吗。”夏楠想了想还是决定服软,跟景安对着干,那才是白费力气。
      “乖,孺子可教也。”景安朝桌子上的裙子点了点头,示意他穿上,又接着道:“不尽然也。”
      夏楠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过来了,一边乖乖地穿衣服,一边期待地望向景安。
      景安看到夏楠这样,忍不住扑哧一笑,惹得夏楠面红耳赤。
      景安见好就收,就着眼前的秀色耐心地给一国之君讲起了国与家的关系,为君为民的思想。
      他在夏楠的心里种下了一颗的种子,细心地呵护着它成长,只待长成参天大树。

  • 作者有话要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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