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皇帝在线破产》南有北风

9、第 9 章

　　楚白轻飘飘地踩在宴会厅半空，空气中如有实地，人造陨星照下来的银光透过他的身体。
　　他本来还想再看一眼下面混乱的人群。

　　皇太子在生日宴会上遇刺，西尔法帝国少见这样荒唐的事。

　　二号在半空中用钢爪拉住了楚白。
　　它现在完全是一副钢铁外在，仿生人的皮囊伪装受时空挤压剥落，彻底显露出狰狞铁齿，只有一双纯黑的眼睛还能看出和善温柔。
　　帝国第一研究所里面有很多同二号相似的机器人。

　　有点莫名的眼熟。
　　楚白猜测二号的内里配置是军用AI。
　　卡俄斯是真的对自己玫瑰庄园的管家下了血本，军用AI之所以强横完全在于军部对重金属原料的严格控制，星际黑市上买卖这些原料都有高昂的定价，同时法律规定私人买卖军事用品违法，高风险高投资。

　　一步一步。
　　虚无的时空裂缝跳跃在两个时间中间，楚白走在二号后面，不知道二号用了什么办法，让他几乎感觉不到星空的威压。
　　星河浩瀚。
　　楚白身上还是一件拖长的白色礼服。
　　星光踱在礼服边缘，逐渐落下来。

　　一颗小碎光落在了楚白袖口。
　　闪闪发光。

　　楚白没能把这颗小碎光剥下来，直到被小碎光黏住，他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是在走星路啊。
　　星路是星盗们在星际航行时最怕遇上的东西，它横截在星空裂缝的各个节点上，以时间铺路，通向各个四维空间，可能永远走不完。
　　“死物在星路上会被碾成碳原子粉末吧。”

　　二号没有正面回答，只含糊道：“进来找您时用了一些特殊办法，我现在不算完全的仿生人，勉强是个半生半死的状态。”

　　星路越走越窄，掉下去说不定会砸进哪一个时间节点。
　　二号送了楚白半程路才停下脚步：“后面的星路我不能走进去了。”

　　楚白迟疑了一下。
　　“为什么？”
　　二号指了指星路下面不断变化的浮光掠影：“后面是陛下您未来的时间节点，您可以走。但我是AI，是高等科技产品，AI没有狭义上的‘未来’ 。前面没有我的路。”

　　“一直走出去就好了。”二号嘱咐道，“这几天时空裂缝都开着，您可以直接踏出去。”
　　楚白只得独行。

　　他一直向前走，瞟见底下的画面越来越离谱。
　　按理来说是不该看的，未来没有定数，很多人会沉迷在自己人生的不同可能里。一边走星路一边窥视命运，明显是作死。
　　帝国大学授课老师警戒学生小心死在星路里，“你们死后白骨在真空里到处飘，污染环境，还容易被星舰撞成粉碎”。

　　可……
　　顾殊怎么可能一会在一群星际海盗的贼窝窝里，一会在玫瑰园剪烂玫瑰，一会在高塔上阴着脸进了疗养舱？？？
　　楚白还看见顾殊低头对自己卑微道歉。

　　自从顾殊进了军部，他越来越冷漠自持，每天给楚白算账记小本本，连楚白私自去拍卖会竞买人鱼也要管。
　　冷着脸，像楚白欠着什么债一样。

　　楚白咬定是星路坏掉了。
　　顾殊现在应该在流浪星痛苦地种小土豆，乖顺地等自己带玫瑰去表白，到时候为我的心意痛哭流涕，然后再亲自己。

　　自己要把顾殊摁在床上一顿收拾。
　　例如星网流行的那种“小妖精束手就擒”洗码。
　　顾殊额间都是汗，裸露着上半身，在他身下暧昧的喘息。

　　楚白脑补了一会自己告白后的场景，自觉非常满意。
　　他走出时空裂缝，第一眼就看见了卡俄斯戴着面具忧心忡忡的目光。

　　卡俄斯轻轻叹息：“陛下出来了就好。”
　　看上去真情实感。

　　楚白根本不吃这一套。
　　他母后就很会故意虚情假意地做样子，顾殊小时候刚做他的奴隶时也特别会撒娇，又乖又甜。
　　“私人建造神殿，买卖军事AI。”楚白冷冰冰地数落了一遍卡俄斯的罪名，“你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卡俄斯不急不迫，他折了株玫瑰递给楚白。
　　这个小破庄园种的玫瑰实在是丑，花瓣零星低垂，颜色浅淡不一。如果楚白在商业舰队上见到卡俄斯藏在袖中的是这一株，他八成不会被吸引到。
　　负责种植这个玫瑰园的人技术太烂了。

　　“这些事情，首都星都是知情的。”
　　卡俄斯管理这些庄园多年，是莎榙娜星球上的隐形执权者，犯事也不怂。
　　“神殿是我母亲受一个占星师蒙骗派人建造的，陛下您的父亲就曾经因此事私下召见过我们格温家族。”

　　楚白：“……”
　　哦豁，原来是老子留给儿子的烂摊子。
　　他想起自己那个多疑自私的爹就很烦，帝国前任皇帝私下恩准过许多明面上不能做的事情，就比如天天去找联邦挑衅打架、监视贵族、挖掘自主星球星矿。
　　既不要脸又流氓。

　　楚白是个相当看重脸面的皇太子，做了皇帝也是薄脸皮。
　　他不好在卡俄斯面前说脏话骂自己父亲，只好面无表情地听着卡俄斯娓娓道来。

　　“格温家族当时是格温老先生做家主，且陛下您的父亲对神殿相当感兴趣。他们面见交谈后，把神殿剖开成了两部分，一部分留在莎榙娜星球，一部分由陛下您的父亲带去了战场。”
　　“第一场战争以帝国胜利结束后，您的父亲很高兴地赠送给了格温家族一个叫‘一号’的军事AI。AI配置磨损严重，我继承遗产后把一号拆了，重新安装到了另一具躯体里。”
　　“我称呼这个维修后的AI为‘二号’。”

　　楚白无话可说。
　　他不可能去翻老皇帝的旧账。

　　卡俄斯先生清清白白。
　　卡俄斯先生叹气：“庄园里的时空裂缝是分开神殿时留下的，没想到陛下您会误入，出不来可怎么办呢。”

　　好的，老皇帝坑儿子结结实实。

　　楚白又被气得一晚上睡不着。
　　另一边同样亮着的房间，顾殊洗去脸上的易容剂，从商人卡俄斯变回了“帝国的曙光”。
　　帝国的曙光脸色难看。

　　不是想好了永远把这个让人恼火的小皇帝扔时空裂缝里的吗……顾殊自己当然能在时空裂缝里来去自如，他大可以让楚白一辈子活在生日宴会那一天，永远留在皇太子的成年礼。
　　软嗒嗒的小Omega，气急了也只能胡乱地蹬腿，面色潮红，再招惹眼泪就要落下来了。
　　凶巴巴做个横眉冷眼。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舍不得了。
　　顾殊心想自己是要给小皇帝一点教训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