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奔河》北山漠

27、027

　　在方响降临后，两个人的世界多了许多道彩虹，他们的儿子生得可爱，他们一起买了一间新房，他们的三口之家在这座城市里有了一方之地，每一天都充盈着欢声笑语。

　　但生活从来都不是童话，白雪公主和灰姑娘的故事在上演时，别忘了暗处里，有个正在削毒苹果的皇后。

　　**

　　方惗和陌江离婚的那一年，她在分行的统计信息科技处，负责日常报表的审核管理工作。

　　有一次，她带着调研任务到东城商业银行，意外见到了吕伟。

　　毕业之后，大家都忙着各自的工作，因为之前乐队解散的事情，她和吕伟之间虽无过节，但总觉得隔着一层心病，两人之间并无多少联系。

　　能在东城商行总行见到吕伟是因为他刚从下面的机构抽调回总行工作，前途一片光明。

　　两人碰面的那一刻，双方都愣了一下，然后是吕伟先笑着打招呼：“方惗，好久不见了啊。”

　　方惗微笑点头：“嗯，好几年了吧。”

　　在同一个城市工作，却没聚过，想起来让人觉得有些唏嘘。

　　“最近还好吗？”吕伟挠挠头，他还保持着以前的一些习惯，看着有点吊儿郎当的，不过身上穿着行内的制服，却也显得俊气，“平时工作太忙，也没机会找你和陌江再叙叙旧什么的，抱歉哈。”

　　方惗回道：“是啊，你们平时跑业务应该很忙吧，我和陌江挺好的，我们结婚了，也有了个儿子。”

　　吕伟吃惊地睁大眼睛：“真的假的啊？！我靠！那么速度！陌江那小子怎么没告诉我？！”

　　说完他就匆匆忙忙地把手伸进裤兜里，掏出钱包：“这份子钱我得给你们补上，双份的！”

　　方惗连忙摆手婉拒：“都过去好久的事了，而且，我和陌江结婚的时候没有摆酒，份子钱的事情真的不用了。”

　　“那怎么行啊！咱以前还是一个乐……”吕伟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两人都有些尴尬，他努了努嘴，接着说，“怎么说咱都是同班同学嘛。”

　　方惗淡淡一笑：“不如找个机会，我和陌江把我们儿子带出来跟你见见？”

　　“好好好！”吕伟连连点头，“是该见见的！”

　　两人之间的生分很快烟消云散，方惗趁着银行的人去调阅材料的空档，跟吕伟好好聊了下这些年的情况。

　　吕伟进入东城商行后，先是到基层的网点坐了半年的柜，转了客户经理后，干满一年就被派到异地分行的机关里做信贷审批，听他说，薛玲的情况跟他差不多，只是薛玲一直都在做客户经理，也稍早他几个月先回到总行的公司业务部上班。

　　再次听到薛玲的消息，方惗觉得有些感慨，她想了想，继续问道：“薛玲也还好吧？”

　　“挺好的！”吕伟点头，“她业务做得不错，算是行内的明星客户经理了，拿的钱比我多多了！哎，哪像我混得那么惨！”

　　方惗觉得吕伟其实挺像个活宝的，他和陌江一样都很外向，只是他比较中二一些，方惗经常会被他逗笑，他心思比较浅，虽然做事有些鲁莽，但人真的善良。

　　“你很缺钱花么？”方惗含笑，“连你在商业银行的都哭穷了，那我可怎么活？”

　　“哎哎哎，”吕伟摇了摇头，啧了一声，“我花钱如流水啊，毕业后我还继续玩音乐呢，一看到好的鼓我就买，那东西上点档次的可贵了，所以钱都不够花！”

　　“你以后还是省着些吧，”方惗说，“理理财。”

　　“嗯！”吕伟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又问，“陌江的手机号码是不是换了？刚毕业那会儿他还用着学校的号，后来我给他打过电话，总打不通。”

　　“换了，估计都忘记给你了。”

　　方惗把陌江的手机号给了吕伟，也把自己的也给了他。当时他们两人被家事弄得生活乱如麻，就疏忽了这些离得有些距离的身边人。

　　跟吕伟又简单聊了几句后，吕伟的同事把方惗要找的材料拿了过来，她才跟吕伟道别，工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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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班后，吕伟来到薛玲的办公室。

　　“干嘛一定要下班才找我啊？”吕伟纳闷，“我还赶着去看一套鼓呢！”

　　“你就省点钱吧，你不想讨老婆了？”薛玲白了他一眼，“看手机，我把钱转给你了。”

　　吕伟看了眼手机，两人瞪大：“卧槽！那么多钱？！”

　　“这还多啊？”薛玲嘁了一声，笑道，“瞧你这德性。”

　　想必除了玩鼓，其他方面都很省很吊丝的吕伟来说，一身名牌的薛玲的确是显得高大上多了。

　　“哎？你说的投资到底是什么啊？”吕伟心情大好，“能不能告诉我？”

　　“告诉你又能怎样？”薛玲抬了抬眉。

　　“我自己也折腾去啊。”

　　“你还不知足呢？”薛玲又白了一眼，“说了这个投资只能通过我，你要是还有闲钱，就再多投进来一点呗。”

　　吕伟看着刚到账的钱，犹豫了一下：“我看到一套新的鼓了，定金都交了，就等着你给我分红然后去结尾款了。”

　　薛玲又嘁了一声，抓起她的名牌包正要走，就听到吕伟又说：“算了算了，这钱我还是留着自己花吧，说好了要请方惗他们一家好好吃顿饭的。”

　　薛玲一怔，“你见到方惗了？”

　　“啊，就今天，他们央行过来调研我们行的业务系统建设情况，我刚好碰见她。”

　　薛玲微眯着眼睛，冷冷道：“你说方惗他们一家，是什么情况？”

　　“你不知道？方惗和陌江结婚了啊，好几年前的事了，现在儿子都快上小学了，你说他们动作快不快？”

　　薛玲对陌江的暗恋之情，在方惗面前袒露出一些过，而且她也觉得，方惗是能察觉出来的。

　　自从跟方惗闹掰，从乐队里退出来后，她也跟陌江断了所有联系，过去将近十年了，她对陌江的感情也早已淡了下来，只是从吕伟口中听到他们成了家的事，她心里还是非常郁闷，尤其是对方惗，她甚至还有些恨意。

　　她一直都觉得，当初是她最先接近陌江的，也是她把方惗介绍给陌江认识的，她自己去接近陌江，目的并不是一起玩音乐那么单纯，在看到陌江唱歌的那个晚上，她的心里已经播种下了爱慕的种子。可他们两个却走到了一起，这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释怀的事情。

　　“吕伟，”薛玲放下自己的包，抱着手“好心劝说”道，“我觉得这次投资的机会很难得，我也是找了好久才有这么个机会，你也知道，在银行里赚钱很难，经常要拉下脸来求客户，最后还不一定能成，我真劝你多投点钱进来，能多赚一些是一些。”

　　她对陌江的爱慕很真切，恨不得能跟对方天荒地老，可对于乐队里的另一个伙伴，吕伟，她从来没有过什么真感情，甚至好多次，她利用吕伟的耿直，来使唤对方做事。

　　这次她也不例外，她看着对方，又说：“因为我们那么熟，我才找的你，别的人我不一定信得过。”

　　“啧，”吕伟挠了挠头，“鼓的钱我必须要去结了，开店的那个也是我的兄弟，我不能坑了他啊，钱的事，哎，我再想想办法去凑点吧！”

　　薛玲冷冷一笑：“你不是刚跟方惗见过面么？她的工作稳定，收入应该也不差，而且她好像是本地人，很多事情家里都帮着分担，她一向也省，估计有闲钱可以借给你的。”

　　“这样不好吧？”吕伟很犹豫，“老同学刚见面就借钱？”

　　“这有什么的，”薛玲笑道，“我们以前那么熟，你就说家里急用钱，她绝对会答应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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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方惗把方响哄入睡，刚想去洗衣服，就听到陌江放在客厅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立刻把儿子房间的门关上，然后拿起手机，看到是一个没保存有名字的号码，不过她看着觉得有些眼熟，一细想，便想起这是白天吕伟给过她的手机号。

　　吕伟听了薛玲的建议后，思想斗争了一会儿，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向方惗开得了口的，他在一个音乐爱好者论坛上很活跃，一想到坛友分享的那些上好的鼓棒和鼓，他内心的冲动又按耐不住了，于是他咬了咬牙，决定向陌江开口借钱，他两以前是一个宿舍的兄弟，陌江也知道他爱玩音乐，老实跟对方交代自己想借钱买点乐器，他估计陌江最多劝几句，最后还是会答应的。

　　于是他给陌江打来电话。

　　方惗不知道吕伟是不是有什么事，她拿着陌江的手机，走到浴室门外，敲了敲：“响响他爸，吕伟给你打电话来了。”

　　吃晚饭的时候，方惗把今天跟吕伟见到的事情跟陌江说过。

　　陌江正在洗澡，他关掉水，隔着门回道：“要不你先帮我接吧？我洗好了给他回过去。”

　　“好。”

　　方惗接起电话，带着笑意：“吕伟？是你吗？”

　　一听到方惗的声音，吕伟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心理建设立刻打乱了，他支支吾吾道：“对，对！是，是我！”

　　方惗缓缓地笑道：“不好意思啊，陌江正在洗澡，我先替他接电话，你有什么事么？我让陌江等下再给你回电话吧？”

　　吕伟脑子跟被鼓棒敲了一下似的，嗡嗡响，他一慌，想起的反而是薛玲提醒过他的话，他脱口而出：“就是，就是我现在家里急着用点钱，不知道你们方不方便？”

　　刚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立刻全身冒汗，又想解释自己说错话了，可这时他却听到对方的声音，“需要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