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奔河》北山漠

24、024

　　两人的执行力是惊人的，他们把在学习上的高效率贯彻到了生活当中。

　　他们不但决定了工作后就结婚，还想好了生活应当如何开展，比如，一开始还没买房的时候，可以先到方惗家住。

　　方惗问陌江，会不会介意到自己家住，陌江说不介意，只要她觉得好，他都没问题。

　　方惗又想，实在不行，那他们先在工作单位的附近租房子好了，等凑够了钱再买一套小的两居室，再到有些遥远的未来，换一套更大的房子……

　　日子会如水一般流过，能映出碧蓝的天空，也能映出夺目的太阳，波光粼粼。

　　毕业论文答辩结束后，他们决定立刻动身，去进行一次毕业旅行，地点就选在平遥古城。

　　陌江买了两张卧铺票，大概20小时的车程，而住的地方没订，他们计划着到了古城后再看看住哪，学生党，预算不足，他们打算走一步看一步。

　　出发前的一天，方惗在宿舍里收拾东西，她和陌江的关系虽然没有官宣过，但是他两天天腻在一起，不说明眼人也能看出来。

　　所以当方惗一开口说，自己要出去玩几天，她的另外两个室友立刻开始八卦了。

　　王薇：“小惗，你们是要去哪啊？！”

　　“去平遥古城。”

　　“哇！那个地方很出名嘛，国内的几个最出名的古城了！”

　　黄西西趴在床上，看着方惗收拾行李：“好羡慕啊，我也想出去玩，感觉工作之后就不会有那么空闲的机会了！”

　　“主要是工作后钱都得靠自己挣，”王薇摇了摇头，叹了声气，“万一还不够自己花，哪能出去啊，到时候也不可能问家里人要了吧。”

　　黄西西点头：“嗯嗯！不过要是有了男朋友，可以让他掏钱啊！”

　　三个女生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这时薛玲刚好回宿舍拿点东西，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已经听到了宿舍里热闹的声音。

　　她从宿舍搬出去住很久了，从那以后，跟宿舍里的人几乎没有什么来往，她只是对方惗心怀不满，而对于另外两个人，因为她们跟方惗走得比较近，所以她也在刻意疏远。

　　一进宿舍，薛玲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她像是一个陌生人，走进了另外三个人的共同空间，显得格格不入。

　　她没跟方惗她们打招呼，而是自己走向自己的书桌，大家看到她走进来，闷着脸，一声不吭的，也暂停了聊天，空气间突然变得很安静，让薛玲把自己的包甩到椅子上的声音衬得格外刺耳。

　　方惗犹豫了片刻，还是开了口：“薛玲，最近有空吗？快毕业了，我们宿舍四个人要不要抽个空，聚一下？”

　　空气中弥漫的尴尬让王薇和黄西西一直不敢开口，薛玲性格很直，做事也好，说话也好，有时候都挺冲人的，所以她两不是很愿意主动去招惹她。

　　见到方惗先问，她两都咽了咽口水，在一旁附和。

　　“对啊，难得同学一场，缘分啊，我们聚聚吧。”

　　“你挑个时间吧？我们配合你！”

　　说的人无心，听的人有心，这些话在薛玲听起来，就像是她是一个破坏宿舍安定团结的搅屎棍，她就是那个难搞的不合群的人。

　　她冷笑了一声，眯着眼看方惗：“有这个必要么？”

　　她抓起自己的包，从方惗身边走过的时候，顿了一下，“多此一举。”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宿舍。

　　方惗蹙眉，没想到过去了快四年了，薛玲对她和陌江之间的关系依然那么耿耿于怀。

　　薛玲的反应让王薇和黄西西感到更加尴尬了，她们不知道方惗和薛玲之间发生了什么，她们就是觉得自己热脸贴着人家的冷屁股了，于是感到窝火。

　　“什么嘛，聚就聚，不聚就不聚，有必要说话那么难听嘛！阴阳怪气的！”

　　“就是，哎，算了算了！咱继续聊旅游！小惗你别太在意了！”

　　方惗笑笑，对于薛玲她不予置评。

　　**

　　方惗和陌江的毕业旅行，是一场由背包、跑步鞋，情侣衫和好心情组成的旅行，在踏上火车的那一刻，方惗就把校园里的事情，全部留在了原地，而她想飞的心，随着那吭哧吭哧的响声，一点点地向远方靠近。

　　那些在旅途中写下动人诗歌的文人，最好的笔尖就是他们的心情了吧。

　　坐火车谈不上多么舒适，空间小，空气浊，周围都是喧嚣声，好在一路上都有人陪着，方惗觉着车窗外的景，是在追着她走的。

　　他们的车厢一共四个铺位，陌江让方惗睡在上铺，他睡下铺，刚好同车厢的另外两人也是一对年轻情侣，四人有不少共同的话题，在陌江的带动下，还打起了斗地主，时间过得很快，入夜了，躺回床上时，方惗仰着头望向窗外，星星满天，她好期待第二天的到来。

　　火车抵达平遥火车站，两人出了站，直接跟人拼了一辆小面包车，直接往古城的方向去。

　　买了古城的通票，坐上接驳车，车子在古城泥黄色的小巷子里兜兜转转，最终抵达目的地。

　　他们来的这个时间正好是旅游旺季，古城里人头攒动，特别是有“中国华尔街”之称的南大街上，行人熙熙攘攘，颇有点大清平遥鼎盛时的景象。

　　以“汇通天下”著称的平遥在清朝时是国内的金融中心，那里诞生了历史上的第一家票号“日升昌”，也就是古代的第一家银行，当时国内超过半数的票号都把总部设在了平遥，奠定了平遥在国内的经济地位。

　　两人背着包，在古城里纵横交错的四大街、八小街、七十二条巷子里转，找了一家人还算少点的面馆，叫了两碗山西刀削面，倒入点酸爽的陈醋，再要了一碟过油肉，吃进胃里的时候，连日坐车的疲惫感便一扫而光了。

　　游玩的兴致正浓，按照通票上的地图，两人把数个热门的景点走下来之后，已经是日落时分。

　　平遥城从天空中俯瞰像一个龟的形象，所以被称为“龟城”，城墙由素土夯筑，有将近十米高，日落时，泥黄色的城墙托起天边一轮暗红色的太阳，更显历史的厚重感和沧桑感。

　　陌江担心方惗坐了20小时的车，又走了一天，会太累，于是在城墙旁找了一家民宅改成的小客栈，直接住下。

　　陌江在前台问了下老板房间的情况，然后自作主张地下了决定：“给我一间标间吧。”

　　“好的，”老板笑道，然后敲了敲电脑的键盘。

　　当老板让他两出示身份证的时候，方惗愣住了，她把陌江拉到自己身边，小声问：“怎么只要了一间房？”

　　“这儿房费可不便宜，”陌江低下头，凑到方惗身边轻声回道，“一晚上要三百多呢，旺季就这个价啊。”

　　“那……”方惗顿了顿，又说，“我们换个地方？”

　　“还换什么？”陌江抬了抬眉，“住哪不是住啊，再换地方多麻烦。”

　　见着方惗耳朵根都红了，陌江“不怀好意”地问道：“怎么？不愿意跟我住一屋？咱两不是都说好了结婚的事了么？”
　　方惗：“……”

　　陌江很少跟她这么嬉皮笑脸的，以前一直以正人君子的形象示人，难得今天“流氓”了一下，她有点招架不住。

　　这时老板又问了句：“身份证没带吗？没带不好帮你们办理入住啊，要是警察来查房，我可兜不住啊。”

　　“带了的带了的，”陌江笑了笑，直接从方惗包里把她的钱包掏出来，翻出她的身份证，连同自己的一起递给了老板，又回头对方惗说，“现在房源紧张，再不住下，就没房间了！”

　　方惗还停留在前几秒的时空里，她有些失神，木讷地问道：“晚上警察还来查房？”

　　老板没抓住方惗的重点，边复印身份证边应了一声：“偶尔会抽查。”

　　陌江是听懂了，他往后倒了两步，走到方惗身边，侧着腰弯下头，又笑道：“怕啥？我两的关系还怕被查啊？”

　　方惗咬了咬嘴唇，抬手就给了陌江一拳，陌江咯咯笑着跳开了。

　　**

　　客栈虽小，但五脏俱全，穿过前台，里面有个小院子，院子里有一口井，井边有木质的楼梯上二楼，他两的房间就在二楼。

　　二楼之上还有三楼，三楼有几间房间，有个天台，在天台可以眺望古城的夜景。

　　他们的标准间是双人床，陌江睡在靠窗的位置，方惗睡里面，她先把包放在床上，然后进浴室里洗了脸，出来时，陌江一边嚼着在街上买的牛肉干，一边看电视。

　　“今晚上还想出去走走么？”方惗问道。

　　“看你，我都成。”

　　“嗯。”

　　方惗也拿了一块牛肉干送进嘴里，这牛肉干味道不错，有嚼劲，是很好的零嘴食物。

　　又休息了片刻，两人打算到楼顶的天台看一看。

　　这时已经快要入夏，天黑得比较晚，不过古城的街道上陆续亮起了明亮的灯火，方惗挨着扶手站着，任凭晚风从巷子里吹过，吹到她的跟前，带来千年以前的故事。

　　陌江把手机切换到前置摄像头的模式，然后跟方惗说：“我们以古城的背景来合个影吧。”

　　“好。”

　　方惗一想，他两好像从来没合过影，因为对方一直都在自己身边，满眼满脑子里，都是对方的脸，合不合影都已经不重要了。

　　不过难得出来旅游，拍张照片纪念一下还是必要的，于是她往陌江身边一凑，看向手机摄像头的方向。

　　摄像头的像素不是很高，照起来，远处的景致有些模糊，但方惗看到镜头中的陌江笑起来时格外好看。

　　陌江啧了一声，皱眉道：“你都快出镜头了，再挨紧点。”

　　说完，他伸手揽住方惗的腰，把对方拉入自己的怀里。

　　方惗浑身一颤，从上次接吻之后，这是他们第二次比较亲密的肢体接触。

　　手机咔擦一声，照下这美好的一刻，陌江放下拿着手机的手，可扶着方惗的腰的那一只却没抽回来。

　　他微微用力，收紧自己的手掌，然后再转过身，垂下头，往方惗的唇吻上去，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让这份历史的厚重成为他们爱情的见证。

　　这一次的吻，比上一次的要缱绻上万分，似乎他们之间的爱意正在不受控制地往外蔓延，像藤条把仲夏夜里的花园缠绕，又想宇宙大爆炸后，能量向四周迸射，最后制造出一朵朵璀璨的星云。

　　吻完之后，意犹未尽。

　　陌江将自己的鼻尖贴在方惗的鼻尖上，低沉地声音说道：“今晚别出去了吧。”

　　方惗微微睁大眼睛，看着在自己眼前无限放大的男孩，刚才的声音听起来已经很男人了。

　　“好啊。”

　　她回答的时候，气息弱了一分，因为紧张，因为无措，又因为一丝兴奋。

　　陌江把唇凑到方惗的耳蜗旁，低吟：“我们来做点婚前实践吧。”

　　方惗立刻眉峰跳跃：“……什么实践？”

　　陌江笑了：“你说呢？”

　　**

　　夜色温柔，空气中夹杂着入夏前的闷热，他们共同完成了从男孩到男人，和女孩到女人的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