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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番外一·吃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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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刘沉香,刘家村人氏,自幼无母,父亲是落第书生,现今经营灯笼铺,前小半辈子最大的志向是当员外,但不巧自己是神二代,稀里糊涂惊了世骇了俗,结识许多神仙朋友,当然也有神仙敌人……首当其冲的是我舅舅。
      他一开始对我可好了之后又对我很坏,林林总总原是盼我成材,后来我知道他命运和我很像,但比我坎坷得多……唉,情况挺复杂的,一言难尽,不提也罢。
      总之,我是华山救母这个故事的主角,大部分人和事都是围绕我发展的,与善良狐仙相爱相知,被刁蛮大小姐缠上逼婚,拜访名师孙悟空,偷吃金丹被八卦炉炼,和龙太子割袍断义,智斗玉帝王母……光辉事迹太多,编成故事也一时难以说完。
      最近我最大的工作是坐在村口讲故事,因为铁柱和狗蛋这两损友最近造人大业颇有斩获,按他们的说法盘古劈天不叫本事,学神当学女娲造人。那两臭小子自己忙着种田,满村看去说就属我最闲,于是我便被抓了壮丁带孩子,偏偏小玉没意见,按她的意思,我应该学着带孩子,秉承我父刘彦昌的遗风,这话吓我一身冷汗,赶紧问小玉有没有哥哥,万幸她没有。
      带孩子就带孩子吧,被一堆小豆丁围着满脸崇拜,感觉不赖。
      不过那些故事听腻了,小豆丁们也不再认真听,嘻嘻哈哈没个正形。
      “沉香叔叔沉香叔叔,你有几个妖精的女朋友呀?”
      “去去去,小孩子哪学得这一套,给你小玉阿姨听到了,看我不打你们屁股两开花。”
      “沉香叔叔要打小孩啦,我们去找大沉香叔叔听故事。”小豆丁们叫嚷着,听到那个人,我的脑门突突跳。
      “什么叫大沉香,我还做小了?你们烦他去,去去去,小爷还不乐意讲了。”
      要说我目前的时光也算幸福美满了,但凡事都有美中不足,我的美中不足就是那些小豆丁嘴里那个大沉香,呸,什么大,那绝对是个冒牌货。
      我从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会在这个家的地位受到这样大的威胁,这一切都怪那个不速之客,他竟敢堂而皇之地顶着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用一模一样的名字闯入我的生活!那个讨厌的小偷,强盗!
      “司马昭之心,他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我那个忍辱负重的美强惨舅舅,以我的模样博取好感,进可攻退可甩锅给我,属实歹毒。”
      “哦~”哪吒手里捧着瓜,听得兴致盎然。
      要说起这个舅舅,我对他的感情十分复杂,他在救母路上为我安排的考验几乎是残酷的,他几乎将自己伪装成了一个无情、不择手段的形象,但在了解了前因后果之后,我便不能再怨他,他的那些初心哪一样不是为了人间大爱,为了他自己的计策,甚至好几次他面临的都是生死危局。
      强大、美丽、智慧、勇敢等等人间最美好的词汇都能贴切地安到他身上。
      可这样运筹千里算无遗策的舅舅,怎么到了那个冒牌货那里这点伎俩也看不穿?这使我对那个沉香的印象更坏了。
      舅舅第一次把那个人带回家时,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其中最为震惊的当然是被复制了相貌和名字的我。
      那人给大家带来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那在我耳里听着只觉得复杂凌乱且荒谬,就像是一个不着边际随口胡编的玩笑,外婆和母亲还有些将信将疑,但舅舅对这个故事深信不疑。对此我深表遗憾。
      “真君神殿太冷清,若要一大家人迁就我迁去灌口那边也麻烦,我想是时候搬来做邻居了。”舅舅温和地笑着说,那笑容像一阵春日拂过湖面的风,卸去那些曾是必要的坚硬外壳后,这样的舅舅谁会不喜欢呢?
      他说要搬来,这可把我高兴坏了。虽然人生波澜起伏,但我天性里终究还是普通人的那部分占了绝大多数,甚至可以说是某种宗族习性,一家亲戚左邻右舍,其乐融融甚至鸡毛蒜皮,这就是我向往的生活。
      我原以为神仙舅舅要大手一挥变出一栋豪宅,或者掏出什么空间戒指之流,他却说要一砖一瓦搭建起他的家。母亲问舅舅需不需要去一趟灌口,把旧日的陈设家具带来,舅舅说不必。
      “沉香,我觉得屋脊的形状还是这种比较好。”
      我愣了愣,看向舅舅,而他显然不是在和我说话。
      “他最重要的家当已经在这了。”屋顶传来声音,原来是那个冒牌货,他放下了手里的瓦活儿,跃到舅舅跟前一同看图纸,舅舅笑着给他擦了擦脸上沾着的灰。
      我感觉受到了冒犯。
      “你们看那个家伙,不会觉得奇怪吗?他和我长得一样,连名字也一样。”我有些愤懑地问小玉。
      “一开始是很奇怪,后来就还好,你们很容易分辨呀。”
      那天我送去娘做的杏花酥,透过半堵垒好的影壁与一层月门,我看见了舅舅站在小院搭好的花架旁,摆弄着一株藤萝,那个沉香从身后环抱住了他,他握着对方的手笑了笑,阳光透过紫色的花与翠叶斑驳地落在他们的身上,谁也没有说话。
      舅舅侧过头看向他时,他轻轻将脸庞与对方贴在了一起,舅舅原比我身材高挑,他们鼻尖触在一起时,那个沉香微微昂起了头,露半截脖子,我看见他的锁骨上戴着一根黑色的链子,链子上有一枚银色的十字,中间是一颗眼睛。
      那是舅舅不离身的东西。
      风吹过紫藤花,那些光影摇动使他们的脸庞看得不分明。
      我把竹盒放下,转身走了出去,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那个一模一样的我做的事情,那两张靠近的脸庞,使我想起了刘家村小河边那柄折扇,想起了那个穿着银甲的人闭上眼朝着我手中的巨斧张开了双手,像等待一个拥抱……
      我狠狠地摇摇头,把这些想法驱赶出了脑海。
      “他应该知道。”
      我听见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这样说,他的声音也是与我一样的。
      震惊、生气、嫉妒甚至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我脑海里翻腾,我好像被人抢了很重要的东西。
      “我要和你谈谈。”后来某天我把他叫了出来。
      对方舒了一口气,似乎我的邀约是他早期盼的,“正好我也有些事要和你说。”
      “我希望你离我舅舅远点。”
      “为什么呢?”
      我生气地说:“因为我看到你用我的脸和他……和他在一起,觉得恶心。”
      他脸色沉了下来,忽然回头看向了他那个小家的方向,我顺着那个目光看过去,有个人半靠在门前,光使他在月门里留下了一个略显孤独的剪影。
      那一瞬间我慌了,有些手足无措,我当然不是说舅舅,而听在当事人耳中自然伤人,慌乱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不能用我的样貌和他在一起,而不是说他……”
      “我知道。”他说,“你只是觉得我偷了你的身份,你的样貌,本该属于你的东西。”
      我没想到他倒看得通透,愣了愣点了点头。
      “但我告诉你,那本来就是我的,你是沉香,我未必不是。”他看着我,脸上没什么表情,显然这句话不是在玩笑,明明是一样的身高,却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理所当然地说出这样荒谬的话。
      “你只是一个骗子!小偷!”我提着他的衣领,那枚天眼吊坠触着我的指尖,那个眼睛也在看着我,那本来是舅舅的,从不离身的东西,凭什么!凭什么!
      我的手指挑着那根吊坠,用力,把它从他脖子上扯下,他依旧那样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像看着像一个争夺玩具的幼儿。
      被吊坠遮住的一道横贯了脖颈的伤口露了出来,他的头曾被什么东西削下,那就像一个被重新拼接上的玩偶,我看着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断裂的脖颈,我只觉得恐怖,心底有种说不出的难受感,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把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像一个很熟悉的老朋友:“我们聊聊。”
      我由他带着,走到了村口的小河边,一路上遇到了些乡邻,他笑着和相邻们打招呼,倒像比我更熟悉他们。他看着小河流水出了一会儿神像在回忆什么,便走到了一棵树下,弯下腰拍开地上的落叶与苔泥,我睁大了眼睛,他掘出了那枚我扔掉的长命锁,他清楚的知道它在那,而我从没跟任何人说过这件事。
      他在小河边清洗了那枚长命锁,水滴划过金色的锁面,闪闪发光。
      “我很后悔当初把他送的长命锁扔了,我想你也是,但我后悔得比你久一些,总有数万年吧。他是世界上最好的舅舅。”
      我的手心有些发冷,我或许早就知道他没有骗人。
      “你到底是谁,即使你不曾撒谎,但你依旧不会是沉香,世界上只有一个沉香。”
      他看着河里的影子,“世界上只有一个沉香,但他的心里还住了一个,我是谁……我是他一个人的沉香。”
      他的话令我恐惧,像是一个禁忌的深渊要将我拖入,我已经不奢求他能还回我的身份:“就算你是,你不要再用我的相貌……”
      “你的相貌?”他忽然看向我,眼中似乎有某种火光,他的面孔在向我靠近,他抿上了嘴,隔着脸皮我能看见他的下颌下意识做了一个咀嚼的动作,那感觉就像是直视一头饥饿的野兽,似乎下一秒他就要撕碎我的脸孔,又或者他早已咬碎过……不知为何我会有这种荒谬的想法。
      他回过神,退开了一步,笑了起来。
      我被那笑弄得有些尴尬。
      “你认真地看着我。”
      我凝神看去,有些惊愕地发现了一些异常,那不像是一张真实的脸。
      “我的样貌只是一层光的投像,那影像的源头在他的心里,他忘记我的那天,我或许也就熄灭了。”
      我注意到他用到了熄灭那个词,我模糊的记忆里似乎出现过一个难以理解的景象,一盏迸射出白色光芒的灯。
      “你是……”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海中成型,他是宝莲灯?
      神识使我感知到有人靠近了这里,是舅舅。
      那个沉香温和地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你不用担心我会对他不利,我也从没想过打搅他与亲人一起的宁静生活,我想好好和你相处,有些事可以让步,有些事却不能,就比如你让我自我否定。沉香,你舅舅很关爱你,即使他之前给你带来过痛苦,但这一切的目的都是盼你成材,你可以试着去了解一些玉帝和他的往事,就会明白那些良苦用心,你应该好好孝敬他,至少不去干涉他的个人生活。”
      他这话摆明了是说给舅舅听的,倒像我是坏人他有多委屈似的,此人明一套暗一套,我竟不知宝莲灯原来是朵白莲花雕出来的?我憋了半晌没忍住,“不是……我说您谁啊?搁这指点什么江山?”
      “你要是愿意可以叫我一声舅父。”他笑着揉了揉我的脑袋,一道声音却也同时刺入了我的脑海。
      “但如果你不乖,我不介意做唯一的那个沉香,你投胎轮回了,名字相貌的事不就都完美解决了吗?三圣母与你从未享受过母子天伦,这对她来说也是个哺育你长大的好机会,小玉或许对养成丈夫也有兴趣,毕竟谁都希望能塑造一个完美的伴侣,不是吗?”
      那个沉香笑着地看着我,脸上的神情很柔和,可那些话却让人不寒而栗,这让我对他的敌意愈发重,我怎么能放心善良的舅舅落入这样一个魔鬼手中?!
      他趁我发愣的功夫,把那枚长命锁放在了我的手心,与从他那抢来的天眼吊坠并排在一起,就像计算好的那样,舅舅正巧在此时走出来看到了这一幕,那场面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他拿起那枚吊坠,扭头向舅舅说:“这是你给我的,可不是我偷来抢来的。”
      舅舅眼神带些责备地看着这边,我憋屈得很,握紧那枚长命锁,头也不回的走了。

      下
      “你知道我听得到。”
      沉香看了眼杨戬扭过头去,把双手环在胸前,有一搭没一搭地踢着脚边的鹅卵石。
      “你好歹修行了千年万年的,他才多大,何必故意刺激他。”
      “年纪大就没人权了?这也是编新天条的人说出来的话?”沉香摊开手,展示着手里被扯断的吊坠链子,“是谁欺负谁?”
      杨戬又好气又好笑,叹道:“玉帝都没从你手下讨到一点便宜,沉……他一个孩子能欺负你?”
      “我能送玉帝升天,我敢动那小子吗?还不是……”沉香把话锋收住,再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他怕伤了二人感情,沉香不再争论,嘴巴却越撅越高,颇有些净坛使者的风范,杨戬看他这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十六岁也好,十万岁也罢,谁还不是个宝宝咋啦?”
      杨戬笑着摇了摇头,从他手中拿起那枚天眼吊坠,仔细戴到他项间,那神情专注又认真,沉香也收起脸上的浮夸,静静地看着他。
      “我知道,你从很遥远的地方来,你在尽你全力融入我的家,你应该是有更干脆的手段,或是更凌厉的一面,但你隐藏了那些。”杨戬小心将吊坠的链子遮盖住他颈间的疤痕,“谢谢你出现在我的时间里……”
      沉香吻住了杨戬的唇,把那些略显卑微的谢意堵在了唇齿间,他没杨戬所说的那样伟大,他只是尽力地去保留着自己活下去的那点希望,以退为进地获取他要的利益。
      “今天,我吃那个沉香的醋了。”
      杨戬抚摸对方颈间的天眼吊坠:“我只是送给他一枚长命锁,却将最重要的信物给了你,你吃哪门子醋?”
      沉香并不回答他的问题,握住了对方的手:“我不喜欢干吃醋,但如果佐以肉一同吃下,那滋味着实不错。”
      杨戬没有反驳他,十分自然和他走到了那一步,这个进展很快,快到其中的惊喜让沉香到了患得患失的地步。在未来的时空里他经历了生死磨难与近百载时光才得到的资格,在这里,他与他只是听过几回风吹过小院竹架上的紫藤的窸窣,听过几回刘家村畔小河流水的潺潺,当他们看见春雨落在水流中圈圈点点的波纹,一切便发生了。
      杨戬觉得很讶异,对方就好像了解他的一切,他的思维,他的忧虑,他的感官,乃至与他的□□,这种熟悉感让他在某些瞬间甚至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对方把玩在掌中的玩偶,恐惧愉悦,轻而易举地被送上巅峰。
      “你似乎对我很熟悉……”
      “因为我们本来就是伴侣,最熟悉的那种,在未来。”沉香在他耳边说。
      杨戬觉得心跳得有些快,对方呼出的空气似乎带着灼烧的热度,让他的耳朵和脸颊都有些发红,一种特殊的情绪蔓延在心底,很甜似乎又有些酸,像是深秋的橘子那样。
      沉香把手放在杨戬光滑的腰际,触及的皮肤带着湿润,那是最初疼痛与之后的快乐带来的汗水,这个杨戬是青涩的,这样说或许不准确,他所接触的杨戬的林林总总都是从青涩开始的,就像他们的感情,最终也都会走向成熟。
      “算上心,幻境与未来,我和三个杨戬上过床,你是第四个。”
      不出所料,沉香看见杨戬略带疲惫的双眼微微睁大,一瞬间被冒犯的愤怒烧过那双眼睛,沉香轻吻着杨戬的额头,天眼的地方,突如其来的感官让杨戬几乎战栗,那是一种新奇的触感,炽热但并不疼痛,就像对方熟稔的技巧,那显然是在实践中摸索出了经验。
      心中的那种酸胀感又在弥漫,杨戬伸手几乎想推开他,让他滚再也不许出现,揍他一顿,或者干脆用三尖两刃刀挖出对方的心……如果他有的话。
      他险些控制不住这些负面的情绪,他明知道这样不对。
      轻易地再次让火焰在两人中点燃,沉香凝视着那双愠怒下带着水光的双眼:“也正是这种熟悉,使我确定,他们都是你,只是我走过了很长的路,更全面地认识了你,我在加深这种认识。”
      杨戬推开沉香:“这不公平!你掌握我的全部,了解我所有的经历,而我只不过是你那些杨戬四分之一!”
      “傻瓜,杨戬从来只有一个。”沉香抱紧他,笑容甜蜜又苦涩,他握着杨戬的手放在脸旁轻轻摩挲:“从前,未来的你是孤独的,我们是彼此的唯一,但这里的你有亲人,有挚友,我又能算你的几分之几?这个世界我只是个异乡来客,这里没有一个我认识的人,你是我的全部。我的生死喜怒哀乐皆由你掌控,你是爱怜我、折磨我,接受我亦或是抛弃我,这些选择权我全都送到了你手中。我跨过时空而来所求的一切只是在天地间争来你这一生平安快乐,博来一次爱你的资格,我认为这样很公平。”
      杨戬任由他抱着,只是身体的接触里带上了一种报复似的碰撞,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听上去,你才是那个傻瓜。”
      “你甚至可以当我是一样没有自我的死物,你专属的工具。”
      “你明知我不会,我若当你是死物,又怎么会……”
      “那你能接受我这件工具吗?”沉香抬了抬腰身,杨戬皱眉呼吸急促了一瞬,沉香舔舐着他耳朵上的那枚小痣:“我发誓,我会很好用的。”
      “不许……你再说这样……轻浮的话。”杨戬的声音在颤抖。
      “是……我的舅舅。”
      那个称呼显然对杨戬造成了某种冲击,心理的抗拒使身体更为紧窄。爱情也无非是这样一场你进我退的博弈,很久之后,杨戬疲倦地闭着眼,这种疲倦安稳且甜蜜。
      沉香捻着一缕杨戬的发丝绕在指尖把玩,他看着杨戬发了一会儿呆,凑上前去轻轻吻了吻那张俊美端正的脸庞,温暖的触感告诉他这不是一个甜蜜的梦境。
      “我不能确定你未来时空的伴侣到底是不是我……”
      沉香吻在了他的唇上,他拒绝听下去那种猜想,也许时空分离出两条支流,也许他们某种意义上来说并不是同一个人……也许……未来的时间里那个杨戬已经死了,但他不敢去想那些,他能做的只有这些,他只能留住这个眼前的杨戬,他只能不断肯定地告诉自己,他办到了,世间再也没有悲伤的分离。
      杨戬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对方紧闭着眼睛,睫毛被眼泪沾在了一起,他的鼻翼在轻轻地颤抖。
      杨戬有些后悔,他不该无端去吃“自己”的醋,这幼稚荒谬不说,更勾起了对方心中的创痕。
      杨戬在最初的那段时间无法相信瑶姬的回归,无法适应团聚的宁静,人总需要时间去抚平创伤,而眼前这个少年何尝不是这样,即便强大到能毁天灭地,但他也是残缺而脆弱的,就像他说的那样,他在在这个世界只有自己了,若是自己不要他,他或许真的会熄灭从时空中消失,如同从不曾出现,杨戬觉得胸膛里沉甸甸的,那里似乎承载的不只是一颗心的分量。
      “沉香,你看着我,听我说。”杨戬用一种肯定的目光直视着对方的眼睛:“我不能确定你未来时空的伴侣到底是不是我,因为未来是因现在的一举一动而不断改变的,我不能确定我是否还会带给你一模一样的感觉、情意,我只能告诉你,现在的我很爱你,就在看你的第一眼,在看到那些因果之后,惊喜、感动……你可能从未体会过,那就像在永恒冰冷的黑夜里看见了一盏明灯,从前的未来我们是彼此的唯一,现在依旧是,不是几分之几那种,而是一个生命融入到另一个生命的轨迹,我的亲情、友情、幸福与悲伤从我唤醒你时就已经决定与你共享。”
      沉香抱紧了对方,夜很长,突然而至的幸福充满空荡的心房,像将冻僵的肢体浸入温水,酸胀刺痛却又觉得幸福,这或许也如吃醋的滋味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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