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公案》李老师家的猫

269、树死桐枯凤不来3

　　韩恕坐在椅上嗑瓜子，眼神闪烁。
　　“大人，相信张氏所言？”丁泉端了热茶过来给韩恕，问。
　　“相信。”韩恕道。“我也敢肯定，这聂家内部，其实也没什么矛盾。”
　　“这何以见得？”苏敏换好被褥，问。“聂家可是富贵人家，因为钱财而反目的人家，我也是见过不少的，何以大人一口咬定聂家无人包藏祸心？”
　　“简单啊，聂家不似平常富户，他们的收入主要是靠房地的租金，并不涉及复杂的商场交易，这样的人家，家主过世之后，其实分家并不困难，但是聂家的四兄弟，非但没有分家，甚至依旧居住在祖宅之中，可见，他们的感情是真的非常不错！那张氏对每一房的收入状况心知肚明，可见他们兄弟四人在收入方面根本没有互相隐瞒的意思，财务方面完全透明，除非关系极其亲厚，否则，一定是做不到的。亲兄弟也是如此。”韩恕道。
　　丁泉苏敏俱是觉得很有道理。
　　“大人，不好了！”就在三人聊天之时，忽然，雷洪手下的一个侍卫前来敲门。
　　“怎么了？”丁泉将门打开，问来人。
　　“大人，聂家，又出人命了！”那侍卫道。
　　“死的是谁？”韩恕问。
　　“聂家三代的孩子，年幼者死了四个，剩下的聂家人，孩子啊救治！”
　　“怎么说？”
　　那侍卫向韩恕说明，原来，晚饭过后，聂家的妇孺开始有了重度的症状，幸好韩恕有吩咐，分了捕快去保护他们，捕快反应迅速，立刻找了郎中，方才保住聂家这些妇孺的性命，但是有些年幼的孩子，却还是不能保命。后来，大夫在聂家人食用的粥中发现了一种名叫昆仑菜的剧毒，这种剧毒不说见血封喉，却也是市面上能买到的非常烈性的毒物。幸好因为聂家家中这事，众人无甚胃口，吃得都比较少，所以中毒较浅，虽然也是吃了一番苦头，却还不至于立刻丢了性命。
　　“现下是，大多数人都在昏迷中，大夫说，能不能保住性命，实在难说，不过会尽最大的努力，有一些可能会留下后遗症。”那侍卫道。
　　“可有稍微清醒的？”韩恕又问。
　　“四房的阮夫人倒是还算清醒，这位阮夫人娘家是开药房的，祖上传下来有消暑祛毒汤药一份，阮夫人自年幼就一直饮用，这次可能起了效用，尚算清醒，她那一房的孩子也都存了下来。”侍卫说。
　　韩恕一行人因这个案子借了沈白的别院暂住，离聂家的别院不远，坐上马车很快就到。
　　别院中，果如侍卫所说，聂家的这群妇孺都中毒不浅。唯有阮氏勉力支撑。
　　韩恕问了阮氏，阮氏边哭边说她所知道，家中真的没有跟任何人有深仇大恨到要灭聂家满门的仇人。韩恕也听过捕快回禀，聂家确实是厚道人家，并没有什么人与他们有深仇大恨，于是只嘱咐人好好看顾阮氏，自己出了房门。
　　韩恕蹲在地上良久，忽然眸子中精光一闪。
　　“雷大人。”韩恕呼喊雷洪，雷洪立时到了。
　　“大人对这昆仑菜，可有认知？”韩恕问。
　　“此物，倒也不算稀罕，乃是福郡特产，福郡有金矿传世之外，盛产的，便是这种，食物。”雷洪道。“其实这昆仑菜与菌子一般，有特殊的食用方法，处置的好，比普通才要要鲜甜爽口的多，若是处置不好，必为它所毒，轻则昏迷不醒，重则立时丢命。所以，这菜用作调制毒药的基底倒是比用作食用的基底更多，便是福郡的百姓，食用此物，也只在饥年，现下福郡金矿开采顺利，百姓生活富庶，也就极少有人会食用此物，不过还是会有药农为大药方配药收购而种植此物。”雷洪道。
　　“原来如此！”韩恕点点头。“这东西，只在福郡有？”
　　“的确如此，曾经有各地的药农想将此物引入却均以失败告终。似乎主要原因是，这昆仑草需要金脉来滋养，若是无黄金出产的地方，难以生长而已。”雷洪道。
　　“那么，是否可以断定，这个凶手，是福郡之人？”韩恕又问。
　　“大人却也问到点子上，下官觉得，是可以的！”雷洪道“这昆仑菜，尚且有一个不太好的特征，那便是，此物若是不经过特殊方法处理，一旦加入粥菜中混煮，会有一种极其难闻的味道。方才下官去看那锅粥，里面加了些青菜肉丝之类，昆仑菜混在菜中，却一丝的怪味都未曾发出，毒性却没有减少，可见，使用之人，是对此物极为有办法的。”
　　“福郡当地人会不会将方法传出去，被人知道了？”
　　“不会，因为这个方法，一直是福郡一户药农李氏的独门技法，每年药商前往福郡收昆仑菜，都是从李家拿的炮制好的，要价不低，是李家赖以为生的手艺，视作性命，哪会轻易示人？”雷洪道。
　　“那么，矛头所指，也只有李家，不是吗？”韩恕道。
　　“大人所言极是，属下立刻飞鸽传书命人去查！”雷洪道。
　　韩恕点点头。
　　当韩恕一行人回到居住的别院的时候，却见洛郡守的车马，有仆从正在向别院内搬运家私。原来，洛郡守也搬到别院居住，为的正是聂家这个惨案。他因不放心夫人，也将夫人带了来。
　　这洛夫人的病似乎比以前越发严重，以前不过是安安静静坐在榻上发呆，现下，居然是躲在被子里，箱子里，柜子里不出来。总之必须有东西将她盖住方才放心一般。
　　韩恕非常清楚，这一定是重度惊吓之后的后遗症，若不是洛夫人的心智尚且坚定，吓死都是很有可能的。于是吩咐洛郡守，千万不要强行将夫人从她躲藏的地方移出来，按照她的意思来就是。
　　雷洪的办事效率极高，福郡离此地也不算远，三天后，雷洪拿了调查结果向韩恕说明。
　　这福郡李家，懂得炮制药草的只有嫡出的这一支中的长子，也就是李家现任的族长一人而已，其他人，根本不会，而这位李老爷子，因为年事已高，已经卧病在床不能言语，不可能前来息郡杀人。而李家现在药草炮制的，只有李老爷子的长子李福清，李福清既要顾念家里生意，又要在黎老爷床头尽孝，也没有功夫来息郡，且李家根本就不认识聂家。千里迢迢过来杀人，着实不太可能。
　　“李福清听说有人可以炮制昆仑菜，也极为惊讶。”雷洪又道“他说，他愿意马上前来息郡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