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公案》李老师家的猫

140、何用浮名绊此身8

　　“那是个怎样的女人？”韩恕问。
　　“其实，小人从来没有见过那个女人的真面目。”齐连道“五年以前，小人还在虚云书院读书，我家兄长对读书一事上甚为严苛，一点规矩都犯不得。小人纵使是他亲弟，也不能幸免。其实小人自幼并不爱读那些四书五经，也不是为官做宰的材料。反而喜欢一些话本戏文之类，但是这些，肯定是不能让兄长知道的，自从香蕊姑娘走后，兄长便再也容不得他人提戏文之类。小人只能将这爱好偷偷藏于心内……”
　　那一年，齐连只有十二岁，却正是晋阳戏曲盛行的时候，他本就爱这些，又是孩子，自然不能自持，每每趁着兄长教导学生，无暇顾及他的时候，偷溜出去听戏，后来还与同窗学子一同讨论，却不幸被兄长发现，齐修毫不讲情面的将齐连直接开除出了书院。
　　齐连回家之后，反倒松了一口气，索性开始放飞自我，天天走街串巷，泡茶楼，听戏曲。也决定动笔自己写一些简单的戏文本子。
　　他毕竟年幼，能写的很是有限，一开始只是将从街头巷尾听来的趣事写一写，着人送去戏班，做些简单的暖场来用，却也十有八九会被戏班收下，赚的一点银钱。
　　渐渐的，也有戏班通过时常帮他送稿的跑腿人联络他，请他写些小戏，齐连并不缺钱，他喜欢的，是这种自己的作品被搬上舞台的成就感。所以，也越发的卖力起来。
　　过了半年，他打算开始写些话本，却总不得通过，主要是因为阅历浅薄，又不能豁开面皮去写些引人遐思的东西，所以并没有书局愿意刊印他的话本。
　　齐连心内郁闷，便决定去虚云山拜佛散心。
　　齐家经常去普济寺拜佛，于是老管家便带了齐连去了普济寺，拜佛添了香油钱之后，天色已晚，便在普济寺住下。
　　三更十分，齐连睡不着，披了衣服到寺外的泉边静坐。他一直在构思一个话本，却总是不得要领，甚是苦恼。
　　他想得正入神的时候，却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
　　他转身一看，却是个不认识的小厮。
　　“你……”这三更半夜，他自然要多家提防。
　　“齐公子莫怕，小人是奉命过来找您的，有一个您的老朋友，要小的将你请去一见。”那小厮满脸堆笑的道。
　　“现在？”齐连狐疑的看着那人。“不合适吧？”
　　“齐公子千万不要误会，小的绝无歹意，这是主家让我交给齐公子的，说是公子看了，就知道她绝无恶意了。”那小厮麻利的从袖中取出一本书递给齐连。
　　齐连接过翻看，顿时惊住了，这本书，便是当初被书局退回来的那本，不同的是，那本书已经被修改过了，所修改之处，不知比自己的原稿精妙多少倍！
　　于是，齐连便一刻不停的随着小厮重新回到寺庙，小厮引齐连来到另一见厢房，厢房中却隔着一层屏风，透过屏风，齐连可以看到，里面是个身材高挑，穿着墨绿色裙装的女子。
　　那女子声音有些沙哑，齐连却并不在乎这个，只是向她询问话本的事情。
　　“那女子告诉小人，她也自幼酷爱看话本戏曲，只是家族所累，难以达成心愿，那一日她去逛书局，正好看到我的文稿被书局退回，便拾来看，觉得小人只是阅历不足，对某些细节把握不甚高明，只要稍加修改即可，所以，便约了小人相见，想与小人合作，小人便答应下来。以后的五年，小人负责写稿，她负责修改。然后送去书局，总能被选中……”齐连道。
　　“所以，这女子就五年来一直与你秘密通消息？”韩恕问。
　　齐连点头。
　　“一直是女装？”韩恕又问。
　　“大人，何出此言啊？她就是个女子啊。”齐连很纳闷的看向韩恕。
　　“我只是不知道，你哥还有这爱好呢？”韩恕冷笑。
　　听得此言，齐连抬头，一脸诧异的看着韩恕，他实在想不通，韩恕是如何知道的！
　　“大兄弟啊，老爷我要是连这么明显的破绽都看不出来，也不要当知府了，回去买菜致富就算了。”韩恕拍了拍齐连的肩膀，道。“我派人在你家搜出了你的文稿底稿，发现了一些批注和修改的痕迹，只是那字迹让我非常纳闷，那笔银钩铁画，绝非一般女子能轻易习得的，况且女子腕力不足，也不会选择这种字体。所以老爷特地找人看了，那个叫辛智的少年，一眼就认出这个笔记是属于你兄长齐修的。你身为齐修的弟弟，绝不可能认不出自己兄长的笔记！所以，这世上就没有什么绿裙女子，你的帮手，就是你哥哥齐修！看起来，你哥哥这场病也是装的，你们兄弟两到底有何阴谋，从实招来，否则！老爷我大刑伺候！”韩恕一排桌子道！
　　“大人，冤枉，其实，是真的有这个女子的，只是，她是附在我兄长身上的鬼魂！”齐连惊惧交加，连忙道。
　　“啊？”听了这个，轮到了韩恕惊讶了。这情节又要向三流志怪小说上发展了吗？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就在韩恕严审企齐连的时候，丁泉已经在刘眉的指引下，前去寻找那个巫医。
　　这巫医并不住在城中，而是在城外梁家村买了一栋民宅居住。
　　那巫医懂一些医道，经常为周边的山民看病，大病对付不了，但是头疼脑热，外伤之类，也绰绰有余，所以也多少有一点名气。
　　在村民的指引下，丁泉很快找到了巫医的住所，那巫医正在为一位老太太包扎，完事之后，将丁泉请进屋内饮茶。
　　这巫医三十出头，容貌端庄，皮肤白皙，举止亦然有些分寸。
　　“丁大人，请。”那巫医为丁泉倒了茶。
　　“不必多里，想必丁某的来意，香蕊姑娘已经了然于心！”丁泉道道。
　　那巫医并不惊讶，只是笑笑，从容的将假胡子从双唇上下撕掉，露出一张有些苍白的女子的脸。
　　“大人勿怪，单身女子，住在这里，总要有些预防。”
　　丁泉点点头“听齐家老管家说，你是自己离开齐家的？”
　　“并非如此，实在是情非得已，妾身虽然伶人出身，却也曾经是好人家的女儿，礼义廉耻还是知道的，若齐家不主动休掉妾身，妾身自然是要从一而终的。”那香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