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公案》李老师家的猫

134、何用浮名绊此身2

　　翌日，韩恕果然如约来到齐家。
　　众生员本想出门迎接，因听了辛智转述，说韩恕不喜排场且也不愿意宣扬，于是只是辛智与老管家出门迎接。
　　韩恕带了丁泉与陶苓一起前来，众人进了齐修的房间，只见齐修面色惨白病在榻上。
　　韩恕吩咐众人出去，然后吩咐陶苓给齐修诊脉。诊脉期间，韩恕仔细观察了一下躺在榻上的齐修，这是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年男子，五官端正，身材修长。虽然称不上出众，却也算英俊。
　　当陶苓为他诊病的时候，齐修忽然睁开了眼睛，伸出手，便是卡住陶苓的脖子，嘴里念念有词，幸亏韩恕与丁泉手疾眼快将齐修制服，否则，以他的力度，或许真的可能掐断陶苓的脖子！
　　丁泉一记手刀将齐修撂倒，韩恕开门出来，众门生见了，一起聚了上来。
　　“尔等先退下吧，让老管家过来，本官有话说。”众门生听了，也不敢多言，那老管家齐森与韩恕到了厢房坐定。
　　“本官问你，香蕊是何人？”韩恕道，老管家听了这个名字，脸色一变。
　　老管家踟蹰一会，方才道“是，我家夫人。”
　　“齐举人的母亲？”韩恕问。
　　老管家摇头，“她是大少爷的夫人。没成亲那种。”
　　听了这个，韩恕不由得乐了。人家都说齐修是晋阳最接近圣人的凡人，居然还有这么一出？
　　“小人不敢隐瞒大人，故而如是相告。”老管家道。“那位香蕊姑娘，其实是一个名叫聚义班的戏班的伶人，十年以前，来到晋阳卖艺，这戏班的的班主与一般人不同，他本是资深伶人，在戏班苦熬多年，积攒了一笔银钱，另起炉灶，因着银钱有限，自然不能同普通戏班一般，买些幼童训练，便另辟蹊径，招收一些过得黄金年华的伶人来戏班献艺。这些伶人虽然不能做到一线名伶，却胜在多年演出经验，登不上真正的大雅之堂，但是在一些乡村镇集上演出却绝对绰绰有余。
　　香蕊便是其中之一，这香蕊本就命苦，父亲是个赌鬼，她很小的时候就被卖入戏班，她并不是一个天赋很好的孩子，所以，学成后只能在戏班跑龙套，偶尔出演一些暖场戏之类，戏银所得甚是微薄，打赏也不多，又不肯做某些“营生”，年纪大起来之后，手中的积蓄自然也屈指可数，幸亏她那师傅对于她不肯做某些营生的人品尚且有些敬佩，并未为难她，当聚义班来招人的时候，便爽快的放她走了，也没有提罚银之类。
　　这香蕊毕竟出身大戏班，虽然只是跑龙套，却幼功了得，在普通戏班子，做个挑大梁的头牌也是绰绰有余。更何况，聚义班收的，也只是普通戏班子跑龙套的居多，香蕊自然就成了头牌。
　　其实聚义班原本只是路过晋阳，并不想在这里开锣，因为晋阳那段时间戏曲风靡，大兴全国各地的戏班子都争先恐后的过来献艺，虽然不是大戏班，却也是中等规模，伶人都算青春，逼，人。聚义班这个“老龄化”严重的班底，自然没什么市场，班主石长生的意思是要去景阳乡间开戏。来晋阳，不过就是借道而已。
　　谁想机缘巧合，晋阳有个新的酒家开张，一时间请不来戏班，店主正焦头烂额，偶然见了他们，便拉他们过来登台，不求其他，只求热闹为上。
　　没有票房压力，还能得一笔戏银，他们自然愿意。于是便在这个酒家开锣。
　　方才也曾说过，这个班子里的伶人，多数是各个戏班里的龙套出身，虽然大戏他们未必扛得起来，但是暖场小戏，插科打诨活跃气氛那是绝无问题，信手拈来，恐怕一些大戏班都比不上他们。
　　这几场戏下来，当真为酒家招揽了不少人气。
　　也吸引了一个人，便是这晋阳城外红石村的村长王大牛。
　　晋阳城外，尚有五六十个村落，村中人也都爱唱曲听戏，只是因为戏资甚贵，又离晋阳城内甚远，不得去听，这王大牛也是来城内卖山货的时候偶然来酒馆喝两杯的。
　　他虽不特别懂戏，却也知道，这个聚义班的伶人其实功架并不算好，只是贵在曲目短小新颖罢了。未必符合城中有钱人的口味，但是在小村中献艺却是绰绰有余。于是到了后台找石班主商议，石班主一听，自然同意，待与这酒家的约定结束，便于王二牛一起前往红石村登台。
　　这红石村交通便利，十里八乡的乡亲们往来都会经过，乡亲们听戏自然没有那么多规矩，不论好坏，只要热闹，能解闷便可，于是自然是场场爆满，戏班所得银钱自然也算丰厚。
　　“大人也知道，乡野之人听戏，其实是没什么要求的，很多大戏班不敢也不能演的戏，他们为了银钱，自然也是愿意唱一唱。似那等《春情》，《望归》的曲目，必不可少。”老管家道。
　　这戏目韩恕在话本上看过，其实就是很含蓄的描写些情感之事的戏曲，跟现代的尺，度，绝对没法比，但是在这个时代，也已经有些擦边球的含义。“你不是想告诉本官，你家老爷那个时候场场必到吧？”
　　“大人英明，那段时间，我家大公子正在备考，因怕打扰，便到红石村的庄子上读书，大公子自幼被老爷寄予厚望，管束甚严，只准读书，不准玩乐，更何况是听戏，但是大公子毕竟是少年心性，遇到这种事情，自然没有放过之礼，便偷偷溜出去听了几出戏，试想从来没有玩乐过的人，偶然接触，必然有一段时间的迷恋，所以，他自然而然的场场必到。与戏班的人开始相熟。”
　　这齐修是温文尔雅的读书人，家世也不错，自然与那些乡野农人不同，戏班众人，都是看惯脸色的人精，对他自然更加和颜悦色，起意奉承，务求多得些赏银。
　　石班主更是省事的人，知道齐修家里管束严格，也不忍他为了听戏来回奔波荒废学业，便提出可以单独为齐修演出小戏，只多给一两吊钱的戏资便是，齐修听了，也正中下怀，便每每晚饭之后，戏班会来一两个伶人单独为齐修唱上几段小戏，全作解闷。
　　庄子里的仆从也能沾光听听，自然无人告密。谁想到，这一来二去，齐修居然与戏班的香蕊有了些首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