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公案》李老师家的猫

133、案件十四，何用浮名绊此身1

　　韩恕一边嚼着手里的卷饼一边看着自己腿上最新款的“大腿挂件”，乔荫祖站在一旁不停的擦汗赔笑。
　　这次抱着韩恕大腿狂哭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苍白瘦弱，摇摇欲坠，却书卷气十足，看得出来，是个读书人家的子弟。
　　韩恕一直是个很刚的人，遇到事情一向是坦然面对，能解决就解决，不能解决想尽办法也要解决，从来不觉得哭是一种很好的解决方法，所以他很不能理解哭哭啼啼的男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更加厌恶。
　　不过到底是个孩子，韩恕也不好过分苛责，只是面无表情的继续吃卷饼，就是不理会这个哭的稀里哗啦的少年。
　　那少年似乎和韩恕杠上了，哭的越来越卖力，越来越伤心欲绝。
　　终于，韩恕吃完了手中的卷饼，那个少年似乎还是没有哭完的意思，韩恕长叹一声“行了，老爷我也是服了你了，有事说事，你是替亲朋好友鸣冤告状呢？还是踢寡妇门，刨绝户坟被人发现了呢？说出来，看老爷我能不能帮你摆平！”因为对哭这个事心里厌恶，韩恕的用词也不那么客气。
　　那少年见韩恕终于肯理他，抬起头，一双哭得通红的眼睛满怀希望的看着韩恕。
　　韩恕现在除了苦笑，就只剩笑得很苦，果然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啊！
　　当初为了帮助柳绵绵树立一个“偶像”标杆，韩恕亲自客串了一把神棍。（请回阅《湖山此地曾埋玉》）现在报应来了，他这个神棍的形象居然在晋阳这个普遍笃信鬼神的地方传扬开来，百姓们都相信韩恕曾经被神君附身，虽然神君已经随梁国摄政王前往梁国修行，但是韩恕依旧保存了神君，降魔除妖，神鬼避走的体质。
　　那个少年书生就深信不疑，所以，他其实是来找韩恕——驱鬼的。
　　这个要求彻底让韩恕哭笑不得。因为顾念着整件事情的保密性，韩恕当然不可能对外解释，于是只能硬着头皮认下，现在直接的结果就是，骑虎难下。
　　这个少年名叫辛智，是晋阳虚云书院的学生，拜在了晋阳名儒齐修的门下读书，这齐修也算晋阳的一个名人，二十四岁上考上了举人，却不肯出仕做官，只是留在家乡晋阳开办了虚云书院，教导乡民子弟读书，到今日，却也有八年之久。
　　这位齐举人学识渊博，德行更好，极其推崇有教无类的思想，并非只收殷食人家的子弟，若是贫苦子弟有些读书的天赋，他也肯收入门下，悉心教导，甚至还酌情减免束脩，在他门下，八年内出了七八名寒门秀才，深受乡民爱戴赞许。
　　这样一个接近无暇的人，却偏偏有个极其不争气的弟弟，便是那个喜欢拈花惹草的弟弟齐连！这个齐连是齐家夫妇的老来子，与齐修相差整整十五岁，从小父母兄长都很宠溺，渐渐性格有些骄纵，后来齐家夫妇相继亡故，便一直跟长兄齐修一起生活，这齐连失了父母管束，兄长又因为书院之事不甚有空管教，渐渐地便开始学坏，跟着些不三不四的人开始出入花，街，柳，巷。做出许多荒唐事，后来居然请院子里的姑娘来家中喝酒取乐。着实不成体统。因为齐修的名声在外，所以邻里给他家几分薄面，不曾多言什么罢了。
　　朱素珍这个事情，最后乔县令便落在了一个调戏不遂，羞愤自杀上，只对外宣称齐连偶然见到朱素珍，心生爱慕，百般调戏，朱素珍羞愤自尽上。将朱素珍的失节给掩饰了过去，这个罪名也不会伤了齐连性命，顶多便是监禁几年，也算平了朱家之事。
　　偏偏这个齐修是个极要面子的人，弟弟出了这事，自己还未如何，齐修偏偏感同身受，羞愤不已，顿时便病倒了，门生们轮流侍奉，延医开药，却始终不见好转，最近竟不怎么认得人，只是胡言乱语，大多都是些忏悔的话，说对不起父母祖宗之类……
　　门生们一时束手无策，最后，还是一个齐家的婆子想到办法，既然大夫起不到作用，便不如试试僧道之事，于是延请了一个巫医来看，那巫医看了齐举人的病，只说是被鬼怪缠身，须得驱鬼才行。
　　众门生连忙让那巫医驱鬼，那巫医却说，这鬼怪甚为厉害，恐怕这晋阳所有的僧道巫医加在一起也不是对手，须得有个大造化的人前来才行。
　　众门生问到底和人才能做到，那巫医道“非韩恕韩大人不可。”
　　众人听得此言，却也着实犯了难，韩大人的事情他们也听说过且很是相信，只是韩大人到底是官身，且品阶不低，想让他亲来驱鬼，未免天方夜谭了些。毕竟纵使齐修有举人功名，却未曾出仕，韩大人却是宰相之子，出身尊贵，便是他肯，也没有人敢去向他提这个要求。
　　后来，却还是这个虚云书院年纪最幼的弟子辛智自告奋勇，这辛智的母亲的娘家就在山阳，从祖父哪里，他曾经听过韩恕的事迹，知道这位知府大人官做的虽然大，却是难的的平易近人，只要对他好生哀求，他多半不会推拒。
　　因着韩恕酷爱美食尤其是卷饼煎饼之类，虚云书院的学子们出钱买通了晋阳一家著名的卷饼铺老板，让他想办法在向衙门送卷饼的时候将辛智扮做小厮送进衙门，由辛智出面哀求韩恕相救。
　　“大人若是不想去，大可以回掉这件事情，不被犯愁。”丁泉件韩恕有些迟疑，道。
　　“这个齐修，看得出来是个好老师，帮一帮，却也没什么，这样吧，明天你叫上陶苓，咱们一起去，叫魂驱鬼我是不会，给他找个大夫看病也应该不难，我估摸着，这哥们应该就是自尊心太强，一时急火攻心，痰迷心窍了。做点心理疏导加上几幅对症的药就无碍了。”韩恕道。
　　“大人连医术都有涉及？”
　　“没有，只是这种事，大概就是这么治，我以前工作的地方，曾经有几个大学生得过这种病。范进也得过，他岳父几个大嘴巴就治好了。”韩恕道。
　　“范进……”
　　“别问！”
　　“别问！”还未等丁泉说什么，忽然韩恕与丁泉又异口同声的说。这两年，丁泉太了解韩恕的脾气，有些东西，他不愿意费唇舌，所以也不喜欢别人问。问，他也不会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