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公案》李老师家的猫

107、案件十二，天阶月色凉如水1

　　韩恕穿着素白的里衣坐在榻上，他手中拿着一个茶盏，这茶盏与一般茶盏不同，手工极其细致，雪白的瓷胎上雕着极其精致的梅花纹理。匠心独运。
　　“不过是个玩意而已。大人若喜欢，妾身倒是可以送一套新的给大人。”一个女声自韩恕身边传来。随即，一个同样穿着里衣的女子从韩恕身边坐起。
　　“夫人很是淡定啊，咱们这情形，若是有人进得房内，奸，夫，淫，妇的名声怕是很难洗脱了！”韩恕道。
　　“既然事已至此，且大人贵为一州知府都没什么办法，妾身又能有什么办法，与其多做无味挣扎，不如祸水东引，反正有人进来，妾身就来个嚎啕大哭，控诉大人见色起意便是。”那女子凉凉的道“对了，大人，劳驾，妾身也口渴的很，劳烦大人倒杯茶来。”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韩恕无奈的道，认命的倒了杯茶递给身旁的女子。
　　自那次淮阳集体中毒事件之后，韩恕反而对淮阳这个地方很感兴趣，便来淮阳考察一番。自邹华死后，朝廷下旨，由淮阳县丞姜有亮继任淮阳知县一职。这姜有亮乃是进士出身，因为家中并无官场中人，按照大兴官场律例，需要从县丞做起，直到熬足年份，方才升迁。
　　邹华本就是个不通，政，务的官员，淮阳县的大小庶务其实都是姜有亮一手包办，现在做了县令，名正言顺，更是得心应手。
　　“药物，研究所？”姜有亮听了韩恕的话，一脸的茫然，“大人请恕下官愚钝，这是个，什么营生？”
　　“就是，研究和制作各种的解毒剂的机构，预先研究出来这些东西，制作好药物，或分发百姓预防，或等有瘟疫时候拿出直接使用，会减少很多没有必要的伤亡。”韩恕道“本官来淮阳七日，知道你们这里的支柱产业便是药草贩卖，可以说八成的乡民都是以药草为生，只是没有形成规模的生产而已，只要推进深加工产业，以后的收益，将是普通药草出售的数倍！”
　　听到这里，姜有亮眼前一亮，乡民的生活富足，于他的官生大大有利，试想谁不想同唐毅唐大人一般得到一把撑开青云直上的路的万民伞呢？
　　韩恕同姜有亮商量了药物研究所的具体细节，又将山阳医院传染病科的方全引以及其弟子派人护送来淮阳与陶苓一起做药物研究。
　　因为药物研究所刚刚起步，韩恕索性在淮阳住下，准备等研究所步入正轨方才离开。
　　平日里无事的时候，就和丁泉去大街小巷茶馆饭铺，或听听书，或品尝一点地方特色小吃，却也其乐融融。两人暂且忘记了各自心内的悲伤，第一次有了些许温暖的感觉。
　　尤其是丁泉，他自小背负着自己身世的秘密，从未对任何人透露过，久而久之，变成了心头一个巨大的阴影与郁结，现在终于可以说出来，顿觉豁然开朗，一直面色阴郁，眉头紧锁的他，终于也变得逐渐开朗起来。
　　这天，两人又溜达到城西的小街去，准备到茶馆去听昨天还没有听完的书。
　　因为前街一直在修缮什么东西，他们一直是绕远从后街前往茶馆，今日听乡亲们说，前街修缮完毕，便和丁泉一起到了前街。
　　前街张灯结彩，似乎在庆祝什么，两人走进一看，却见前街矗立着三座贞节牌坊！
　　“这……”韩恕望着那三座牌坊，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这东西，算是一种对寡居女子的嘉奖……”丁泉以为韩恕不懂，解释道。
　　“我知道，不过，我更愿意用凌，虐这个词语！”韩恕冷笑“这简直是不，人，道到了极致的表现，明明是女子的不幸，却要用表彰来歪曲事实！你既无心我便休，难道不好吗？一定要死守着一份再也回不来的感情。”
　　“大人，从一而终本来就是一种……”
　　“行了，不要再提这个！”韩恕忽然道，转身就走，也不听书了，直接回了县衙。
　　韩恕将自己关在房间内许多时候，直到傍晚，丁泉前来敲门。“大人，时候不早了，该启程去赴宴了。”
　　韩恕听得此言一拍脑门，差点忘了……
　　他毕竟是墨州知府，淮阳是他治下，来到淮阳，各户乡绅设宴款待是常理，乡里治安，毕竟要依靠乡绅协助，韩恕也不能不给面子，只能约定时间一家一家的吃过去。
　　今天轮到了淮阳最大的药局田家。
　　这田家是淮阳仅有的三家制药世家之一，有很多独门手艺，也算声名远播。韩恕当然也要给他们面子，因为他打算游说田家去山阳技校开班授徒。
　　不过这次却出乎他的意料，这顿饭，吃的实在很尴尬和别扭，主要是因为，如果你跟一个十岁的孩子一起吃饭，总归是没什么共同话题的，毕竟这个世界上，像张翼轸那样的神童绝对算是稀少一类。普通的孩子，再怎么佯装老成，也不可能真的老成。
　　偏偏，这个正在喝糖粥的田汾，却是田家的现任的家主，因为，他是田家在世的，唯一的男丁！
　　说田汾是家主，但毕竟他尚且年幼，家中药局的事情，都是她的祖母凌氏做主，但是身为女眷，凌氏虽然能出来招呼韩恕且寒暄两句，但是绝不可能和他同桌而食，只能让田汾出来待客。
　　毕竟是个孩子，韩恕也不可能真的和他商量学校的事情，只能匆匆用了餐离开。
　　这种情况下，没吃饱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还没等回到府衙，他的肚子已经开始咕咕作响。
　　于是，他与丁泉下轿去了附近的饭铺再吃点东西。
　　“这田家是出过什么事吗？人丁单薄到了这个份上？”韩恕对丁泉说。
　　“不太清楚，等回去，属下去问问县丞，或许他知道。”丁泉道。
　　韩恕是贵客，故而掌柜亲自端了饭食过来，正好听得韩恕的话，放下饭食，那掌柜却没有走。
　　“大人若是想知道田家的事情，小老儿倒是可以给大人说说。”那掌柜陪笑道“田家在淮阳也是极有名望，他家的事情，倒也算淮阳世人皆知。不过，小老儿猜测，大人是很想知道一些世人不知的事情，这些事情，小老儿恰巧知道。”
　　“只要你不抱大腿喊冤枉，这个天，咱们还能继续聊下去。”韩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