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eviness In Darkness》第五星辰

3、班级

　　Kevin坐在后排，目光自从上课起就屡屡往秦简身上飘去。
　　Kevin根本没有听讲，他来学校的目的不是学习，而是有任务在身。
　　两天前一脚把秦简从车厢里踢出去之后，Kevin手指摸摸耳戴式设备，开了口：“查清了没？”
　　内线电话另一端是Jack，J组的总负责人，之前车厢里发生的一切他都通过Kevin耳上的设备接收到了。
　　“查清了，单主是本人下单，通过各方面校验之后下单原因也确认了。单主在《诸神黄昏》这个游戏里ID是‘战百骑’，是神族族长，被一个ID为‘Kkkkkkkkkk’（第一个K大写，其余小写）的玩家野外PK战胜后守尸一个小时有余，被路人录制视频上传论坛，引发嘲讽，遂在黑客接单平台发布悬赏，攻击该玩家的家庭网络。”
　　“不是，是对方先……”Kevin出言反驳。
　　Kevin回忆起之前他在游戏里遇到的那个玩家，先对他出言挑衅，在PK失败后又进行辱骂，这才惹得他守尸……
　　“我对你很失望，事已至此还要追溯谁犯错在先吗？”Jack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趁机敲打Kevin，“你玩游戏都能惹出事来，还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了？想想这次攻击事件可能引发的后果——这个黑客水平不低，如果他当时发现了你家庭系统背后的安全系统怎么办？我们整个组织都要为你的行为买单！”
　　Kevin冷着脸没说话。事情都发生了，再掰扯也没意思。
　　“这次的事情我会上报给King。”Jack冷漠地说。
　　“嗯。”Kevin应了声，准备挂断通话。
　　“对了，”Jack突然想到一件事，“你最近没有任务，正巧这里有件事需要完成。”
　　“有个成员的任务目标是个学生，他不方便进校勘察环境，恰好学校几栋主教学楼改建完成，3D地图还没更新，我们有必要拿到比3D地图精细度更高的高精度扫描图。你的年龄小，最合适这项任务，我给你准备一个学籍，你去扫描整所学校，尤其是中部偏西这一块。”
　　“给我一周。”Kevin没有问为什么不让年龄最小的John去做，而是直接做出保证。
　　如今教育资源高度集中，S市仅这一所学校，学校占地面积极广，一周已经是保证不引人怀疑的极限了。商业管理专业是这一周内课程最少的专业，Kevin已经规划好，接下来的几天会用自己全部课余时间去进行扫描测绘。
　　如果不是政府机构和学校严禁无人机飞行，而外部扫描又无法覆盖整所学校，Kevin也不必非要搞一个转校生的名头混进去测绘细节——堂堂K组成员去画地图，真像个笑话。
　　Kevin很快就拿到了Jack弄来的学生身份证明，借着周末为自己设计了全套的话术，虽然他话少，但是面对同学的询问不可能一直拒绝，一个没有漏洞的身份是非常有必要的。
　　Kevin，28，由于家庭变故从C市迁至S市，在学期末临时转校，现在是戳火人公司的董事。
　　任谁也没想到这个商业管理班就是Kevin周五在KTV遇到的那群人，他甚至又遇到了秦简——那个黑客。
　　秦简的黑客技术非常优秀，如果说Kevin起初猜测他攻克了自家系统可能是凭借了一丝运气，但眼睁睁地看着他只用一台最普通的便携式三叠平板就攻克了暗网的黑客交易论坛——那可谓是非官方领域里防守技术的高峰之一，就不得不承认他的优秀了。连Jack这种自恃清高的人也对他作出了“水平不低”的评价，这说明他的水平已经在J组平均水平之上了。
　　在S市的黑暗面行走已久，他人优秀并不会不会让Kevin感到丝毫不安，Kevin明确了之前攻击事件的原因之后就抛却了对他的怀疑。
　　只不过他还提及了安琪，似乎对她很有兴趣——安琪有那么好看吗？他伸手摸了摸那张一模一样的脸。
　　后来他发现秦简一路上对着学校里年龄各异的女性疯狂放电之后，大约能理解他为什么问及安琪了，这大概和安琪本身无关，只不过是秦简生性放纵的缘故罢了。
　　Zimmer教授突然咳了两声，Kevin示意性地将注意力放在课程上了一会儿，很快就又转移了注意力。
　　Kevin很久没有坐在教室里了，难得身边都是年龄相仿的人，感觉还挺有趣。虽说这一屋子都是同龄人，Kevin却过着和他们截然不同的生活，心里想的都是完全不同的事情。
　　一黑一白两条泾渭分明的河流，就这样交汇在一起，在这个奇妙的班级。
　　周一就只有上午有课，又有新同学加入，曲亦非恰到好处地提出了去酒吧进行名为商业考察实则尽情玩乐的建议。
　　气氛热烈，Kevin不能在第一天就拒绝娱乐活动。
　　第五大道的“夜风”酒吧整个二层都被包下，Kevin端着一杯朗姆酒坐进了昏暗的角落，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看着同龄人玩闹，但还是有不少女同学凑过来套近乎。
　　这还是比较轻松的状况了。一行人离开教室去往校外的停车场取车的路上，秦简和Kevin离得不远，比早上更能清晰地感受到Kevin吸引了多少异性的目光，在跨过一层舞池前往楼梯的途中，更是有不少女性对着Kevin抛去了媚眼——真受欢迎啊。
　　秦简伸手碰了碰自己耳上的耳钉，暗自想，再好看也没有我好看啊？
　　几个男生聚在一起玩牌，输的人做鬼脸自拍上传社交网络；几个身材火辣的女生在台上热舞……最长袖善舞的班长游走在各个小团体之间，甚至还遥遥向Kevin举了杯。
　　秦简其实不喜欢酒吧里的气味，浓烈地让他这种嗅觉过于敏感的人几乎窒息，但酒吧是社交的重要阵地，他也只能习惯，抬眼见到有几个人下了楼，秦简就也跟着下去了。
　　秦简一行人回到二楼的时候，身后多出了十余男女，大都神采昳丽，身姿动人。
　　班长上前交谈几句，二楼各处的人群再次洗牌，一个新的小团体就坐在了最大的圆桌前，桌上摆了一副牌，三颗骰子，十余瓶烈酒。
　　秦简主动跑来邀请Kevin加入，只得到了一个“不”字。
　　跟在他身后的莺莺燕燕们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别这么不给面子”“在酒吧哪里还有不玩的”之类的话，吵得Kevin耳膜疼，最终还是从皮座椅上站起身来。
　　Kevin深暗的眼眸在昏暗的灯光下闪耀着光彩，脸上的神情影影绰绰间看不分明，心形领的白色羊绒衫露出精致的锁骨，一手从身边拎起黑色的外套，就这么随意地搭过肩去，另一手拿起桌上那杯未完的朗姆酒，跟着秦简坐到了中央的圆桌旁。
　　曲亦非介绍这个游戏是“深扒朋友圈”，每人轮流掷骰子，点数最小的抽牌，如实回答大家一个有关牌面提示词的问题，不答就要干一杯酒。
　　秦简大大方方地看向Kevin，他脸上依旧没有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一轮秦简就时运不济全线崩盘，三颗骰子全都是一点，最后紧绷着脸从牌堆里抽出了一张牌，翻看是“金钱”。
　　一个新来的女生兴致勃勃地提问，“你的资产总额是多少？精确到数量级就可以。”
　　在场人都起哄一般地“哇”出了声，没想到第一个问题就这么尖锐。商业管理班里同学家教都好，没人会直接地问出这么败好感的问题，哪怕秦简是班里唯一一个毫无背景的学生。
　　要知道这群学生个个都是人精，就算有门户之见也不会直接表示出来，加上和他相处之后发现他长于社交，更是精通计算机网络安全领域，甚至在几家大公司当过网络安全顾问，就更不会对他不客气了。
　　秦简手指在牌上轻轻地敲了两下，随即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一百多万吧。”
　　提问的女生听到这个回答愣了一下，大约是觉得太少，尴尬地笑说：“真的？”
　　秦简坚定地点头。
　　Kevin将桌上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新来的陌生人都有些鄙夷，而班级里的学生都有些诧异，大约是觉得太少。
　　“货币？”他问。
　　“Bitcoin”秦简有些不情愿地接口。
　　回答这种问题很让人不愉快，但不答又会被认为玩不起，秦简巧妙地改换货币绕行，毕竟电子领域用电子货币是里所当然的事情，没想到还是被戳破了。
　　桌上众人都是恍然大悟，甚至带着点惊讶，估计是没想到秦简身家如此惊人——Bitcoin全球总共也只有两千一百万个。唯独Kevin面上毫无波澜，仍然冷得像个冰雕。
　　秦简突然有点庆幸，身家不重要，他还会继续挣，更重要的是自己要掩藏好身份。这群同学只知道他做网络安全顾问，还不知道他是进行网络攻击的黑客。经商的同学家庭背景几乎都是干净的，如果知道他当黑客疯狂揽金恐怕不会很欣赏。攒钱是原始积累，后期发展还得多靠他的人脉扶持才行，他的这群同学非常重要。
　　“下一轮，下一轮。”曲亦非反应敏捷，把秦简手里的牌收了回去。
　　这次最小点被一个新来的男生掷出来，牌面是“爱情”。
　　“在场哪位是你最喜欢的类型？”八卦领袖肖笑笑将短发撩到耳后，抢着说出了问题。
　　“那个……”他环视一周，最后目光停留在Kevin身上，“我最喜欢这一位。”
　　“哇！”与他一同前来的几个女生激动地尖叫起来。
　　“没看出来啊你，深柜。”旁边的女生揶揄道。
　　场上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被临时告白的Kevin毫不理会男生羞涩却不失炽热的目光，双手撑着下巴冷眼旁观。
　　第三轮掷骰子就在欢声笑语之中开始了，刚刚兴冲冲提问的肖笑笑一举夺得抽牌权。
　　之前被提问的男生小声吐槽，“叫你抢着提问，现世报。”
　　周围听到的几个人笑作一团，这句话被反反复复念了很多遍，肖笑笑本着敢作敢当的精神在满桌的笑声中抽了一张牌出来。
　　牌面被揭开，“死亡”两个大字映入眼帘。
　　“这该问点什么好？”班里另一位八卦界灵魂导师Gina脱口而出。
　　桌上也紧跟着你一言我一语讨论起来。
　　这种娱乐性的聚会里问八卦，探索其他人的秘密是最有趣的事情，“死亡”这个词就显得有点严肃了。
　　“有没有就算死也不想失去的东西，是什么？”见场上都在犹豫，曲亦非提了一个中规中矩的问题。
　　肖笑笑定定地看了曲亦非一会儿，扬起下巴，伸手去端面前的酒杯：“这题不答。”
　　“咦？”场上起哄声此起彼伏。
　　“肯定和在场的人有关系才不说的吧，我的八卦之心开始熊熊燃烧啦。”肖笑笑梳着双马尾一身水手服的Gina打量起了在场的所有人。
　　场上众人议论纷纷，此题过后场上热度只增不减，也确实出乎曲亦非的预料。曲亦非抬眼去看肖笑笑，没成想她也正看着自己，对她笑，她却偏过头否决掉Gina那些虚无缥缈的猜测。
　　曲亦非无奈地收起嘴角的笑意。上次那件事，果然还没过去吧。
　　紧接着掷出最小点数的就是Kevin了。
　　牌面是“金钱”，曲亦非笑着脸问他挣钱的途径——瞧，这才是聪明人的问法。
　　Kevin就知道这群人会好奇他的背景，搬出了他早已备好的说辞，“坐收分红，‘戳火人’董事。”
　　“这样啊。”在座的同学迅速地把Kevin和‘戳火人’这家主营虚拟现实设备的科技企业对上了号。
　　“哎？Jesse Black女神不就是戳火人的CEO吗？”Gina突然兴奋起来，“我能要签名吗？”
　　“如果你能给出漂亮的合同。”Kevin冷冷地说。
　　“啊！”Gina望天，“我觉得我突然有动力了！”
　　“哈哈哈哈”全场都因为班级荣誉吊车尾女士的发奋宣言笑了起来。
　　骰子掷了一轮又一轮，秦简不幸第二次投出了全场最小点数。
　　他翻开牌面，赫然是“相识”两个大字。
　　“讲讲你最特别的相遇吧。”肖笑笑想到刚刚Gina对她的八卦，知道绝不能让她闲下来仔细考虑。
　　秦简看了看牌面，提起嘴角，目光直直望向坐在身边的Kev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