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县衙门二三事》云惜云兮

16、盗玉案（七）

　　审完李老爷后，甄溪琪感到筋疲力竭，并不是体力不够，而是对于这种一念之差的罪，最是让人感叹遗憾了。

　　甄溪琪颓废了一会后就振作了起来，接下来还有后续事件等着他去处理，他不能这样颓废，整个衙门的运作还要靠他呢。

　　这时，外面传来了嘈杂的声音，出去一看，原来是墨云蝶回来了。

　　墨云蝶的表情看起来很是恐怖，完全没有大案将破的感觉，甄溪琪很是疑惑，询问道“这是怎么了？你不是顺着暗道查看去了吗？结果怎么样？”

　　“那个暗道的尽头是一处郊外，我们在旁边搜寻了很久也没有找到任何的痕迹。”

　　“没关系的，不用担心。那个人既然带走了小石头，就不会让他轻易地死去的，你还是有机会救出他来的。”甄溪琪宽慰道。

　　墨云蝶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改变心情，整个人还是阴沉沉的，但她也没有因此懈怠工作，问道“你们这边怎么样了？李老爷招了吗？说点好消息让我放松一下吧。”

　　“进屋吧，我慢慢和你讲。”甄溪琪将墨云蝶引进屋，生动形象的向她讲述了自己目前已知的一切。

　　“那个炼药的估计就是带走小石头的人。现在看来，这个人应该是以为李老爷试长生药为名来试自己的药。而这个药，吃了的人大多都死了，目前唯一一个已知的活着的是小石头。这估计也是他被带走的原因吧。”甄溪琪冷静的分析了一下，然后看向墨云蝶，她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好了，你先收拾一下心情。现在还不是伤心或者难过的时候，我们还有一堆事情要干呢。”甄溪琪温声细语的劝说道，但是收效还是那么的不明显。

　　甄溪琪无奈，这种事情还是自己开导自己才有用，其实他对墨云蝶还是蛮有信心的，毕竟她来自江湖，见过的风浪很多，冷静下来的速度应该挺快的。

　　果然，下午甄溪琪看到墨云蝶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原样，还友好的和甄溪琪打了个招呼。甄溪琪深感欣慰，觉得自己的同僚都是很厉害的人，而可以将他们聚集在一起的自己，绝对是其中最厉害的那个。

　　就在甄溪琪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中，脸上的表情渐渐失控的时候，突然啪的一声顺带着脸上的疼痛将他带回了现实中。

　　甄溪琪满脸茫然的看着正不可置信盯着自己手的墨云蝶，眼睛里透出了点点委屈，用眼神埋怨着墨云蝶。

　　墨云蝶咳了一下，收起了自己的手，说道“身为一个县的县令，要注意自己的形象。不要做那么猥琐的表情，我这是再为你着想，要是被衙役看到了，他们会怎么想你啊。”

　　“……”甄溪琪一时间有一些无语，翻着眼说道“那我真是谢谢你啊。”

　　“呵呵，不用谢。”

　　就在两人玩闹的时候，一个衙役跑了过来，神色慌张，可看到甄溪琪的时候他愣了一下，问道“大人，你的脸……”

　　“大人的脸没事！看你匆匆忙忙的，发生什么了？”墨云蝶急忙打断了衙役的话，转移话题道。

　　衙役奇怪的看了两人一眼，还是说道“李老爷他就在刚刚去世了。”

　　“什么？这么快吗。”两人都没有特别惊讶，毕竟木棉已经说过他命不久矣了，可没想到有这么快。

　　“去把木棉请过来，我们这就过去。”

　　“是。”

　　两人来到李老爷的房间，因为考虑到李老爷的情况，所以甄溪琪就把他关押到了他自己的房间里，门口守了两个人。

　　李老爷安稳的躺在床上，衣着整齐，神色平静，就这样去了。面对死亡，人们总会有一些难言的悲痛，几人都没有多说话，死者为大。

　　甄溪琪下令通知李老爷的儿女，让他们回来为李老爷准备后事，并且来收拾李老爷留下的残局，至于怎么处理，甄溪琪已经有了个大致的想法了。

　　不久木棉就赶到了，仔细的检查了李老爷，然后叹了口气说道“他本来可以多活一些时日的，可是那个所谓的炼药的道士，是真的给他吃了那些玉，而且数量还不少，呵，玉就算真的可以通灵，它的本质也只是一块石头，就算添加了其他的药材，这也是吃石头。”

　　“那，李老爷会和那些尸体一样很快腐烂吗？”

　　“那倒不至于，李老爷和那些人吃的不是同一种药。”木棉摇摇头，然后扭头看向甄溪琪，愣了一下说道“大人，你的脸……怎么了？”

　　“咳咳咳。”墨云蝶突然在一旁猛的咳了起来，然后说道“我突然有些不舒服，先离开了，你们继续加油吧。”说罢就直接开溜了。

　　这是第二个对甄溪琪脸提出疑问的人了，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走到镜子前去看，仔细一看，右脸上有一个清晰的巴掌印。甄溪琪一时间有些崩溃，他不敢相信自己就顶着这么一张“巴掌脸”走了过来，难怪路上遇到的衙役看他的眼神都有一些奇怪。他伟岸的形象啊，就被墨云蝶这一巴掌给毁了！

　　木棉看着墨云蝶的反应，也大概猜到了发生了什么，偷偷笑了笑说道“大人不必担心，我这里有一些消肿化瘀的药，涂上去不到一会就会消下去了。”

　　甄溪琪默默地接过了药，还沉浸在自己形象毁了的悲伤中无法自拔。

　　木棉也是很无奈，几人相处了也有两三个月了，有什么毛病也稍稍清楚了一些。这甄溪琪啊，外表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心里很是细致，很会照顾人，云蝶对于他的偏见其实已经消除了不少了。但是他有一个很匪夷所思的毛病，自恋而且十分注重自己的形象，身为世家子弟注重形象没什么可以说的。但是自恋就有一些难以言明了，他是甄家长子，将来可能会成为新一任的丞相，父亲可以说是从小教导他为人谦和有礼，不可自大，而我们的甄溪琪就在这样的教导下，成功的成为了一个隐形自恋的人。就是那种在自己心里默默意淫的，而脸上还时不时的露出无法言喻的表情，云蝶曾和她说过，每次看到甄溪琪露出那种表情，她就忍不住想要打他，今天终是实现了许久以来的心愿。

　　木棉微微摇头，谁还没有一点小癖好了，只要不影响到别人就不会有人管你的。木棉看着对着镜子仔细的抹着药的甄溪琪，小心翼翼的样子实在是有一些可怜，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此刻还不知道躲在哪里偷笑呢。

　　就这样，甄溪琪一直等到脸上的印子消了下去才出了李老爷的房间，刚出了房间就有衙役来报说是有人自称是李老爷的儿子要见李老爷。

　　甄溪琪一时有一些惊讶，后来想到李老爷之前说过他儿子交接完生意就会回来看他，想必是早已出发了，可这李老爷刚刚过世，儿子就回来了，难道说李老爷知道？不想见儿子所以及时的离开了？甄溪琪将脑袋里的奇怪想法抛开，看向迎面走来的中年男子。

　　男子看起来四十岁上下，充满正气，一身的衣物也不是特别的繁华，此时的他满脸悲伤，步伐也不稳，看来是已经知道了父亲去世的消息了。

　　“李……公子，节哀顺变。”

　　“大人，我父亲他，真的做了那些事情吗？”李老爷的儿子李宏毅，脸色泛白的问道，眼里的悲伤快要溢出来了。

　　“是的，令尊逝去的事情我们表示很抱歉，他现在就在屋子里，你去看看吧。”

　　李宏毅不再说话，猛的冲进了房间里，一会后，从屋子里传来了悲伤的哭喊声。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甄溪琪在外面也能感受到李宏毅的悲伤，但他表示他也很无奈，这一切说到底还是李老爷自己作的。和衙役说了声等李宏毅出来后就让他去大厅找自己，甄溪琪就直接离开了。

　　到了大厅，大家都在这里了，就连墨云蝶也朝他笑了笑，甄溪琪已经不介意了，也就没有为难墨云蝶，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赶紧把这个案子完结回衙门去。

　　几人聚在一起把各自知道的信息都说了下，众人总算是拼凑出了完整的案子，一时间唏嘘不已，李老爷行善了一生，结果老了却糊涂的犯下了此等大罪，苦心经营一生的好名声怕是也保不住了，而且也会给后辈带来灾祸。

　　“我觉得那个炼药的道士才算是最有罪的那个人，可是却让他跑了。”墨云蝶心有不快的说道。

　　“放心，只要他还在，我们总有一天会抓住他，将他绳之以法的。”

　　“大人，你想好了如何处理这件事了吗？”韩松石说道“按照律法本应是李老爷补偿完死者的家属后处以死刑的，可一来这些死者并没有家属，二来这李老爷也已经去世了。”

　　“看李公子的意见了，反正青石县丢的那些玉他们肯定要偿还的，还有这些死者的后事也得他来处理。”正说着，就有衙役来报说李公子出来了，正往这边走来。

　　不久，李公子就出现在了大厅“大人，草民愿意替父亲受罚。”

　　“李公子不必如此，我们已经商讨好了此事的解决方法。”甄溪琪看着跪着的李宏毅，说道“既然李老爷已经逝去，根据我朝律法，子辈只需承担李老爷的赔偿问题。你要为那些死者准备后事，并且为那些丢了玉的人家重新准备玉，我们会留人看着你的，希望不要耍小聪明。”

　　“是，草民感谢大人。草民一定会好好的补偿那些人家，为父亲的犯下的错赎罪。”

　　“你好自为之吧，准备签字画押，然后我们就要回衙门去了。”

　　“恭送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