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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滚!”

      地锦慌不择路地跑出来,其实她也没看到什么,就两瓣血肉模糊的屁股.蛋而已。想了想,觉得自己合该解释下,遂又跑回去,顺手将门口晾晒的干净里衣取下。

      少年,也就是江垣,正慢慢一点点支起上半身,便听得又是“吱嘎”一声,顿时一僵,眼看着门被开了条缝,探进来个小脑袋。

      “哥哥,我净顾着给你屁股上药了,其实什么都没看见。”

      江垣额头的青筋跳了跳,但也确实略松了口气。

      “还有,那被子脏了,要用干净的衣服垫垫,反正我看也看了,也不多差这几眼,就让我过去帮你吧,不然屁股会着凉的。”

      “滚!”

      地锦瑟缩了下,紧接着冲进屋里,在江垣猝不及防之下,将手上的里衣“哗”地展开铺在江垣臀部,再“啪”地盖上被子,温柔什么的已经顾不上了。

      江垣闷哼一声,正待呵斥,只见那小丫头转身又去角落端着那半罐子馒头汤跑过来,放在床边地上。

      刚刚放稳,便起身随手将药瓶丢到床上,然后扭头就跑,“哐”地一声带上了门。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江垣不知该谢还是该气,眼睛盯着床边,热气慢慢从罐里飘上来又散开……

      隔天地锦又过来了,见江垣面色如常,便放了大半的心。之后两天又偷偷送了些吃食过来。

      每次地锦来,江垣都全程冷着脸,可惜这招已经对地锦不管用了,只要江垣拒绝,她就作势要掀他被子亲自上药。

      江垣气得直咬牙,可又不能真把这小丫头片子怎么着了。

      这日,地锦过来得早,刚进屋,就见穿戴整齐的江垣正朝外走。

      “哥哥,伤还没好全,你去哪儿啊?”

      江垣斜睨她一眼,脚步不停:“当值。”

      “啊?可是冷宫里已经没有人了呀。”听小泉子说自先皇开始,冷宫基本就被弃用了,后宫的女人如果犯了错,要么直接被处死要么被贬为贱奴。

      两朝以来被打入冷宫的妃子,也独独只有那一位了。

      江垣没理,径自朝冷宫的方向去。在没接到新的任命前,就算是个空荡荡的院子,他也得守着。

      地锦想了想便马上小跑着跟了上去,正好今天可以摘些水桐树的果子,再过几日,估计都要掉光了。

      等她到的时候,江垣已经在那日的院子正门旁站着了。

      地锦慢慢蹭到门前,扭头看向江垣,见他目光都没挪向自己一寸,小手试探着伸出去抵在门上。

      江垣依旧目不斜视。

      地锦轻轻推开点门缝,钻了进去。

      江垣额角青筋不自觉地抽动了几下,这丫头真当自己看不见的么!

      光明正大溜进来的地锦正仰头看着水桐树,果子没剩几个了,个头也不及南方的一半,不过聊胜于无。

      零星的几个果子,都挂在较高的枝上,地锦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这点高度,对于自小跟着阿爹游历,时常爬树捉鱼的她来说,根本不在话下。

      “我终于找到你了!你快跟我去父皇那里,你去告诉他,我母亲不是自杀,是被人害死的!”

      地锦双手抱着树干,脚正要往上蹬的时候,被人一把拉下,来人没控住力道,地锦反应不及,一屁股坐到地上——什么父皇母亲乱七八糟的……

      仰头看清来人,这不是上次那个小孩吗?

      只是如今身上穿着的不是什么太监服,而是一身圆领皇子常服。

      赵离上前想拉着地锦起来,地锦略一思索他刚才的话,索性往后一仰,躺在地上闭眼装死,她又不蠢,若真跟这小皇子去了,人头肯定保不住,指不定还会牵连怀香姨母。反正这小皇子一看就不是个厉害角色,眼下又指望着自己帮忙,肯定不会拿自己怎么着,最多嘛也不过踹几脚出出气。

      两个小人各自较着劲儿,一个拉,一个不起。

      “奴才请四皇子安。”

      如昨晚一般的少年声响起,江垣踱步进来,略微弯腰行了个礼,嘴上自称着奴才,面上却不见丝毫恭敬,依旧清清冷冷的,墨色的伤疤在白日里更看得清晰与可怖。

      地锦躺在地上,眼睛偷开条缝望过去。

      赵离先是愣了一下,毕竟那样一张脸,不是见过一次就能习惯的。

      当然,除了地锦,跟着游医阿爹,再怎么形状恐怖的病人都见过了,更何况这是救过她的小哥哥。

      赵离放开地锦,直奔到江垣跟前仰着头:
      “你是昨晚救我的那个人,你也看到了对不对,走,她不去,你跟我去。”说着便要伸手拉扯江垣的衣袖。

      江垣回身躲避,眼里带着明显的嘲讽:“不过被皇后养了三年而已,就变成猪脑子了吗?”

      赵离又惊又怒,当即跳了起来:“大胆!你既然知道我乃四皇子,就要听我的!”

      “那敢问四皇子,若是皇后知道你不仅每月都要来偷看宜嫔,如今更是要替她伸冤,会作何感想?养不熟的白眼狼?别忘了,宜嫔被打入冷宫,就是因为谋害皇后腹中嫡子。”

      “胡说!我娘才不是那种人,她是被人陷害的!”赵离气得满脸通红,眼含愤恨,他母亲被打入冷宫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知道她怀了身孕,母亲一直偷偷养着他,清醒的时候教他识字断文,疯癫的时候哭着喊冤,直至三年前,他七岁,才叫送饭的小太监发现了,接着就被膝下无子的皇后要了去,记在名下。

      “是吗?可所有证据都指向她。” 见赵离愤恨却又不敢真动手的模样,江垣嗤笑一声,他是真的有点儿瞧不起这样的赵离,胆小怕事又没有脑子,不过正合他用,“皇后那边暂且不说,你觉得你能让我或者那丫头见到皇上?就算见到了,皇上会信吗?怕是会将我们当场杖毙了事。”

      赵离又岂会不知,他只是想搏一把,能在父皇那里掀起一丝波澜也好。

      至于江垣和地锦的下场,又与他有何干系。

      地锦开始听到江垣连皇子都敢骂的时候,还一时有些新奇地睁眼看向被骂成猪的小皇子。

      听到后面,又忙闭上了眼睛,恨不得连耳朵都堵上——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我可以帮你,查清当年的真相,找出杀你母亲的幕后凶手,只要你想办法将我带在身边。”江垣漫不经心地抛下诱饵。

      赵离一脸狐疑:“就凭你?一个看守冷宫的小太监?你来宫里也没几年吧,我出冷宫那年,看门的可不是你。”

      “除了我,你在宫里无人可信,无人可用。”

      “我又为什么要相信你?”

      “因为我不会与这宫里其他任何党派为伍,而你,应该庆幸自己不得宠,不然,我也会想杀了你。”见赵离一脸不明白,江垣冷冷说道:“去查下我脸上的伤疤吧,四皇子,查到它意味着什么,你就明白了。”

      “我会去查的。”赵离思忖了下,自己确实孤立无援,若是这太监真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也不防放在身边一用。

      想罢便转身朝墙角的狗洞走去,蓦地想起身后还有两人,脚步一顿,硬生生拐了个弯,抖抖衣袖,光明正大地从正门出去了。

      “还不起来?”江垣低头看着仍在地上闭眼挺尸的地锦。

      地锦慢悠悠爬起来站好,笑得灿烂:“谢谢江垣哥哥。”

      江垣撇过头不看:“不准这么叫我!”

      “哦。”

      “回去吧,恩你已经报了,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哦。”地锦有点低落。

      看着小丫头圆圆的杏眼黯然垂下,江垣想摸摸她的头,手指头微动,最终还是握拳转身离开。

      地锦又恢复了以往打扫、温书的日子,再过几日,尚食局的司药女官要挑选两名年幼的小宫女培养,她已经托姨母举荐,准备去参加考核了,只有进入尚食局,她才有资格在两年后参加太医院的考试,成为一名女医官。

      自开朝以来,针对女医官的考试总是无比严苛与繁杂,也只有尚食局的女子才有资格参与,这般诸多限制导致至今太医院都还是男人的天下,未出过一位女医官。

      受阿爹影响,地锦从小喜欢医术,想开家医馆,像阿爹那样行医救人,可是女子从医,本就是不能放在台面上的事情,开医馆更是只有女医官才能得到官府批准文书。

      天气渐冷,地锦温书也越来越勤了,每晚都要温习至亥时过后才睡。

      这天,起床时间还未到,温了一夜书的地锦便被巧竹拉了起来,因着昨夜下了一宿的雪,今早宫人们都得早早起床扫雪去,以免路滑,摔着了那些贵人们。

      怀香特意将地锦安排在偏院外的小道上扫雪,跟着一起去的两个宫女巧竹和巧慧也是平常就跟地锦玩得好的。因着这条小道几乎没人走,三个小丫头边玩着雪边扫——一会儿互相扔几个雪球,一会儿在树上跺个几脚,树上的雪哗啦啦地往下落时,嘻嘻哈哈地互相推搡着躲开。

      三个人直到巳时才将将扫完,准备回去。

      “哎呀,我的风筝,在那里!”伴着一声娇呼,一道裹着银白狐裘斗篷的身影朝地锦所在的方向跑来,后面呼啦啦地跟着一串太监宫女。
      “三公主,小心啊!”
      “三公主,慢着点儿!”
      “三公主,......”

      一听到三公主的名号,地锦她们立即下跪行礼,脑袋都快埋地了,毕竟这三公主可不是个善茬。

      当今皇上虽已年过五旬,但子嗣并不多,只得四位皇子,六位公主。大公主和二公主早几年便已出宫嫁人,如今宫里,最年长也最受宠的便是三公主赵姝,她是德贵妃的女儿,与当今太子乃是一母同胞。

      “你,给本公主过来。”纤纤妙手从斗篷里伸出指向跪在地锦右侧的巧慧。

      巧慧抖索着跪爬上前。

      “去,把风筝拿下来。”

      地锦悄悄抬头看去,一只苍鹰风筝挂在光秃秃只有积雪的树梢。不得不说,贵人们雅兴真是极好的,大冬天就着北风放风筝……

      巧慧抖得更厉害了,且不说她并不会爬树,这刚下过雪,树干都湿滑的很,就算爬上去,也是很容易哧滑下来的,这要是摔死了倒还好,万一摔个半残,那才叫受罪。

      赵姝因为德贵妃昨晚提出要给她议亲,气得一晚上没睡好,她是十八岁,不小了,可她还不想嫁人,早上无意瞥见挂在墙上的这只风筝,虽有苍鹰之形,却不得自由,困于方寸之间,仿佛就像看到了自己,这才有了后面放风筝这一幕。

      赵姝看着风筝因线断而困于树梢,就像预示着某些不好的未来,心情一下子更是糟糕,如今这贱婢又这般磨磨唧唧,愈加气得火冒三丈。正要抬脚踹去,就见一圆脸宫女抬头直愣愣地看着自己,当即怒道:“哪来的贱婢,竟敢直视本公主!”

      地锦一副很艰难才舍得移开视线的模样,低下头答道:“公主恕罪,奴婢是新来的,入宫前常听说书人说宫里的公主都很美貌,就跟画上的仙人儿似的,奴婢没忍住,就想看看仙人长什么样,冒犯了公主,还望公主恕罪。”

      赵姝就喜欢听别人夸她貌美,听得此话,饶有兴趣地问到:“哦,那你今日看过了,如何?”

      “回公主,奴婢觉得说书人说了假话,害得奴婢没准备好,一时看呆了去,公主明明比画上的仙人儿还要美!”地锦略带控诉地说到,好似被说书人骗得很惨的样子。

      赵姝娇笑一声,信步踱到地锦身前:“你这丫头倒是很有眼光,说得也是实话,本公主喜欢,说吧,要什么赏赐?”

      地锦深深一拜:“奴婢得以见到仙女便是最大的恩赐,不敢要赏,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公主若真要赏赐奴婢,奴婢恳请,就让奴婢替公主拿下那风筝,以博公主一笑。”

      “哈哈哈哈!准了!”

      地锦起身,对着公主痴迷地傻笑了下,接着走到树下,撸了撸袖子,一副充满干劲儿的模样。

      结果,抱着树,爬两下滑下来,爬两下滑下来,半盏茶都快过去了,还在树下。地锦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本身冬衣穿得厚,整个人都是圆滚滚的,现下配上粉嘟嘟的脸泪汪汪的眼,又可爱又可怜。

      又可笑。

      小太监早已搬来扶椅,三公主抱着手炉,就坐在那悠哉地看着。

      “哈哈哈哈,既然你这么没用,不若本公主换个赏法,嗯……你长得如此可爱,就赏你二十个巴掌如何?”

      地锦跪拜:“奴婢谢公主赏赐。”

      公主身边的两名嬷嬷得令准备上前。

      “皇姐,让弟弟来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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