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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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擦黑的时候，旅游大巴停在了云萌山森林公园站前，游客们纷纷下车。
云萌山连绵成片，主峰海拔不到600米，坡度平缓景色宜人，换个地方上山的话逃票简直不能更容易，十块钱的门票也只是意思意思，供景区维护一些人造景点，大头收入反而是印在门票上的白酒广告。
山下还有酒店和度假村，不少年轻人三五一伙直接上山露营，明天起来就能看日出。
岳川混在背包客的队伍中，低着头缀在后面，到了露营地再悄声无息的脱队，闪身进入密林之中，谁也没有发现走着走着少了一个人。
他专挑没被人踩出道来的地方，自己扒拉扒拉碍事的植被，走了一会儿，黑黢黢的夜幕降临，回头一看已经看不到灯火，也听不到人声。
再往前踏出一步，脚跟落地的一瞬间斗转星移——天亮了。
岳川掏出手机，果然显示无信号。
从小就穿出经验来，前一秒天黑后一秒天亮什么的也是常事，岳应对起这种节奏来得心应手。
他放下背包，拿出一个双筒望远镜挂脖子上，挑了一颗粗壮的大树，戴上手套手脚并用往上爬，在视野开阔的高处眺望，山南方向有一座村庄和大片农田，依稀还有人影在活动，再远处就看不到了。
这里应该挺和平的吧，岳川下树后就向南走，哪怕他每次穿越最多持续两天，如果可以，也不想在山里过野人生活。
看一看风土人情，尝一尝特色美食，找个地方逛逛街，再买些特产回去……岳川从童年时期的惶惑、少年时期的淡定，到现在已经可以主动寻找乐趣，把每次发病都当成一次免费的旅游。
就算运气不佳赶上乱世，他也有足够力量保护好自己了。
下山的路还算轻松，忽而传来一声细微的呜呜声，岳川提高警惕，单手握住了能打能削的工兵铲，凝神静听了一会儿，很快找到一处陷阱坑，探头一看，发现那里面掉下去一只小狐狸。
两三个月大小的赤狐，茸茸的胎毛都没退干净，在坑底折腾得灰扑扑的，看到来人的一瞬间躲进阴影处缩成一团，假装自己是个小土堆。
弱小，可怜，又无助。
岳川想了想，扔进去一块大草原风干牛肉，原味，低盐，有嚼劲。
小狐狸不为所动了大概五秒，终于忍不住凑上去闻了闻，舔了一口，又添了一口，然后就开始用细小的犬牙嗷嗷咬。
弱小，可怜，又无助——但能吃。
仔细一看还怪可爱的。
岳川是那种目睹国家三有保护动物落难、还能狠下心肠放任不管的人吗？不，他不是。
不仅要伸出援助之手，还要抓住机会撸一把再走。
这陷阱并不复杂，深约一米多，坑口斜向下插着一圈削尖的光滑竹竿，小动物掉下去很容易，再想爬上来几乎不可能。
岳川抡起工兵铲，以平均三秒一根的速度拆竹竿。
“鳖孙！你弄熊类？”
弄什么熊？岳川放下拆卸工作，回头就看到一个穿着粗布褐衣的中年男人，背着竹筐手握柴刀，站在十步开外的地方怒气冲冲地看他。
对方说话带点方言，不过能听懂，是我们种花家老乡没跑了！
看来这次没穿太远，岳川被骂也听着亲切，脸上就带了点笑模样。
“大哥别误会，我就路过看一看，这陷阱是你布置的吗？”
“是类！你咋桌？”
柴刀大哥血气方刚，上前几步想要把人赶走，看清眼前的陌生青年身高八尺，相貌堂堂，服饰古怪但极为精致，想必非富即贵，瞬间血气就下去了。
他退后一步，说话也模仿起读书人文绉绉的样子理论：“这位……公子，那坑是俺挖的，抓的东西应该归俺的。”
岳川点头：“你说的对，不过赤狐是三有保护动物，最好还是放生。”
“不放不放！”
柴刀哥心想和这种大家公子真没法交流，年纪轻轻的闲出屁来，不是信佛就是信道，动不动就搞放生那一套，“俺们一家老小就指着这个吃口肉哩。”
岳川很好说话：“我跟你买吧，你看这狐狸多少钱？”
柴刀哥探头看了一眼，那猎物瘦瘦弱弱的还没长开呢，扒皮不中用，放了也不可惜，不过有人掏钱买是好事，便估摸着说了个大胆的价格。
“三……三十文？”
文？岳川意识到此人的打扮不是时尚选择，而是时代限制了。
他从裤兜里掏出一颗小巧的印花元宝——淘宝店995白银20g规格，兼具流通价值和观赏性——递给柴刀哥。
柴刀哥第一反应是放嘴里咬，生生把福字花纹咬坏了。
岳川：“……”
柴刀哥咬完又发愁：“这有半两了吧，俺可找不开呀。”
岳川：“不用找了，都是你的。”
“多谢大官人！”柴刀哥喜不自禁，告别时双手合十拜了一拜，跟庙里拜佛似的，“阿弥陀佛。”
岳川：“……善哉善哉。”
这会儿小狐狸还在坑里和牛肉干较劲儿，岳川把工兵铲头折成直角，拉开伸缩杆一捞，就连狐带肉干的捞出来了。
小狐狸叼着牛肉干蹲坐在铲头上，十分乖巧。
“行了，自个去找你妈吧。”
岳川说着轻轻一抖铲子，催它下去。
小狐狸抱住伸缩杆，就是不下去，岳川上手扒拉，还被它抱住了胳膊，它肢体动作很坚定，就是不走。
呵，小妖精，这可是你自找的。岳川内心飘过一句霸总弹幕，然后……从头到尾撸了个爽。
小狐狸意外地亲人，躺倒任撸，岳川索性抱着它走。
人心是最难揣度的，刚刚财露白，他有些担心那柴刀哥找帮手来抢劫，决定先离开这个地方再说。
人生地不熟的，谨慎一些总没错。
岳川换条路线下山，找了个离村庄不远不近、可以用望远镜观察到村民的地方，打算填一下肚子养足体力。
“附近有没有水源啊……”他边走边自言自语。
小狐狸在他怀里探出头来，用前爪指了一个方向。
岳川下意识地顺着方向走，果然看到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溪隐藏在林中，宽不足一米，胜在水质清浅。
岳川：“……”
他没在意，只当是巧合。在稍微平坦的地方铺了防潮垫，放下狐狸就去溪边捡石头，摆了一圈准备搭灶台生火。
小狐狸还叼着肉干，这时便先吐掉，跑去叼来枯树枝堆进灶台里，特别能干。
岳川：“……”这么聪明，成精了吧？
狐狸也是犬科，四舍五入约等于狗了，反正也没有大狐狸来找孩子，要不……就带回家自己养吧。
以后出门给他叼钥匙，回家给他叼拖鞋，然后抱着它瘫在沙发上撸毛减压——有狗人士的腐败生活想想就很美妙。
这么一想，岳川看它的目光一亮，闪耀出老父亲般的慈爱光芒。
自家崽的待遇那就不一样了，他拿出毛巾打湿拧干，抱起小狐狸给它擦掉皮毛上沾的尘土，又从保温杯里倒出一杯盖牛奶，吹凉了让它喝。
然后手脚麻利地生起火堆，打了一小锅水，烧开泡煮牛肉干，去掉一部分盐分的同时还能煮软一些，晾凉后撕成小条投喂。
以后他就是有狗的人了，岳川心中升起一股责任感。
“崽啊，先凑合吃，以后阿爸给买狗粮。”
黄九郎化成原形在山中奔走，身心俱疲，寻着十一弟的气味找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个父慈子孝、其乐融融的一幕。
黄九郎无语了好一阵。
他暗中观察，发现这陌生公子打扮虽古怪，待他弟弟却不错，想必是对兽类很宽和的人。牛肉干煮开后味道香浓，闻着更觉腹中饥饿，便保持狐狸原型现出身来，想混上一顿饭。
黄十一郎开窍日短，尚未炼化喉间横骨，看到九哥回来就兴奋地呜呜叫，让他过来一起吃。
岳川：“……”哦豁，来了一只大狐狸。
大狐狸的被毛是漂亮的浅棕红色，下巴和肚皮白茸茸的十分干净，四爪上覆盖着黑毛，像踩着四只小靴子一样，大毛尾巴看起来手感颇好，尾尖也有一抹俏皮的白色。
可爱归可爱，岳川却难免心生失望，低头看了一眼小狐狸，觉得自己留不住它了。
他调侃了一句：“你妈来找你啦。”
黄十一郎：“嗷嗷？”谁妈？
“我是他兄长！”黄九郎被人错认性别和亲属关系，急于反驳，一张嘴就破功了。
“……”
一人一狐相顾无言。岳川冷静了一会儿，才确认刚刚是狐狸开口说话了。
哦豁，来了一只狐狸精。
他还是第一次来到有妖怪的世界，不过自己以前连吃小孩的巫婆都见识过了，碰上妖怪好像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原来是兄弟啊，误会误会，是我看错了，过来一起吃点吧。”岳川被某些不负责任的影视剧荼毒过，对狐妖感官不错。
长得可爱的小动物会说话，大家还都是说汉语的华国人/狐，这么一想竟然觉着挺亲切……
岳川把牛肉干都拿出来了，又问：“我叫岳川，这位狐……大仙怎么称呼？”
黄九郎上前几步，回答道：“我姓黄，家中排行第九。乡野小狐不敢奢望位列仙班，岳公子折煞我也，还是叫我黄九郎吧。”
岳川听着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
“你好你好。”说罢，他习惯性地一伸手，伸完才意识到对面不是人。
黄九郎不明所以，只觉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欲望，不知不觉就抬起一只爪子，放在那只手上。
有一种逗小狗的即视感。
岳川：“……”
黄九郎：“……”
黄十一郎：“嗷呜呜？”你们做什么呢？
两人/狐同时放下手/爪，都感觉到刚才的氛围十分诡异。
岳川尴尬地笑了笑：“我这儿还有饼干，先吃饭吧。”
兽类原形吃东西不甚雅观，两人已经互换了姓名，黄九郎看岳公子也不在意身份有别的样子，便当场化成人形，大大方方地拱手一拜：“多谢公子。”
岳川：“……”
大变活人真刺激。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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