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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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学武一家告辞，岳启志放下电话去送他们出门。
“对了，刚忘跟你说，《红雪》在泰国和云南的外景拍完了，过完国庆就回京市，到时候让小川进剧组跟你学习学习。”
“好啊，大四该实习了吧。”孙学武点头，“那安排个什么职位好？”
岳启志想了想，说：“就挂名执行制片人吧，主要是熟悉一下流程。”
孙学武把鞋拔子插进后跟里踩了一下，装作不经意地说：“小川学的什么来着，德语还是俄语？这专业是不是有点不对口啊？”
“咱俩以前还是修汽车的呢，现在不也干了这一行嘛。”
“行，我跟大家伙儿说一声，给他腾个独立办公室……”
岳启志哈哈一笑打断了他：“可别折腾了，他跟着剧组就行，忙起来估计也没时间往公司跑。”
“那倒也是哈。”孙学武说，“哎哎哎别送啦，我们自己走就行，你给开一下车库门。小宝，跟叔叔哥哥说再见！”
一家三口来时把车停在这栋别墅的车库里，和岳家的车并排。
“大老板的儿子就是不一样啊，一上来就是执行制片人，这职位是不是跟你平起平坐了？”陈文娟小声抱怨着，“你看看人家都开120万的进口奔驰，你呢，开不到20万的奔腾。就你这样还是个总经理，寒碜！”
“那是车的事儿吗？”首都上牌太难了，孙学武的牌照还是找人介绍、从一个空壳公司那里买的指标，牌比车还贵。
“还不是你这个败家老娘们儿一天到晚乱花钱，昨天又买什么东西刷了九千五，是不是这个破拖鞋？！”
“什么破拖鞋，这可是巴黎世家夏季新款。”陈文娟踩着哒哒响的小牛皮细跟，“再说了，我花钱还不是为了给你长面子！哦，文登娱乐的总经理夫人穿地摊货，被人看到了你还有脸见人吗？”
孙小宝对夫妻俩的吵架充耳不闻，抠弄了一会儿车头前的三星叉标，然后双手一撑爬上引擎盖，噔噔噔踩过挡风玻璃和车顶，又从后备箱的位置跳下去，模仿某个手游来了一段“酷跑”，留下一排灰扑扑的脚印。
“我草泥马！这里有监控，你他马傻啊！”孙学武张口就是一句国骂，“怎么这么没教养呢，陈文娟，管管你儿子！”
“那不也是你的种吗？！”陈文娟也连名带姓地嚷嚷起来，“孙学武你行啊，小宝学习好就是你教育的好，没教养倒成了我儿子了？敢情什么好事都让你占了呗！”
孙学武憋着气四处瞅了瞅，从自己车里找个毛巾把脚印胡乱擦了擦。
“行了别在这里丢人现眼，赶紧走。”擦完把毛巾往地上一扔，孙学武开门上驾驶座，砰地关上门。
陈文娟一边念叨着一边上车：“人家一个下岗职工现在都做大老板了，开豪车、住三层别墅，啧啧啧……你说你那时候跟着下海多好。”
国家早就不批别墅用地了，现在有钱也没得买，这边地段这么好，二手都涨成天价了。陈文娟想到外面那一千平的大花园，表情难掩妒恨，越发觉得丈夫没用。
“闭嘴吧你！”孙学武骂了一句，一提这事就来气。
确切地来讲，岳启志不是下岗，而是自己主动离职。
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大学生还是很值钱的，毕业包分配，像他这样农村考出来的更是不容易，有一个算一个都在重要岗位。岳启志不知怎么想的，有铁饭碗还不珍惜，在国企下岗潮爆发时就离职做了京漂，第二年又跑回来找发小合伙做生意。
孙学武有些心动，被老婆陈文娟和老丈人劝住了，说已经给他评了单位先进，再和下海搞私营的有牵扯影响不好。
他想想也觉得有道理，反过来劝岳启志回来上班，结果闹的挺不愉快的。
合伙是不可能合伙的，最后看在一起长大的面子上借了一笔钱，把人打发了。后来连本带利的还回来，不愉快的事都翻篇，只是两人分隔两地也几乎断了往来。
前几年老丈人死了，孙学武上头没人罩着，又赶上领导班子内斗，从高管位置上被撸下来了，一气之下便去投靠发小，听说他在京市混得特别好。
不了解不知道，一了解才发现发小搞的公司有多赚钱……孙学武腆着脸回忆了一下，这公司开起来的时候他还借钱了，怎么说也该算他一个合伙人吧。
岳启志创业之初第一个就想到他，也不介意老朋友迟到了这么多年，大方地转让10%的股权，两人一起经营文登娱乐。
不过孙学武一直耿耿于怀，在他看来10%和打法叫花子没什么区别，当初他可是借了很多钱的……
孙家三口在车库里闹腾了好一会儿，总算走了。
岳家父子俩在屋里看得也是十分无语，前一阵子他们家监控系统都换了新的，除了画面，还能同步收录声音。
岳川看了一眼他爸，那表情很明显了，瞅瞅，这就是你的老朋友？
“好了别看啦，我心里有数……”岳启志不自在地咳了一声。
“行吧，我出去一趟。”岳川说。
“去哪儿？”岳启志一愣，问：“你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岳川：“嗯，过个一两天就回来了，你别担心。”
他上楼换好衣服，背个大包就下来了，包里装着野外生存工具和药品之类，都是常备的，又从冰箱里拿了两瓶水就要出门。
“多带件外套，吃喝上别对付。”岳启志热了一瓶牛奶，仔细灌进保温杯里递给他，“早点回来，路上注意安全。”
“嗯，知道了。”
岳启志目送儿子离开，一颗心都提起来了。
最初几年发现孩子总是突然失踪，这个单亲爸爸吓坏了，报警好多次都成了公安局的常客。
后来得知岳川有动辄穿越的怪症，就把家搬到了物业和安保比较负责的别墅区，家里也都装上了监控，保证时时刻刻都有人盯着，但也有偶尔顾及不到的时候。
岳启志担心归担心，却不敢说出去，生怕有神秘组织、科学怪人、外星人什么的把他儿子抓走——岳爸爸的想象力可以说是很丰富了。
与此同时，他们隔壁的邻居也在盯着岳川出门。
蹲在窗边暗中观察的云既明放下小望远镜，拔腿就往外跑，跑到一半又跑回来，把之前作案时身上穿的A大文化衫脱了，换上不起眼的体恤衫匆匆出门，心里琢磨着该怎么打招呼。
你好，我最近刚搬到隔壁，加个微信吧……不行，太平淡没新意。
帅哥去哪儿玩呀？带我一个……不行，太轻浮不正经。
云既明一边尾随岳川，一边打着腹稿，开场白一定要别致、帅气，让人眼前一亮……然后一直到跟着人上了公交车，都没想好怎么搭话。
岳川上了公交车，这种人挤人的感觉简直安全感十足。
穿越综合症的第三条规律，发病前后所处的环境比较相似，穿越前在室内、大街、野外……穿越后一般也会出现在另一个世界的室内、大街、野外……
穿过去后室内若是有人，那就是人吓人、吓死人了，被一枪崩死都没处说理去。
大街好一些，但他冷不丁出现，对原住民来说是个穿着古怪的异人，难免会惹上麻烦。若是不巧赶上另一个时空正逢乱世，可能走着走着就被拉壮丁，或者更惨，被流矢流弹误伤。
总的来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烟稀少的野外竟是最安全的。享受着大自然风光，犯病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岂不美哉。
而且也能在山下打探一下外界环境，如果和平安定，民风淳朴，就入世逛逛街什么的；如果社会动荡，兵匪横行，就上山躲起来，进退两相宜。
公交到站后，岳川又换乘一辆旅游大巴，他的目的地是地处市郊的云萌山森林公园。
晚高峰公交上人挤人，跟着目标上车的云既明被推来搡去，有点晕晕乎乎的。
生活精致的大总裁哪里受过这个苦啊，在各种味道混合的车厢内饱受折磨，抓着的扶手黏糊糊，脚还被人踩了好几下……也就没注意到岳川下车换乘了。
等快到终点站时，乘客变少了，云既明总算能找个空座坐下来，环顾四周，发现——他把岳川跟丢了！
“糟了，错过站了！”他又腾地站了起来。
公交司机听到动静的一瞬间就握紧了方向盘，一边用倒车镜观察他，一边放缓车速。乘客们比他还慌，纷纷倒吸一口凉气站了起来，一副随时准备跳车的样子，还有人掏出手机对准了云既明录像。
空气突然安静。
云既明：“？？？”
对峙了几秒后，他福至心灵，想到了曾经轰动一时的社会新闻，马上面带亲和的笑容坐回去了。
“没事儿没事儿，都别紧张，我下一站下车就好。”
大家顿时松了一口气。
“小伙砸下班累了吧？”一个老大爷走到云既明身边，拥沧桑的声音和他说话，“人生呢，难免有错过站的时候，大热天的千万不要着急上火，伤人伤己呀。这样吧，一会儿到站就去打个出租车，早点回家，别让家里人担心。”
说罢，还往他手里塞了一百块钱。
云既明一脸懵逼：“……谢谢？”
五分钟后公交到站，云既明在司机和全车乘客的目送中下车，虽然他错过了和岳川交流的机会，但内心仍然十分感动，兜里的一百块钱还是热乎乎的——人间处处有真情啊。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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