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诸侯》阿拆

50、商议

　　第二日一早，没有见到袁耽，一问阿照才知道他很早就出去了，将申纪留在了家里，叶限估计他是不会一个人外出的，多半都带着燕九。

　　叶限脸上红印未消，只能扑上很厚的脂粉，这样才不叫人看出来。

　　正在用膳的时候，申纪挑水进屋，他见叶限已经醒了，将水桶挑进厨房，然后走到叶限跟前道：“夫人，公子说您还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或是要做什么事，他如今有些忙，叫属下陪着您去。”

　　“待会儿再说吧。”叶限淡淡地说。

　　阿照见状不禁又说道：“夫人，公子对您仍旧很关心呢。”

　　叶限没有再冲她使什么脸色，她知道，阿照的心底更偏向袁耽，她是袁耽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她也不再试图让阿照改变想法，于是她仍旧是很平淡地说：“嗯……再盛一碗粥给我。”

　　叶限自然是有什么地方想去的，不过她现在去了却是没有什么用处的，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于是叶限这一整天都待在家里，看样子是很安静，实际上她的脑子里想了很多事，好在郑绣前几天就已经叫人接走了，这才不会有人吵她，即便大半时候她都会觉得百无聊奈。

　　她想，自己成亲那日虽然说不上轰动，但是竟连阳朝公主都前来观礼，应该也不会很低调，若是何患不算无能，那么自己还活着的消息定是早便传到何患耳中了，各地长官都在京中安置一二耳目，这没什么稀奇的。

　　但是何患不敢也没有能力派遣刺客进入洛阳，他若还想杀了自己，就只能在路上动手了，就像来时的那样，连尤龙都死了，想必何患会派出更为厉害的杀手前来。

　　叶限想，或许这是个好机会，可以摆脱袁耽，但是，她要怎么确保自己安全无虞呢？

　　可若是任凭事情发展下去，难道袁耽就会放过自己吗？扪心自问，自己若是袁耽，也忍受不了身边有自己这样的人活着，她是自己所做一切恶事的证据。

　　叶限陷入了抉择之中，而且这两个选择，都会让她丧命，她仿佛一下走进了死胡同，出不来也就罢了，更为骇人的事，每走一步，都不知前方是深渊还是路途。

　　袁耽，何患二人一丘之貉，都想要霸占青州，杀了自己，而现在，叶限却不得不在这二人之中暂且选择一个。

　　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抉择，叶限一下陷入了万分纠结之中，这一道死局，是无处可解了。

　　阿父啊，我怎么会陷入到这样的局面呢？

　　我该怎么办呢？

　　……

　　时间好像过得很快，傍晚时分，袁耽才归来，二人一桌同食，都自动忽略到昨天发生的事，但是场面仍旧有些尴尬，毕竟它终究是发生了，袁耽会照例问上几句话，叶限回答地很简略，只说一两个字，表情很冷淡，袁耽也就不再问了。

　　叶限回到房间休息，袁耽去了书房，看来今晚是仍要宿在书房了，叶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脑子仍是一片混沌，眼中映照着摇曳的烛火，她的思路却是渐渐清晰了。

　　她起身披上外衣，走出门去，果然见着书房的灯还亮着，走进书房，袁耽还未入眠，正坐在桌前，刮着竹简。

　　袁耽见叶限披着外衣就走了进来，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叶限走到他面前，坐在他对面，道：“我有话跟你说。”

　　袁耽放下手中的竹简和小刀，道：“何事？”

　　叶限对上他的眼睛：“你的事，我可以守口如瓶，以后我也可以不再管你要做什么，我会乖乖地配合你，也可以帮你顺利取得青州，你知道青州许多老臣都是我父的属臣，他们忠心我叶家，连何患也未能收服他们，否则，他也不会多次非要治我于死地了，这些老臣也是多年扎根青州的，几乎掌握着整个青州，我可以帮你收服他们。”

　　袁耽挑眉，这个条件可谓是很令人心动了，他也曾疑惑过为什么何患非要杀叶限一个小小女子，现在看来确实情有可原，他一直知道叶家在青州的地位，虽然叶家已经没落了，但是那些属臣仍在，对于旧主之后，恐怕也会爱屋及乌，何况曾经叶限在青州确有声名，她若是出手，恐怕是比自己要简单得多。

　　“你有何条件？”袁耽自然知道叶限不会答应白白帮他。

　　叶限露出一种预料之中的微笑，她开口道：“我还有一个叔叔，名叫叶穆，现在应该还活着，何患还没有机会杀了他，我要他做平原郡太守。”

　　袁耽皱眉，青州虽然不小，但郡国却只有六个，平原一郡，便是相当于超过青州一半的土地了，尤其平原郡，是青州最大的郡，也最繁荣，物产丰富，兵马凛食具是丰富，这样的地方，自然是要交给心腹之人了。

　　叶限见他有犹豫之色，又补充道：“你不用担心，我叔叔是庶出之子，幼年又曾在外流落，识字不多，不通诗书，一届粗人，自然是妨碍不到你什么事。”

　　袁耽眉头微皱，道：“既是如此，又如何能担得起一郡长官？”

　　叶限佯装怒意，道：“如何担不起，我叔叔有领兵之能，再者，那些什么土地，文书，刑法之事，自有太守府属官管理，我叔叔只要安安分分地坐在太守之位便可，怎么？你连一郡都舍不得么？”

　　“自然不是，你既要一郡，那……东莱如何？”袁耽试探性地说。

　　“不，就要平原，你若不答应，今日的话，就当我我未曾说过。”叶限的态度很是坚决。

　　袁耽想道，其实叶限所说也有道理，一个不通政务的长官管理着平原郡，自然是要全靠属官处理政务，他只需要安插自己的人进入太守府便可，那样的话，叶穆也不过担一个太守的虚名罢了，况且，这个虚名他也担不了多久，等到自己完全接管了青州，那么他就再不需要叶限了，届时，平原仍然是他的。

　　袁耽点了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成交。”叶限微笑道，接着，她又问道，“何时出发前往并州？”

　　“四日后，初九出发。”

　　叶限有些惊讶：“那么早？不能更晚些么？”

　　袁耽摇摇头，道：“不能更晚了，再晚天气就更冷了。”

　　叶限皱眉问道：“那又有什么关系？”

　　袁耽无奈地看着叶限，道：“若是下了雪就不好了，路不好走也便罢，就怕大雪封了山，现在出发，一路上正是天气最冷的时候。”

　　“那怎么还要这时候走呢？若是当真有大雪，怕是会有危险吧。”叶限道。

　　“倒是也不怎么危险，这一路上没有什么高山，况且，现在出发，等走到黄河正好会遇上黄河结冰，这样的话，渡河就更容易了，若是结冰不坚或是冰层融化的时候，渡河都会很危险。”袁耽很耐心地解释道。

　　叶限点了点头，要渡过黄河，看来那就是真的是要去并州了。

　　叶限试探性地道：“渡过黄河之后就到河南了吧？诶，不对，好像是河东？”

　　“是河南，”袁耽纠正道，“途径河南、朝歌很快就到太原了。”

　　叶限心中记下这几个地名，一副大概的路线图清晰地出现在叶限脑海中了。

　　叶限点点头道：“既如此，那我明天叫阿照去买些布匹回来吧，做几身暖和的衣裳。”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