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诸侯》阿拆

38、婚礼2

　　阳朝公主似乎就真的只是来看看自己这张同父亲长相相送的脸罢了，她很快就走了，走时又摸了一把叶限的脸蛋，笑道：“改日请你到我公主府玩儿。”

　　“一定，”叶限回道，“公主慢走。”

　　阿照站在门口一边要防止别人注意到有人进了新房，一边又十分好奇，将耳朵尽可能地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似乎阳朝是个什么可怕的人。

　　阳朝一下打开房门，阿照猛地缩回去，欲盖弥彰地左右张望，阳朝见状没有说什么，只笑了一声，然后拐角离开了。

　　阿照见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忙左右张望，看见四周无人，迅速走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女公子，您没事儿吧？”

　　叶限把玩着手中的蒲团，摇了摇头。

　　“方才那人是谁？”阿照很好奇，她只见她穿着华丽脾气也不怎么好，来说一句要看新妇，就像没有看见她一样，直接推门冲了进去，讲她的阻拦视若无物。

　　“阳朝公主。”叶限解释道，“她同我父亲有故，许是因此想来看看吧。”

　　对于一个明显同她先父有情，还逃婚出来送行的女人，叶限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抱有什么样的情绪。

　　听见阳朝公主大名，阿照的脸不禁白了几分：“公……公主？”阿照有些担心道，“我方才阻拦了……公主？她不会生气吧，她会不会……”

　　“放心，不会的，”叶限道，“公主怎么会同你计较呢？”

　　若是公主当真对一个女奴生气，根本不会有记仇这样的情绪，她是能当场使自己消气的。

　　“也是。”阿照放下心来，“那我先出去了，别叫人看见。”阿照突然意识到了自己是在新房内。

　　“等等，”叶限叫住阿照，“我饿了，有什么吃的吗？”

　　阿照摇了摇头，瘪着嘴道：“我也饿着呢。”

　　她从叶限一进屋就一直守在屋外，没有吃东西，其实她也可不用守在屋外的，新房除了新妇子是可以不必有其他人的，只是她早不到地方去罢了。

　　“要不您吃些干果吧。”阿照提议道，虽然新房里没有什么吃食，但好歹是有足够的干果和酒。

　　这些干果被装在瓮里，随嫁妆一起抬到新房，寓意早生贵子。

　　叶限摇了摇头，那些花生干枣桂圆核桃实在没什么让人想吃的欲望，她看着阿照委屈的脸，道：“你去抓一把吃点儿吧，别抓有壳儿的，不方便。”

　　阿照不是很高兴，若是从前的她或许很高兴，干枣很甜，是她少能吃到的甜味，但她跟着叶限的这几个月，吃穿住行都比从前好太多了，她不再对这些感到高兴了，但她还是去抓了一把出来吃，她是真的很饿了。

　　叶限也很饿，她只吃了早餐，而且也没能吃多少，一整天都要穿着嫁衣，若有什么不方便的事那是真的很不方便的，因而她不被允许多吃一口饭。

　　这样焦灼的饥饿感，是叶限从不曾经历过的。

　　她不想喝酒，因为喝了酒水会更加想吃饭，她去抓了一些干果，只咬了一口枣子就险些就再也不想碰了，太甜，桂圆也很甜，若不是新鲜的她是吃不下去的，花生是生的，核桃她打不开，这些东西如同鸡肋，她碰也不想碰，干脆还是倒了酒来喝，好歹酒水能入她的口。

　　长日漫漫，她要一直端坐到晚间，不仅饥饿，还百无聊奈。

　　她以手支头，将那些干果一个一个投进瓮中，就好像自己在投壶游戏，不知不觉间，一壶酒已经下肚。

　　红烛摇曳，晚风穿堂而过，叶限一个激灵，这才惊觉自己睡着了，她整理好衣衫，将歪歪扭扭倒在桌上的地上的酒壶酒杯摆放整齐。

　　她试着看了看窗外，暮色已至，烛火微茫，不知何时？

　　突然，门“吱呀”一声打开，叶限慌忙间赶忙拿起手旁的团扇，团扇一角压在了桌下，这用力一扯，哗啦一下裂开。

　　叶限没有去管那个裂成两半的蒲团，她只看着进门之人，一个不足十岁的女童，正偷偷摸摸地把这们，笑嘻嘻地看进来，一副想进来又带着丝丝羞怯的样子。

　　叶限冲她招招手，那女童立马跑进屋子，跑到叶限面前，叶限这才看清她的模样，她约莫五六岁的样子，面色稚嫩，小脸圆润白皙，十分讨喜。

　　“小女郎，你是谁啊？”叶限颇有兴致地问道。

　　“我叫郑绣。”她的声音脆生生的。

　　一般来说，婚礼之上对新妇兴趣最大的就是一些小孩子了，不过通常小孩子都被父母带着，不会叫她们乱跑，尤其是郑绣这个父母不在身边的，比一般的女孩子都皮些，杨氏怕她捣乱哪怕她百般纠缠，都没告诉她新妇在哪儿，但是今天杨氏很忙，郑绣失了管束，满府邸跑，终于找到了新妇的房间。

　　“你怎么进来的，门口的人没有拦你吗？”叶限干脆将身子转向郑绣说话。

　　“没有，她坐在地上睡着了，”郑绣说道，末了又补充道，“我轻轻踢了她一脚她都没有醒。”

　　看来阿照确实很累了，她瞥见窗外低垂的苍穹，又问道：“你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戌时三刻。”

　　戌时三刻？说早不早，说晚也不晚，她没有参加过很多婚礼，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算结束。

　　“怎么？”郑绣看着叶限微微皱起的眉，狡黠地问道，“你想七哥哥了么？”

　　虽说是童言无忌，但是这个半大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叶限也很好奇：“你怎么这样说呢？”

　　“你不想七哥哥么？你们不是很相爱吗？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呢！”郑绣的手背在身后，脸上的表情带着小孩子也有的天真。

　　“你怎么知道……你是从哪里晓得这些事的呢？”叶限问道。

　　郑绣歪着头，想都不想就回答道：“听别人讲的，大家都再讲你和七哥哥的事……你放心，没有很难听，都说七哥哥是个很痴情的人。”

　　不仅为自己求亲，还在家中长辈不同意的情况下，毅然决然来到洛阳成亲，这件事情绝无仅有，很快就传遍了洛阳。

　　叶限不需要想就知道这不过是袁耽的小把戏，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就开始了，他想要“光明正大”拿到青州的同时，还要好名声，一个痴情公子的声名总要远远好过满腹计谋的小人。

　　“你七哥哥呢？还在喝酒吗？”

　　“在喝，他被缠着脱不开身呢？”郑绣笑嘻嘻地调侃道，“你就是想七哥哥了。”

　　叶限没有理会她一个小孩子的话，童言无忌。

　　她见郑绣一直打量似的看着自己，神情很乖巧，叶限很想逗逗她，便问道：“你怎么一直看着我呢？我好看吗？”

　　“新妇都很好看。”

　　郑绣的话让叶限不禁笑了出来，却没成想她下一句却说道：“但是你没有别的新妇好看。”

　　“为什么呢？”叶限没有生气，相反还笑着问她。

　　“因为你看上去太小了。”

　　确实，叶限还未至及笄之年，脸上稚气未消，配上艳丽的妆容和满头珠钗，想来也不会有多好看。

　　郑绣又问道，“你多大了？”

　　“十四了，”叶限摸摸郑绣的头，问道，“你呢，你看上去也很小哦。”

　　郑绣想了想，掰着手指回答道：“嗯……马上就六岁了。”

　　“那你比我小足足八岁呢？怎么能说我小呢？”

　　“可我不是新妇子啊。”郑绣回答的掷地有声。

　　“好吧，你说得对。”

　　小孩子的思维转变地很快，她又注意到了叶限的衣衫，她拉起裙角，摸着上面刺绣精美的凰鸟，惊叹道：“哇，你的衣裳真好看 是你自己制的吗？”

　　“不是，是秦媪所制。”

　　她抬起头，眼睛扑棱地眨着：“你怎么不自己做呢？嫁衣不都是新妇亲手做的吗？”

　　“我不会啊。”

　　“可是新妇都会做嫁衣。”郑绣坚持自己的想法。

　　“我也是新妇，我就不会。”叶限无辜地看着郑绣。

　　“好吧。”郑绣泄了气，突然，她又恢复了精神，“我也不会，但我正在学。”

　　“哦？是吗？那学得好吗？”

　　郑绣又泄了气，嘟着嘴说道：“不好，要不是伯母逼我学，我一点儿都不想学得，我被针扎了好多次，可疼了。”

　　“不想学就别学呗。”叶限语气很随意。

　　“不行，伯母说必须要学，母亲每次回来也要过问的。”郑绣很失落，她抬头看着叶限问道，“你是因为比我大所以可以不用学吗？”她好像确实没看见大人需要向她一样每日跟着侍女学这些东西。

　　“不是，我不喜欢这个，我阿父就不让我学。”

　　郑绣一脸的羡慕：“真好。”

　　叶限和郑绣乱七八糟地又玩儿了一会儿，就听见外面有隐隐的人声，仔细辨认，好像是个中年的女声再喊“阿绣”。

　　“我要走了，乳母来找我了。”

　　“等等，”叶限拉住她，“你能给我找点吃的来吗？”

　　“你饿了吗？”

　　“我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郑绣的脸上露出很怜悯的表情，她道：“我去厨房和席桌上看看能给你拿点什么来，不过我就得小心点跑出去了，要是被乳母看见，我就进不来了。”

　　郑绣出去了，像来时那样，偷偷摸摸地拉开门，像做贼一样缩了出去，阿照还坐在地上靠着墙睡觉，她看见郑绣走时又轻轻踢了她一脚，她仍然没有转醒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