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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女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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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惊讶地问道:“是哪位贵客?”
那侍从禀报道:“回夫人,老爷未曾言明。”
“那有几人?”陈寿补充问道。
侍从仍道:“老爷未曾言明。”
“何时前来?”
“奴不知。”
所谓一问三不知,便是了,陈寿有些奇怪,有些生气地嘟囔道:“这不知,那不知,到底来是不来!”
侍从把这当成了问句,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老爷说,让夫人一定备宴,无论来是不来。”
陈寿瞪大了眼睛,好嘛,传信设宴,谁人不知,几人不知,竟连来与不来都不知,真是奇事。
赵氏也不知其中缘由,但她知道听丈夫的话,她挥挥手示意侍从退下,又对袁耽叶限笑道:“又是贵客临门,晚间可热闹了。”
袁耽和叶限只能笑着附和道。
既是陈其连知与不知都要设宴宴请的人,必定是极为看重之人,实在是马虎不得,赵氏让陈寿带着袁耽和叶限安置下来,自己则是赶紧去安排晚上的宴会。
陈寿为二人安排的住所在后院的一进小院内,说是院子,其实也就两间卧房,不过外面植了花草,又修了半扇石墙,墙上是精美的石雕,一直看上去像是备团团围住的单独小院,侍从已经拿来了二人的换洗衣物,放在房内,先前派去请的名医已经候在院内。
陈寿对叶限说道:“女公子,医士已到,不如女公子先行就诊”
叶限回道:“身体本已无大碍,本不该劳烦三公子,但医士已至,也不好叫他白跑一趟。”
“那是自然,女公子,请。”
陈寿引叶限到院中的石桌上坐下,然后让大夫把脉。
大夫把了一下叶限的脉搏,捏着胡子说道:“却已无大碍,只是体内有些余热未清罢了。”
“那是否要开两贴药?”陈寿问道。
“不用,”大夫摆摆手,“是药三分毒,只注意这两日再莫要着凉便好。”
叶限站起身,对那大夫说道:“如此,有劳先生了。”
大夫连连摆手:“不敢不敢,余愧不敢当。”
说罢,便拿起药箱,跟随着领路的侍从出去了,陈寿也略略施礼,道:“某先行告辞,二位自便。”
“陈三公子慢走。”叶限回礼说道。
袁耽也同陈寿点头示意。
陈寿离开之后,整个院子就只剩袁耽和叶限二人,两个指派来的侍从都候在外面,未有客人吩咐,不敢轻易踏足。
叶限重新坐下,石桌之上已经摆好了茶水,以及瓜果点心,叶限倒了一杯茶,慢悠悠地喝了起来,袁耽见此,也到叶限对面坐了起来。
看着叶限悠闲的模样,袁耽不禁问道:“女公子难道不担心么?”
叶限挑眉,反问道:“有何可担心的?”
“女公子难道不知今夜陈府宴请哪位贵客?”袁耽也伸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叶限神色坦然:“不就是吴兴么!”
不就是吴兴么!瞧瞧这句话,说的就好像是他袁耽大惊小怪一样,他一下哽住了,不知是该如何作答。
他眯了眯眼睛,审视着叶限,他发现叶限当真区别与其他众多女子,聪明不论,还胆大,若非如此,就是肩头那支利剑还没有给她十足的教训。
叶限看见袁耽那副审视的模样,这才一下想起来,自己原先所计划的,便是在袁耽面前装的柔弱好驱使,以此来降低他的戒备之心,虽然计划还未开始便已夭折,但也不该如此,当下,叶限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只是现在,正如当日所想,既然利爪已然伸出,再装成小猫怕是无人相信了。
袁耽正哑口无言之际,只见陈寿身边的侍从领了两个女侍进院。
“袁公子,女公子,奴受我家主人吩咐,买二女奴赠予女公子。”
叶限往后看了看,那二人均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容貌稚嫩,身量矮小,面瘦肌黄,和市场上其余出售的女奴别无二致,但是到底面容整洁,五官标志。
知道袁耽不乐意这二人的存在,但只要能给袁耽添堵,叶限就高兴,她忙笑道:“如此,替我多谢你家公子了。”
“是。”
袁耽这时开口说道:“三郎好意,耽本该受领,一路奔波,女公子也不该无人照应,只是,我们出行之时,只备马车有二,一辆乃是行装,一辆为女公子所居,实在安置不下两人,不若这样,只收下如何,既能照顾女公子起居,又方便安置。”
那侍从想了想,觉得袁耽此话有道理,便转身看了看这两个女奴,似乎是在思考留下哪个。
这时,站在右侧那个女奴怯生生地开口:“公子,我……我会驾马,我可以坐在马车外面,不会占很多地方的……”
侍从点了点头,似乎觉得他这个技能可用,便将目光转向了另一个女奴,似乎打定了注意,那女奴见此,知道自己即将被放弃,吓得一下慌了神,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哭着哀求道:“求求公子留下奴吧,不要把奴送回去,奴的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弟弟快要饿死了,若是将奴退回去,奴会没命的!”
“求求公子收下奴吧,奴会梳头,还会做饭,奴什么都会……求求公子……”
现在常有养不起孩子的人家带着孩子到那些高门大户门口等候,方便那些买奴仆的挑选,他们会先被带进府中供主人挑选,选中了再给钱,若是选不中,带到府门口还给他的父母便是。
叶限弯下腰,看着跪在地下的女奴,玩味道:“什么都会那……可会驾车”
那女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嗫嚅,说不出话来,只刷刷地掉眼泪:“奴……奴……”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放弃之际,却又听见叶限对那侍从说道:“可听见了她既不会驾车,那便和我同居车内,”她手指另一女奴,“她可以坐在车外。”
那女奴破涕为笑,爬到叶限脚边,不住喊道:“多谢女郎……不,女公子……多谢女公子……多谢女公子……”
侍从冲叶限说道:“既如此,这二人都留给女公子,还请女公子赐名。”
叶限对那二人说道:“赐名就罢了,就用自己的名字,你们都叫做什么?”
那会驾车的女奴立刻回答道:“奴名叫秋分,因生于秋分时节。”
见另一个女奴没有立即开口,叶限将目光转向她,她感受到叶限的目光,这才嗫嚅道:“奴……奴没有名字。”
说着便低下了头,羞红了脸,先前的泪珠还挂在脸上。
“求……求女公子赐名。”
“就叫阿照吧。”叶限脑中瞬间出现这个字,便也随口说了出来。
“多谢女公子赐名。”阿照第一次有了名字,而不是父母村民口中所喊的五女,欣喜地险些掉下泪来。
侍从见叶限已赐了名,忙道:“女公子,袁公子奴带这二人下去交代一番,先行告退。”
说着便转头走了出去,秋分立马跟了上去,见阿照还傻乎乎地跪在那儿,不由得上前拉了她一把。
院中终于又恢复了宁静,袁耽看向叶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叶限猜测他心中又在盘算什么,或许是觉得救下自己这个决定做的无比正确,明明自己才是陈三公子的宾客,而叶限不过是附带而已,谁成想,她叶氏女公子的身份在新城之地竟然也吃得开,赵夫人待她若此,连带着府中奴仆都以她为先,自己为后。
事实上,叶限也是碰了巧,撞上一个怕是八成与青州有旧的主母夫人,这才奉若上宾,只是,若是袁耽旨意认为自己叶氏一姓如此有用,怕是更不会轻易放弃自己。
叶限也并不会感到气馁,相反,若是自己是无用之身,早已殒命,如今却是苟延残喘,能够苟活至今,也不过托了这些虚名之福,她也希望自己,越有用越好,最好能有用到袁耽一辈子不敢杀她,那么她也不用如现在这般,夜夜不敢安眠了。
二人具是沉默以对,各怀鬼胎,袁耽刚要开口,准备说些什么,叶限瞧出来,在他开口之前截住他的话:“我有些乏累,欲回房休息片刻,袁七公子自便。”
说罢,便站起来转身往屋里走,将袁耽一个人撂在院子里。
袁耽仍对着叶限的背影行了虚礼:“女公子慢走。”
知道叶限的背影被雕花木门所取代,袁耽这才踏步出门,在府中下人群居的院内找到了申纪一行人。
申纪这时也才刚刚回府,借着置办行囊的理由,在这满城里活动。
申纪一见袁耽前来,忙行礼大声道:“公子,行囊已经备好。”
所说这里住着的大部分都是袁耽带来的侍从,但也不乏陈府中人,因而还虚得小心。
听见申纪这么说,袁耽知道这是事情办成的意思,忙满意地点了点头,将申纪拉倒一旁的大树下,道:“我有几件事嘱咐与你。”
主仆二人四周瞧了瞧,见并无旁人,袁耽这才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说,情况如何?”
“公子,这几日我一直托付各方……”
袁耽立马打断他:“直接说结果。”
“新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