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长公主传》云白小君

4、第三节 深入虎穴

　　“你一个人最多可以打几个？”

　　面对赵岚的提问，孙靖琦只听见脑袋里嗡嗡作响，浑身骨骼随之酸痛起来。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可小祖宗绝不会按常理出牌。他赶紧投去一个乞求的目光：“二少爷，你想做什么？”

　　赵岚大无畏地拍拍他的肩膀：“怕什么，我是那种莽撞行事的人吗？”

　　他能说是吗？

　　接收到他目光里传来的答案，赵岚恨恨地吸吸鼻子：“你也太小看我了！”

　　这时，有两位姑娘上前招呼他们：“两位公子面生啊，第一次来我们烟雨楼吧！”

　　孙靖琦略显抵触地后撤一步，守在赵岚身边。两位姑娘有些尴尬，赵岚便毫不客气地将她们拥入怀里，并厚颜无耻地开始吹牛：“来，把爷陪好了，重重有赏！”

　　“小爷怎么称呼？”

　　“姓赵，单名……一个岚字。”

　　两个姑娘互视一眼：“赵岚？”她们话音一出，周遭顷刻静了下来。众人面面相觑，仓皇四顾，在确认并无危险之后，才勉强松一口气，并朝她们投来苛责的目光：“这名字也是随意可提的？不要命了？”

　　赵岚扶着她们发颤的身子，附在她们耳畔继续吹嘘：“在宁国，可没人敢跟爷重名的！”

　　她们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终于肯定眼前这个几乎以假乱真的俊俏公子真的就是臭名昭著的魔头公主。二人的脸色都瞬间暗淡了下来：“公……”

　　赵岚一下捂住她们嘴巴：“公什么公？不要命了？”

　　二人当即笑得比哭还难看：求列祖列宗保佑渡过此劫！

　　“来，跟爷说说你们烟雨楼的头牌姑娘是谁呀？”

　　头牌？一个姑娘松了口气，堆叠上笑容朝她引荐：“爷还真来对地方了！说起咱们烟雨楼的头牌姑娘，那可是名满帝京啊！”

　　另一姑娘却暗中拉拉她的衣袖，朝她摇头示意不要再说。

　　这番举动难逃赵岚法眼，她当即问道：“怎么？你是瞧不起爷，觉得爷配不上？”

　　“哪能啊！”二人忙解释，可又无法解释，“爷，您就饶了我们吧，惹了您，我们是死路一条。可惹了那位，我们也活不成啊！”

　　赵岚自然晓得其中缘由，试探着问道：“看来，那位也是皇室中人了。”

　　两位姑娘更是惶恐，几乎要朝她跪下了：“爷，您行行好，就放过我们吧！”不等赵岚挽留，二人撒开脚丫子就逃之夭夭。

　　“二少爷，您为何要主动泄露身份？”孙靖琦一直跟在她后头，等赵岚身周的脂粉味淡去后才朝她靠近。

　　“本来就瞒不住，何来泄露一说。”她说着，回眸朝他狡黠一笑，“现在你准备好了吗？”

　　孙靖琦空张着嘴，一个字也蹦不出来。可赵岚已经三步并两步冲到里头，哐啷哐啷地连续翻了几张酒桌。反正有人监视，不如把所有人的注意全部吸引过来！

　　在杨文俊前，她曾短暂地拜过几任师父，所以会一些拳脚。虽然也就三脚猫水平，可她是谁呀？日复一日无休止的折腾下，旁的技能不会，逃生本领还是可以的。身姿最灵活时，就算是那些武功高强的宫中侍卫也奈何不了她。

　　如今来到烟雨楼，这群人在她眼中不过是小娄娄，想抓住她？尽管放马过来一试！

　　等孙靖琦反应过来时，就瞧见赵岚从一张桌子跳到另一张桌子，肆意大笑着把一楼整个搅得天翻地覆了！“来呀，都来抓我呀！抓住了重重有赏！”

　　他终于明白了赵岚的问题：你一个人最多可以打几个？几个？不多不多，如今一楼里熙熙攘攘也就近百来号人吧……他拨开人群朝赵岚冲去，唯恐她吃亏受伤，又偏偏不能即刻带着她出逃。怎么着，也得为杨文俊争取多一些时间！

　　“你们可知道爷爷我是谁！”从一张桌子上跳下来后，她快步朝下一张桌子流窜。前头围堵的人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纷纷扑到桌面。而她委身一蹲，钻入桌底。众人合力将桌子掀翻，却见她如同蛮牛逮人就撞。虽然拳脚功夫不行，可铁头功不一般啊！被撞的人眼冒金星，她却捧腹大笑，气得众人手痒痒。

　　“都住手！你们可知道她是谁！”孙靖琦声嘶力竭的一吼，倒是令整个楼的人都静下来了。

　　先前招待她的两个姑娘在旁低语：“她……她可是娉婷公主啊！”

　　什么？娉婷公主赵岚？她真的来了？

　　趁众人惊愣之时，孙靖琦总算突破重围赶到赵岚身边。赵岚一把拉过他，朗声朝众人介绍起来：“这一位是我太子哥哥跟前功夫最高强的侍卫！你们谁若能放倒他，我……”她说到一半似乎想起了什么，双手在身上不停摸索，最后摸出一块噌亮的金牌，“我便将这块免死金牌送给他！”

　　什么？

　　孙靖琦还未回头，便觉背后一阵风：赵岚一脚将他踢到前头并高声尖叫：“谁若能捉住我，我便将这烟雨楼买下来一并送给他！”

　　“好！”原先被她身份震慑的人群当即沸腾了，就连烟雨楼里的姑娘们也加入到追捕的行列中来。看中免死金牌的人争先恐后地朝孙靖琦扑去，一个人倒下，更多的人站起来。孙靖琦不敢下狠手，最后苦了自己，衣袖被扯下也就罢了，可那几个姑娘家死死拽着他腰带是什么意思？这哪还是打架，想放倒他的人太多，最后变成了争夺战，而他就是那个战利品。

　　赵岚那边更热闹。她在前头疯跑，后面一群人疯追。她跳上桌子，桌子咔嗤咔嗤响。后头的人跳上桌子，桌子当即就塌了。她顺着柱子吭哧吭哧往上爬，那是灵猴上树。后面的人顺着柱子往上爬，却怎么都爬不上去。哎，她怎么真跟只猴子似的？

　　“来呀来呀！”赵岚在上头对下面直吐舌头，“你们就这点本事？”

　　免死金牌和赵岚的吸引力实在太大，在冲天的喧闹声中，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一个身影已悄然去了二楼。楼上倒是清静了不少，每隔几步都有人把守，看来的确大人物出现。

　　杨文俊不敢贸然行动，攀附着楼梯决定先打探打探形势。

　　有脚步声！

　　老鸨扭动着腰肢一路走来，她身上的脂粉味极重，离得较近的守卫都不免打起了喷嚏，杨文俊即刻屏息才不至于暴露。而她堆了一脸的谄媚，在守卫面前站定：“守卫大哥们都辛苦啦！劳烦通报一声，咱们红姐儿已经梳妆好了，随时可以过来伺候。”

　　“不必了，主上交待任何人不许靠近！”守卫们却将她向外推去。

　　老鸨的脸色自然是有些难看：“哎不是，二位大哥可能不了解情况。这延平王府的小王爷是烟雨楼的常客，更是红姐儿的恩客，你们不信，等下小王爷就要问起红姐儿的下落了。若是那时再把红姐儿接来，恐怕……”她的笑容里多了几分讥讽轻蔑，挣脱守卫便要上前敲门。守卫们却继续阻拦，一路推搡。

　　此时，杨文俊略施法术，那老鸨便蛮力陡增，一下将守卫们推出老远，连她自个儿都有些惊奇，更不敢耽搁，快步走向前去。

　　“拦住她！”

　　附近的守卫们纷纷前来相助，老鸨更是高声叫嚷：“殿下，殿下！是我呀！快叫他们让开！都让开！”有了杨文俊暗中相助，她虽被团团围住，以众人之力却无法使她挪动半步。
　　门终于开了。

　　出来的却是一个妇人，银发黑衣，眉宇之间尽是厌弃：“吵什么？”只伸手一挥，老鸨哀呼一声被按倒在地，无法动弹。“押下去，再吵就杀了她！”

　　守卫们将老鸨拖走，而妇人警惕地环伺四周，一路走到了楼道口，扶着栅栏朝楼下望去。热闹喧哗落入她眼，全部凝聚成了浓烈的恨意。她嗤之以鼻，转身离去，并未发现藏匿的杨文俊。

　　可是他，满脸错愕。该继续查探吗？她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和齐王有什么联系？不，也许他该马上离开，这不是他该管的事。还是尽快回到赵岚身边，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踟蹰之中，难免出错。他正要离开，不料妇人折返，被逮个正着：“站住！”才说出口，却又一声惊呼，“俊儿！”

　　杨文俊只想离开，而守卫们已经赶来。

　　妇人连连阻拦：“都住手！是自己人！”

　　守卫们见杨文俊神情古怪，不肯放人。以杨文俊的功力脱身并不难，可他不敢出手，唯恐伤了守卫会让她难做。如此一来，反而处处受制。妇人看不过，上前周旋：“都住手！不要再打了！他是本座爱徒，沧山派大弟子杨文俊！”

　　虽然停了手，却都保持着警惕。

　　忽闻一人击掌而至，守卫们见了忙躬身拜见：“小王爷。”玉面含笑，体带微香，正是延平王的次子赵佑康。

　　“殿下，这都是误会。”妇人解释着，“俊儿是来寻本座的，不曾想惊扰了殿下，烦请殿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