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长公主传》云白小君

16、第十五节 不开心不甘心不乐意

　　她不答应，只是看向杨文俊，他却偏偏垂下头去避过目光：“请公主开恩。”

　　梨莎附在她耳畔轻声提醒：“反正明日她就要收拾东西出宫了，您又何必因为她和杨侍卫闹脾气呢！”

　　赵岚却一把将她推开：“她的去留与我何关！”她说着，愤然离去，梨莎忙追了上去：“公主！公主！”

　　杨文俊却不去理会，转身将秦太医扶起，犹豫了半晌才开口解释道：“公主她并无恶意，只是从小被娇惯，跋扈了些。”

　　秦太医幽怨地朝他望着：“你留在她身边，一定受了不少气吧！”

　　“她往日也不这样的，今日不知怎么了？”

　　秦太医毕竟是女子，一颗玲珑心早有了猜度：“公主她是担心我要害你，所以才有意针对我。”

　　“怕是有人恶心挑拨。”他仍在为赵岚辩驳。

　　秦太医痴痴地望着他：“原本以为入了宫，起码和你互相有个照应。不曾想竟节外生枝，连累了你。与其留在这里，我还是早些出宫吧。”

　　“你能去哪儿？”杨文俊拦住她去路，“你娘没了，药仙前辈又不知所踪。你一个人无依无靠，若是有个什么闪失，我岂不是难辞其咎？”

　　“杨大哥，谢谢你。可是公主她对我充满敌意，我也不愿留在这里平白无故惹人生厌。”

　　“你放心，公主那里我会去劝的。你就放宽了心，好生待在太医院，最近……暂且不要来寻我了。”

　　“那你的伤怎么办？”她急切地巴望着，不禁拉住他的衣襟。

　　“我的伤已无碍了。”他却已经下了决心，“你先回去吧。”

　　就像是一只斗输了的公鸡，狼狈又不甘，赵岚又摔东西又踢门的，可叫宫人们苦不堪言。

　　胤如悄悄拉过梨莎：“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解决了吗？这又是怎么了？”

　　梨莎朝她眨眨眼睛，低声答道：“还不是杨侍卫！竟然在公主面前叫秦太医的闺名，你是没看见，公主的脸都气绿了！”

　　“啊？”胤如忙捂住嘴，又偷瞄赵岚，“咱们公主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竟也有败下阵的时候。”

　　梨莎狠狠掐她一把：“你还敢说风凉话，要是被公主听到，小心她赶你出去！”

　　她们正唠着，赵岚忽然看了过来，吓得二人忙别的事去了。

　　赵岚遣走宫人，也不让他们收拾，一个人待在殿内生闷气。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心就像是被火燎一样。有些生气，她明明是为他着想，到头来反而成了恶人。那个秦太医也不知使了什么伎俩，竟让他如此袒护。

　　一想到他们亲昵说笑的模样就让她气不打一出来。刚才她还没怎么着，他就急着求饶，生怕她把秦太医吃了似的。她赵岚，是这样恶毒的人吗？真是气死人了！枉她一片真心，还为了救他不惜割腕，可是呢，还不如那个秦太医给他敷个药，赠个手绢！

　　想起那条手绢，她更恨了！不就是一条破手绢吗，也值得他痴愣愣地看个半天。她就不信了，难道她的女红这么好，绣的手绢也能看出一朵花儿来！

　　不行，她绝不认输！一条手绢而已，她也可以的！这么想着，她走到殿外高声叫了起来：“胤如！胤如！”

　　胤如听到，忙放下手中的活跑了过来：“公主有什么吩咐？”

　　“你准备一下，我要跟你学女红。”

　　“什么？”她却不识时务一脸惊愕。

　　赵岚气得直跳脚：“你年纪轻轻就耳背啦？我要跟你学女红！”

　　胤如不敢再耽搁，赶紧准备起来。可赵岚又岂是这块料，要她耐着性子慢慢地一针一线绣花简直就是要了她的命！才不出片刻，就戳破了指头，疼得她哇哇直叫。

　　胤如甚是心疼地将东西收拾开去：“算了，公主学那玩意干什么，你想绣什么，奴婢帮您！”

　　赵岚捏着手指，朝她嘟着嘴：“我是不是很笨啊？连一朵花都绣不好。”

　　“公主这是什么话？您的身份高贵，哪里有空做这些杂活！要说绣工，当然是绣娘们的手艺最好了，可她们又会比您聪明吗？”胤如拉过她的手，轻轻地吹拂着，“奴婢可不觉得绣花和聪明有什么关系。”

　　“可是，我也想绣一条自己的手绢。”她就是不服输而已。

　　“怎么忽然想到手绢了？”胤如不明所以。

　　赵岚又不好意思告诉她实情，只好随口编道：“大家都有，我也要。”

　　“好，那奴婢慢慢教，您慢慢学。可小心别再扎到手啦！您这双手还要舞刀弄剑呢！”胤如自然知道如何哄她开心。

　　她听着果然受用：“不错，就算我不会绣花，但是我会舞剑啊！她会吗？”

　　“她？谁呀？”

　　赵岚岔开话题：“胤如，太医说我的伤好了没有，能练武了吗？”

　　胤如忙按住跃跃欲试的她：“您手腕上的伤口这才愈合，可千万别再折腾了！等痊愈了再练不迟！”

　　赵岚摸着腕上的伤痕，轻声叹道：“他这么没良心，我救他干什么。”

　　胤如见她满怀心事，就知道是因为杨文俊，便故意啐道：“依奴婢看啊，您就不该为了杨侍卫伤害自己。他虽然几次三番救您性命，但那都是他职责所在，谁叫他是您的师父呢！做师父的哪有不保护徒弟的道理！如今倒好，您受伤了，他毫不关心，只顾自己快活。赶明儿奴婢去禀报皇上，让皇上治他的罪，怎么也打他个五十板子！”

　　“别啊！”赵岚忙拉住胤如，“师父他身上还有伤呢，怎么能再打他板子！这不是雪上加霜嘛！”

　　“那公主要怎样才能消气呢？”

　　赵岚捏着手指，轻声叹道：“谁生他的气了。”

　　“真的不生气了？那怎么脸上还是写着不开心呢？”

　　赵岚轻哼一声：“还不是那个秦太医！仗着自己长得有些好看，就日日去找师父，名为给他换药，实际上不过是想和他日久生情罢了！”

　　胤如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您这都是听谁说的呀？”

　　“怎么不是了？”赵岚一提起秦太医就生气，“你是没看见，我说她两句，她竟敢瞪我！要不是仗着师父，她才没那个胆子呢！”

　　“那公主打算如何处置她？”

　　赵岚以手托腮想了许久，这才叹道：“师父，好像挺喜欢她的。若是我真的责罚了她，恐怕会让师父伤心吧。”

　　“您又是怎么看出来杨侍卫喜欢她的？”胤如不置可否。

　　赵岚轻轻摇头：“她送的手绢，师父喜欢得很，看得眼睛都不眨了。这不是喜欢嘛？”

　　胤如这才明白为何赵岚忽然要学绣花。

　　赵岚深吸口气：“罢了，既然师父喜欢她，我又能说什么呢。师父对我有恩，她对我也有恩，这样想来，他们还的确挺般配的。”

　　胤如不料她这么说，总觉得不对劲：“公主，您就这么算了？”

　　“那还能怎么办？他们两情相悦，若是我非要把他们拆散，恐怕师父要恨我了！”她说着，忽然想起向皇上请求的事，一下站了起来，“不行，我得求父皇把秦太医召回来！”

　　胤如却拉住了她：“慢慢来，您这反复无常，要惹皇上怀疑的。”

　　赵岚会意地点点头：“不错，冰凌快要生了，秦太医去照看她也没什么不对。等冰凌生好了再把她调回来不迟。”

　　胤如看着她如此费心，忍不住问道：“公主，您就这么同意了？”

　　“同意什么？”

　　“杨侍卫和秦太医啊！”胤如说着，竟也觉得不甘。

　　赵岚嘟嘟嘴：“我有什么办法，他们又不听我的。”

　　“那您……心里有没有觉得不开心，不甘心，不乐意？”

　　赵岚仔细回想，好像是有点不开心，不甘心，不乐意。

　　“试想一下，以后杨侍卫就要和秦太医搂搂抱抱，亲亲我我，您有没有觉得心酸、心痛、心如刀绞？”

　　他们要搂搂抱抱，亲亲我我？赵岚试着想象那个场面，啊，果真是心酸、心痛、心如刀绞！

　　胤如看着她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继续说道：“他们以后还会成婚，生许许多多的孩子，您还要叫秦太医一声师娘！”

　　“不！我不！”她终于反抗，“她才不配做我的师娘呢！”

　　胤如竟不知为何有些窃喜：“公主，您不该这么放弃啊！”

　　“不该放弃？”

　　知道她还懵懂无知，胤如便拉着她开导起来：“杨侍卫不仅模样俊朗，待人也是宽厚大度，又有一身好功夫。这样的男子，全天下也不多见。何况他对您还这样好，几次救您性命不求回报！奴婢说句僭越的话，您要嫁给延平王府的世子，还不如嫁给他呢！”

　　赵岚一声惊呼，瞪大了眼睛望着她：“可是胤如，他是我师父呀。”

　　“虽然你认他为师，可沧山派掌门承认你了吗？你们这个不算数的。”

　　“不算数？”赵岚回忆起来，沧山派掌门不仅不认她，更要杀了她呢。

　　“所以啊，他算不得您师父，您也不算他的徒弟。你们是可以……”胤如说着，伸出手指比了一个成双成对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