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泪蠢话》颉韵

2、刺青蛇 其二

　　他笑了，他说：“怎么？”然后缓缓靠近，他的步伐很慢，但是很从容，脚下似乎有无数个为他颠倒的女人，不，是之前他遇到的精灵。他看明白了的。我就靠在门框上，等他过来。
　　他的胸膛直接撞到到了我的面上，我感觉到我的呼吸穿过他轻薄的棉质背心扑向他的皮肤，他身上有淡淡的颜料的气味，还有他的气味，香水味。我靠上去，奋力闻个够。
　　他好像有点痒，然后伸手搂住我，接着他慢慢把我推到更衣室的墙壁上，我的手滑上他的脖子，很有力，我控制不住兴奋开始咬他。
　　他笑了。
　　“你是专门来勾引我么？”他的手掌干燥又温暖，所过之处我的皮肤都发出畅快的颤抖。
　　我忍不住舔他的皮肤，那些刺青，我不知怎么会以为那些地方会在舌尖炸开辛辣的味道，其实是淡淡的没有味道，但是每一寸都让我觉得情与色在生香，夹着我的吻我的撕咬，以至于沉沦无法自拔。
　　那些炙热浓烈的触感，都搅在一团火中快意来回。
　　我觉得很喜欢。
　　原来这事，是这样一回事。
　　“然哥，你在里面吗？”
　　隔着休息室的门，我听到一个女声，他不停，那个女人正在往里走，很快就会到这。
　　他喘着气想要回答，我忽然勾住他的肩膀凑上去，死死地吻住了他。那个女人敲了敲门，他踢了一脚回去。
　　女人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我放开他，他饶有兴趣地盯着我，好像对我刚才的行为想要做点惩罚，我可是巴不得。
　　我突然笑了，我真是能干又耐操。
　　他瞪了瞪眼睛，把我的手背到头顶。
　　结束的时候快2点了，我坐在小床上说“然哥，不怕同事知道吗？”
　　“不怕。”
　　“可真是个老司机。”我也懒得穿衣服，就这么坐在那休息。
　　他扼住我的脖子，“你这个年轻的司机也不错。”
　　我看着他不说话，他的手掌是温热的，拢住我的脖子很舒服，我忍不住眯上了眼。
　　“你就不怕吗？”
　　我揽住他的脖子，对着他的左眼亲了一口，喷着气说：“我技术不好，你多多担待。”
　　“技术不够，架不住您能折腾，原谅你了。”他大方地往后仰。
　　我穿衣服准备走了，他说了句路上小心。

　　外面很冷，这个什么然哥，我没问名字。给了我他的暖手宝，我揣着打了个车，这个时候反而不困了，想找个酒吧，喝点酒，然后睡觉。
　　纹身纹了多少钱记不清了，但是剩下的钱也还多。想去个清吧，可是转了几条街都没找到，就随便找了个名字好听的。
　　酒吧叫“wine”，我拐进去后便闻到各种酒精的味道混着香水味，和尖叫大笑煮成一锅。他们就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死尸，在鬼影重重中纵情跳舞。
　　我找了个角落给自己点了5杯鸡尾酒，好喝又上头。
　　这个时候没有手机的人就只能沉默的一杯接一杯，刚才纵情的后遗症开始让脱离情绪的我不舒服，背上也是。
　　光影怎么都是红色和绿色呢，不知道这很丑吗。噢，放起了那首“merry merry Christmas”，今天是圣诞节了。怪不得他们都穿得红啊绿啊的，还不知死活的戴上发卡以为自己真是麋鹿女般青春诱人，傻逼。
　　于是主持人到台上说，圣诞如何如何，我们来跳舞怎么怎么。
　　男人女人又开始新一轮群魔乱舞。
　　可是我手中这一杯雪莉，它是蓝色的啊。
　　它那么格格不入。
　　怎么不是绿色或者红色呢？我可能有点醉了。我把头抵在桌子上，喘息着安慰我自己，我终于困了，我可以去睡觉了。
　　可是心中默念完这一句话，我又不困了。进入了某一种精神状态，大概是要发酒疯的状态了。
　　还可以，我心里想，至少我知道我在发酒疯。
　　我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吧台，拨开这么多个疯鬼，想去结账，发酒疯都能结账，我可真是个机灵鬼。
　　可是有什么人牵住了我，把我拉进舞池。
　　我想甩开他，可这个杂种力气很大，我怒道：“我操|你大爷，放开！”
　　我才发现我的声音很小，在这浓重的鼓点下，没人能听见。
　　我被挤来挤去，每一个挤我的人我都想一巴掌打烂他的臭脸，可我没多少力气，我踩着这些妖怪的脚想要跨出去，可是这么多人，这么多人。手脚摇摆，把我给困住了。
　　人的手脚摇摆，在歌声和欢乐里，竟然把我给困住了。
　　我慢慢蹲下去，想安静一下，冷静一下。可我不能，我骨子里冒出一种反感的刺痛，我脑子里有一根弦绷紧，我粗暴地推开面前扭动的女人，我要出去，我操了有病吗，堵你爸的路是要死吗？
　　我不知道我踩了多少人，打了多少人，挤过了几个人。但是等我终于挤出去了的时候，我看到吧台上空荡荡，只有一个男人靠在那。
　　人间妖魔鬼怪横行，只有一个男人站在一个女人面前。就是他。
　　他那里好像很安静，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我看不清光影，或者他的脸孔，我只知道我背后是一锅傻子，我面前一步的地方站着一个人。
　　顶灯颠倒，昼夜撕扯又拥抱，我一头想要栽倒，又好像平静地走了过去。
　　背后的魔鬼们还在大吼大叫狂笑不能自已，他靠在吧台上，抽着烟，滑着手机。怎么他们都安静了？
　　怎么不唱了？
　　就像往生的门被我跨了过去——
　　我抖抖衣领子，可真安静。
　　我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我说：“ 老哥，可以借我手机一下吗，我手机坏了，我明早要上课，我要发个消息给室友。”
　　这人长什么样压根看不清，他脸打了马赛克，红红绿绿可真搞笑。我拿着他的手机哒哒开始编辑消息，“宝贝们，我出来修手机了，呜呜呜太冷了我手机修了4个多小时，寝室门关了，我就在24小时书店看书啦，明早课再回来。回来给你们带奶茶 ～昨晚是因为翻译没过有点闹情绪，已经好多啦，抱歉吓到三位仙女儿们了，辣鸡小谢回来给你们磕头谢罪！”
　　编辑完检查了下错别字，然后发送到寝室的小群里。
　　然后我要去付钱，刷了好多次，怎么也刷不好。
　　又不是没钱了，我决定再刷一次。
　　“不可能，我再输一遍！”我抱着密码键盘，怎么按也按不到我想要的数字，我烦躁得要命，疯狂地想按住它，可是它随着顶灯天旋地转，我又委屈又烦闷，大叫起来。这一叫就给我叫醒了，原来是梦。梦里我看不清人的面孔，也输不对数字。
　　我啧了一下，脑袋开始回血，我坐在酒店白床单上，穿戴整齐，连外套都不带脱的。这是一个套房，主厅传来声音，我凑过去，我脑子里已经滑过了无数仙人跳卖肾老男人死胖子满脸痘非主流社会人的弹幕。
　　奇怪的是我并不害怕，也不紧张，就想从容地走过去说声谢谢，不好意思昨晚喝醉了，房费算我的，然后就拿着包走人。
　　沙发上躺着一个大概不知道多高但是挺高的男人，还好不亏，这个身高是英俊的身高。穿着毛衣衬衫，看起来还不错，至少不脏，正在一下一下地滑手机。也不说话，也不抬头。
　　我打好了腹稿，开口道：“早上，好？”这里的停顿是我设计好的，显示出其实我也很尴尬无奈。
　　“不好意思，昨晚喝醉了，房费算我的吧，然后谢谢您，辛苦您了。”
　　“嗯。”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垂下眼去的时候忽然嗤笑了一声。他看起来并不像一个学生，线条有些刚硬，没有胡子之类乱其八糟的东西，很利落。
　　我其实觉得这个场面还挺神奇的，那这个人看起来还算是比较有社会公德的，大概是个比较好的社会青年。
　　我坐下来，他指了一指桌上的水，我赶忙说谢谢。
　　他原本是面无表情的，平静地给我递过来，可是一看到我他又嗤笑了一下。
　　我操，？
　　我说：“笑我？”
　　他挑了一下眉，说：“你昨天拿校园卡硬要刷wine的pose机，刷了可能有20多遍。”
　　我操。
　　我赶忙说：“真的？”
　　他点了点头。
　　说：“你抢着输密码，还大声念。谁和你说话你都打，后面打不动了，就‘嘘，别吵我，我输完骂你’。”
　　我自己大笑起来，“我这上抖音没？我要红了？”，我笑得停不下来。
　　他也笑了一声，说：“没。”
　　我一乐，我突然想起什么，我说：“诶我....”
　　他把校园卡递到我眼前，我道谢，正想说这个。他说：“你昨晚借我手机，发了条消息。”
　　我想起来了，原来就是他，我点头。
　　“那条消息，你室友没收到。”
　　？
　　咋的？
　　我疑惑地耸起眉毛，他好像有点没眼看我的味道，无奈道：“手机上登的微信是我的....你把消息，发给我妈了。”
　　我愣了一秒，先是尴尬了一下，接着又大笑起来，我这次笑的几乎没完没了，什么猪叫都笑出来了。
　　他也跟着笑了一声，那种噗嗤绷不住了的一声。
　　我终于停了，他已经穿好了大衣，拿好了东西，说：“退房？”
　　我站起来，“啊？”
　　他没说话，略微地回头看我，想等我的下文。
　　“我还你钱，抱歉耽误你事了吧。”
　　“我没pose机。”他按动门把手，发出金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