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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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天就阴沉沉的。
江璃看了眼窗外，乌云积聚，狂风大作，小区绿化带里的树木都被吹弯了腰。
半个月前，天气预报显示今天是个大晴天，如今嘛，一场暴雨是跑不了了。
微信群里，乐团团长让所有乐手去昌宁大剧院集合。
理事会说了，昌宁大剧院竣工，市里领导觉得本市乐团份量不够，邀请国家交响乐团来举行首场音乐会做开门红无可厚非。但在这之后，昌宁大剧院本市的首场，一定要由市乐团来。
时间是早就定好的，票也卖了，所以，哪怕是下刀子，也都得去。
怎么偏偏今天下暴雨……
出门前，江璃盯着存放在墙角的备用琴几秒，拎起背在了身后。
豆大的雨点重重打在出租车车窗上。
车行半路，暴雨果然来了。
下雨天不利出行，新竣工的昌宁大剧院虽说是昌宁市的城市新地标，但因建设在新开发区，路上空空荡荡，基本上看不见其他来往行人车辆。
一直到江璃进入演出乐厅休息室才终于见到了人气儿。
休息室内乱哄哄的，各个声部都在叽叽喳喳的聊天。
一片嘈杂中，二提琴部陈佳脑袋左摇右晃，一眼就瞧见了刚到门口的江璃。
“江璃，这边。”
陈佳热情地挥手，等到江璃穿过人群，放下两个琴盒，她诧异道，“你怎么带了两把琴过来？”
陈佳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刨根问底。还没等江璃回答，她就迫不及待地举起手机，“江璃，你看没看票务网上，今儿咱们的票退了快百分之八十了。”
“退了这么多？”二提琴部另外一人伸头看过来，“现在外面雨那么大，可别到时候一个观众都不来呀。”
陈佳手机屏幕上选座界面满屏绿，只有寥寥十几个位置显示红色表示已售卖。
这情况可不太妙。
要是这十几个红点之中没那个人怎么办？
“江璃……江璃！”
陈佳重重在江璃眼前摆了几次手，“你今儿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没事。”
抓下陈佳的手，江璃弯身从琴盒内取出琴弓，一边用松香涂擦，一边心不在焉地说：“真没事。刚刚就是在想……在想室外音乐节要是遇见下雨都照常开，咱们是室内，怎么会取消？大不了就当平常周演了。”
其实不来也没关系……大不了另找机会。她就是有点可惜，天时地利。今天本来是计划中最好的时机。
“也是，就当周常演出了。反正平时咱们也没啥观众。”陈佳撇了撇嘴，“虽说不是开门首场演出，但怎么说呢……大好的日子下暴雨，这是天公不作美啊。不吉利，不吉利！别是要发生什么事！”
“能发生什么事，别自己吓唬自……”
江璃话还没说完，一道稍显尖锐的声音突然插入，“陈佳你乌鸦嘴什么呢？！”
一提琴部安夏从旁边路过，听见陈佳的话当即冷笑出声，“陈佳，这可把你能的，整个理事会都没你有能耐是吧？嫌这里晦气？既然这样，我成全你！等团长来了，我帮你告诉他，我们乐团的神婆要另寻吉地了！”
江璃涂擦松香的手一顿。
市乐团在编乐手有八十四人，声部多达十六个。其中小提琴手人数最多。
都说同行是冤家。乐团里一提拉主旋律，平日眼高于顶，向来瞧不起二提拉和音。而二提觉得一提水平垃圾，音准跟脱缰的野马似得，要不是靠二提和音变奏调整，演奏还能听？
对于二提的指控，一提向来不承认，认为二提睁眼说瞎话。
二提挥舞着点评网上的观众评论，说瞧瞧，评论里可都在吐槽昌宁市乐团弦乐音准都跑到西伯利亚去了。人民群众的耳朵可没问题，听的出好坏！
一提紧跟着吐沫横飞，说这完全是二提故意找黑子抹黑他们！
总之，别看市乐团成立才十一年，团内勾心斗角可不少。
第一小提琴和第二小提琴两个声部之间矛盾重重，其中恩怨甚至可以追溯到十年前乐团刚成立。
陈佳酷爱摸塔罗牌，日常神神叨叨，吉利不吉利，凶兆不凶兆天天挂在嘴边。乐团里除了跟江璃关系比较好外，和其他人都很少说话。安夏就是瞧准了这个，才肆无忌惮的想捏软柿子。
一提、二提平日里不过是部门摩擦，今天的演出哪怕没有观众，对市乐团来说意义也是非比寻常。
这个时间，这个当口和团长提什么晦气不吉利，安夏这纯粹是在逼人走。
砸人饭碗如同天打雷劈，这是多大仇？多大怨？
江璃心里存着事，计划有可能出现意外已经够闹心的了，安夏这时候还来找茬欺负人。心火一起，忍不住呛声回去：“安夏，有这闲工夫打小报告挑事，不如多练练你那破音准。上次演出是谁被指挥骂哭了？”
安夏：“……”
靠，她嘲讽的是闷葫芦陈佳，你江璃炸什么毛啊。你不是从来不掺和两个声部之间的矛盾吗？
听说就因为这个，之前乐团调整，本来江璃能升二提副首席，结果咔嚓，被二提首席给否了。
江璃掀了掀眼皮，声音淡淡的，“安夏，随便你去告。看我们这边还有谁听见？”
第一小提琴和第二小提琴两个声部之间打架基本上从来都不讲武德，能团战绝不孤军奋战。
你空口白牙去告状，我们这边人证说你诬陷的一箩筐。
安夏恨恨地咬了咬牙，目光扫过边上的几人，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陈佳对此目瞪口呆，几秒后才回过神。这是……一提专门找茬的冲锋兵熄火了？
“她这是怂啦？”
江璃一点都不意外，她拿出备用琴的琴弓，同样用松香细细涂擦：“她要是偷偷打小报告，没准还真能给你穿小鞋。佳佳，你长点心吧。”大庭广众之下说要去告状，能成就见鬼了。
陈佳瘪了瘪嘴，还是有点犯嘀咕，“今天她战斗力怎么这么弱？就算不去告状，你当众揭了她的短处，照往常，不得恨死你啦？”
江璃眸光一转，似笑非笑：“怎么？指望我们两个打起来啊？”
陈佳摸了摸鼻子，“我这不是替你上次评选可惜呢嘛。多吵几次没准下次升副首席，首席就不会咔你了。”
“那你就白期待了，吵不起来。”江璃收回目光。
陈佳：“嗯？”
江璃没卖关子，直接说道：“一会儿就要演出了，真要是在休息室闹事，通报批评肯定少不了。她不敢。”
陈佳：“……”
陈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一个巴掌拍不响的好吗，吵架闹事总要双方有来有往，你都不怕，她怕毛啊。”
说完，陈佳还很是遗憾，难得看见江璃毒舌啊。
想到这儿，陈佳忽然奇怪地打量江璃：“还说你没事？你往日也懒得懒得掺和，今天怎么这么暴躁？”
江璃：“……”
“莫非——”陈佳本想调侃是不是大姨妈降临，结果忽地灵光一闪，恍然大悟：“我说，你是不是因为在想你那位最近的追求者？在想……外面这么大的雨，他会不会来？所以才那么暴躁？对不对？！”
“怎么？帮你打抱不平还妨碍你发挥了咋地？”
江璃收好松香和琴弓，故意哼了一声否认，“谁想他了。爱来不来！”
陈佳哈哈大笑：“口是心非了吧，姐妹儿。之前是谁啊，天天来咱们练习室报道，又是送花，又是送甜品，正式演出更是次次不落的捧场？你是不知道，团里都在偷偷打赌，赌你什么时候被拿下！”
江璃长的漂亮，是市乐团一枝花。平日里笑脸盈盈，一双眼睛水润清亮。皮肤白的发光，身材玲珑有致，哪怕是穿着乐团里的统一演出服，也总比其他人多了几分婀娜。
考入乐团这三年，追求者众多，可惜这是一枝高岭之花，所有追求者都铩羽而归。
“不止吧。”江璃呵呵一笑，“还赌我什么时候被那富家公子哥儿玩腻了甩了。”
“那都是一提那群见不得人好的垃圾干的。”陈佳愤愤，“什么玩腻不玩腻，太侮辱人了。”
不得不说，这个赌盘开的极尽恶心人之事。
江璃的那位追求者叫徐文波，可不仅仅只是个富家公子哥儿。据说他大伯在市规划局掌握实权。就眼下，这座新竣工的昌宁大剧院，项目得以推进实施建设都和他那位大伯息息相关。
在市乐团这三年，江璃的追求者要是排成一排，估计绕这座新竣工的大剧院三圈都不止。
有享誉古典乐圈的知名演奏家，也有邀请乐团合作的资方成功人士。
许多人都在背后嘀咕，小姑娘仗着自己长的好看，眼光奇高，也不知道能看上什么人。
“玩腻”二字充斥着对美女和有钱追求者之间关系的恶意揣度。
江璃要是心高气傲，可不得气的对那位让她陷入如此侮辱的追求者敬而远之。
真要是这样，那么开出这么恶心人赌盘的一提肯定弹冠相庆。二提中的人错过那么好的，有钱有权的结婚对象，难道不值得庆祝？
就算江璃没被赌盘恶心到，和那位有钱有权的二代交往，将来分手了，一句“玩腻”也可以终结并定性他们的关系。
你说这赌盘开的恶毒不恶毒？
想一想，唯一能解的就是，那位追求者是真正的良人。
江璃和他最终修成正果，恩恩爱爱，羡煞旁人。
结婚了，江璃嫁入豪门，何谈玩腻？
但徐文波是良人吗？
江璃垂下眼眸，内心讽笑。
她恰好知道，
他不是。
陈佳对江璃和那位追求者之间也不怎么看好，她迟疑地说：“我摸过牌，不太好。其实……今天也可以看做一场测试。外面那么大的暴雨，他要是不来，就证明，他的心意也就那样。一场暴雨都可以阻止。”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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