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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   别扭的感觉还没完全消散,赵余祎木然地跟着萧晚茗走进咖啡馆,看见她熟稔地走到偃长青身边,施施然坐下,得体地介绍:“偃先生,你看我碰到了谁?小赵,也过来坐呀。”
      大概装鹌鹑会让人显得小,赵余祎无力吐槽她可能比对方大的事实,扭扭捏捏地坐了过来,躬身给偃长青问了一个好。
      偃长青只是眼神扫了她一下,没有分给她过多的关心就把头转向萧晚茗,平缓地说了句:“钱退了吧,接不了。”
      “……”
      整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萧晚茗瞬间失声,她不知道刚刚还好好的气氛怎么忽然来了这一出,笑容僵在了脸上。
      这……是她这个菜鸟新人能听的吗?赵余祎顿时走也不是,停也不是。
      “偃先生,虽然对方没有本人出席,但也是因为身份特殊,”这单生意应该非常重要,萧晚茗甚至顾不得还有赵余祎在场,就不自控地开始劝说起来,“如果你觉得冒犯,我可以要求那边再次会谈……”
      “我接不了。”偃长青一句话将萧晚茗的喋喋不休堵了回去,萧晚茗话堵在嗓子眼的样子,赵余祎看起来都都觉有些可怜。她向来是仰慕偃长青的,也不好当场反驳,只能小声嘀咕:“但……高报酬、低风险,不接代理首祝也不会同意的。”
      赵余祎的注意力却再次放在了偃长青身上。
      他刚才是说“接不了”对吧?不是“不接”也不是“不想接”,正事上偃长青是不屑于找这种借口的。所以这单生意一定有问题……
      萧晚茗好像没找准问题的关键,她盯了爱慕的男人许久,在对方脸上看不见一丝缓和的神色,最终还是低了头,掏出手机准备向武瑰汇报,这个任务要黄。
      只是心里十分惋惜,当初被派来和偃长青一起接洽这么简单的任务,她心里是高兴了很久的,倒也不是在乎什么代理首祝的看重,而是以为自己的到了偃长青好友的认同,终于能站在偃长青身边。
      只是她没想到出师未捷身先死,偃长青拒绝得十分干脆。
      “什么?不接?!”武瑰的吼声透过电话传了过来,就是赵余祎也听得真切。
      “对,偃先生他……”萧晚茗看了一眼身旁的人,掩护道:“他和我有其他考量,所以……”
      “你们配考量个球!”隐约的,赵余祎听见对方爆了个粗,“萧晚茗你听好了,我就是因为知道他不愿意接才派你陪着的,不过给富商安个生母牌位,又没要他去杀人。”
      生母排位啊……赵余祎恍然大悟,却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是思考偃长青在考虑什么。
      “萧晚茗,今天这个客人要是出了纰漏,第一庭、第二庭一定会要我们拿个说法的。”武瑰的咆哮声还在继续,“如果不是看在,偃长青的份上这是怎么也落不到我们身上的,如果砸了,我只能让你回第一庭了!”赵余祎却听出了许多东西。
      是“亲情”题的话……也难怪偃长青直接弃考。赵余祎了然,心想这不能怪他。
      这回拿的等价符,赵余祎仔细看过,标准、精良,无一不证明着,这些年偃长青的成长。
      他已经能熟练而准确地判断出法阵需要多少祭品,诅咒需要多大能量而不会伤到自己了。但,祭奠父母要什么程度,他不知道,这不能怪他。
      偃长青没有和父母待过,甚至不理解“父母”这个词的含义,如果对方生母灵魂散了,他便根本无法知道用什么来填充。这这么怪他呢?
      倒是萧晚茗的身份……赵余祎不自觉地又皱起了眉头,她……竟然是第一庭出来的?也难怪浑身散发着“自然得体”这种与第三庭格格不入的气质。
      但……第一庭怎么能往第三庭塞人呢?还有,她老师去哪了,为什么武瑰成了代理首祝?这五年,第三庭一定发生了太多她不知道的事。
      “偃先生,你也听见了。”挂了电话,萧晚茗满眼无奈,苦笑了一下:“代理首祝很生气。她甚至可能要因为这个,把我赶出第三庭了。”
      这话听着,赵余祎以为萧晚茗要用哀兵战术,不自觉地瞄了偃长青一眼。果然,他虽没有说话,可眼皮却微微一颤,还是有些反应。
      “不过没关系。”萧晚茗却话锋一转,撩了撩头发,笑得灿烂,“我反正是第一庭出来的,回去也就回去了。你不想接,就别接了。”
      太……温柔,太体贴了。别说是偃长青,就是赵余祎也听得一愣,怔了一下。
      这话是真心的,不是什么以进为退。看着萧晚茗停留在偃长青身上的眼神,赵余祎可以肯定语句中的真诚。
      偃长青也很为难吧,赵余祎又忍不住叹气,某人眼神虽然没有变化,但眉头已经微微拧起来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偃长青确实在为难,这次是他能力不足了。
      可以匹敌灵魂的等价东西,他不知道。让搭档因为自己的“无能”而被赶出去,他也不愿意。
      如果一一在就好了,偃长青想,客人生母都死了二十年了,没有人聚灵,也没人有祭祀,灵魂早散了,但一一一定知道用什么替代,她好像天生就能衡量出这些缥缈的“价值”。
      “叮”,非常不合时宜的,被遗忘的人碰到了桌上的餐具,发出刺耳的声响,打破了尴尬。
      思念被打断的偃长青眼里难得露出不满的情绪,他抬头看到被忽视的新人正手足无措地摆正盘子。
      “对不起,对不起。”赵余祎站起来,点头哈腰,惊慌地道歉,“我只是……只是被‘生母’这个词吓到……好像在看什么旧社会豪门恩怨一样。”
      为什么“生母”能吓到人,这和“豪门恩怨”有什么关系,赵余祎已经不想去管个中的逻辑了。
      点名要偃长青的业务,是什么价位她清楚,武瑰的激动程度她也能推断出客人的身份,加第一庭、第二庭的搅和,赵余祎几乎能猜出来这是个什么任务。
      “就是那种……”听着她颠三倒四的话,就是好涵养如萧晚茗也黑了脸,但赵余祎顾不得这么多,她努力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不会看气氛的傻子,自顾自地说下去,“母亲留了个襁褓、玉佩给孩子,孩子知道了身世,只能睹物思人,母子俩通过一个‘信物’承载着所有亲情与爱的豪门狗血故事。”
      她把“信物”两个字咬得极重,萧晚茗根本不知道她在做什么,脸上一阵青红,“呵呵呵呵”地干笑了两声,打了个没有灵魂的圆场:“小赵还挺有想象力。”
      “呵呵呵呵。”赵余祎也跟着傻笑,不要脸地腼腆接了一句:“我……我本职是个语文老师。呵呵呵……”
      偃长青这么聪明应该听懂了吧?赵余祎心不在焉地寒暄,不敢拿眼睛瞅他,只能祈祷几年过去两人还有那么一点儿默契。
      “我回第三庭了。”还好大概就十秒钟,偃长青霍地站起身,扔下一句话,大步流星地独自离开了。
      成了!赵余祎松了口气,知道他这是回去做准备了,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
      “偃先生?!”虽然相识三年了,可萧晚茗还是常常不能明白偃长青的意思,她慌慌张张地跟着起身,就要一起离开,甚至都顾不上和赵余祎道别,“哐”地一下,撞在了一位侍者身上。
      “两位,这是你们的蜂蜜蛋糕。”侍者欠身,优雅地摆下了两份蛋糕,弄得赵余祎与萧晚茗面面相觑。
      “我们没有点蛋糕啊。”萧晚茗低头又看了一遍之前的菜单,“你们是不是送错了?”
      “是刚才离开的先生点的。”侍者笑眯眯的,服务满分,“他说是……‘道谢’?”犹疑地重复着偃长青的话。
      萧晚茗退了一步,坐了下来,她和赵余祎默默无言地瞪着两块蛋糕很久,认命地苦笑了一下,“小赵,吃吧。”
      点都点了还有什么办法?赵余祎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尴尬地伸了勺子。心想:“道谢的方式是让对方吃好”这种幼稚的想法,偃长青怎么还没有进步!如果愿意,他可以直接给钱的!
      赵余祎和萧晚茗实在谈不上熟悉,沉默的气氛中,一个蜂蜜蛋糕吃得赵余祎有些尴尬。
      “我给你占卜一下明天的结果吧?”或许是有同样的感爵,萧晚茗咽下了一口蛋糕,打着精神同赵余祎搭话,她指了指手里的蛋糕,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就算是我的谢礼。”
      这是……给她演了一出“夫唱妇随”吗?赵余祎心中泛酸,脸上却还是受宠若惊的模样,感谢着对方的好意,推搪着:“这……不大好吧,太麻烦您了。”
      “噗,不麻烦。”萧晚茗推开身前的碗碟,旋身从包里掏出一袋骨牌,“叮铃哐啷”地放在桌上,“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就是占卜见长。过去未来,生死安乐都试过,别说这点儿小事了。”
      所以你才更应该去参加“占卜大赛”啊,赵余祎吐槽,如果真的要那颗珊瑚,萧晚茗不是更好的人选吗?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派来了。
      “而且我也就随便占卜一下,给个大概的方向。”萧晚茗自然不知道赵余祎心里的苦闷,她说着伸手在袋子里摸出一张骨牌,“就直接问结果怎么样吧!”
      没有更多花哨的动作,就“啪”地一下,一块刻着不规则奇怪纹样的骨牌被她拿出来,正扣在桌上,大红大绿的颜色,“悬崖勒马?”萧晚茗下意识地读出了结果。
      “嗯?”本来还在腹诽自己来不能用灵力来参赛的赵余祎,听到这个结果眉头一凛,直勾勾地盯着那块骨牌。
      骨牌的图案不是卢恩符文,不是拉丁字母也不是八卦六驳,看起来杂乱无章不属于任何咒法体系。
      这种困惑的眼神萧晚茗十分熟悉,她笑盈盈地给赵余祎解释:“小赵,这个你可能看不太懂。”说着,脸上甚至浮现出了一丝甜蜜,“这套骨牌外头见不到,是偃先生自创的。”
      偃长青用他极高的天赋创造出了这套独一无二的占卜道具,所有人都不怀疑它的能力,但却没有人能解读骨牌上的意思——甚至偃长青自己也不行。
      创造者看不懂这种事情听起来很不科学,但巫觋的世界不需要科学。
      直到萧晚茗来到第三庭,当她第一次磕磕巴巴说出一个牌语时,就注定了她是骨牌的主人。即使她从没有藏私,可时至今日,萧晚茗仍然是第三庭唯一一位能用这套方法占卜的人。
      只可惜,所有人都在感叹萧晚茗占卜天赋的时候,从小在第一庭刻苦长大的小姑娘却一头扎进了名为“偃长青”的旋涡,无暇顾及其他。
      他做的东西,却由她来解答,这不是天定命定吗?巫觋总爱相信一些预兆,萧晚茗觉得,这就是她的预兆。
      耽于情爱,让本来颇有天赋的萧晚茗最近几年在占卜术上没有更大的进益,这让不少人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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