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和她的前男友》冬眠松鼠

20、第十九章

　　这人绝对不是只会粗暴解咒的莽夫！
　　单肩支撑着安晓纯，即使进了电梯的赵余祎也忍不住一直回想刚才的场景。
　　她没有当众用过黄昏女巫法则，甚至连等价符也没带出过房间，根本不应该露出破绽。更何况，她现在看起来就像一个运气很好却没有任何本事的普通人，他干嘛要特地提醒她，不能用黄昏女巫法则呢？
　　连天眼都不会开的人，会想到那个来解诅咒吗？
　　若仔细想来，比赛时，这位延风好像就和她一样，一直保持着零失误的记录？赵余祎知道她自己借助了多么大的力量，几乎是作弊一般才得到这个结果，那延风呢？
　　“一块深海沉珊瑚而已，加一点点奖金……”赵余祎忍不住嘟囔着，“不用玩得这么大吧。”
　　这个比赛到处都透出不对劲，赵余祎不想再拖，只想赶紧拿了奖品回第三庭看看。
　　不过现在让她头疼的，是一直陷入沉睡的安晓纯。
　　“刚才那位厉害先生是建议我求助更专业的人吧？”捏着手机，赵余祎果断地拨通了第三庭的内线电话。
　　在不太明了具体的情况时，她只是接受了一个更专业的良性的建议。也是出于对于无辜的学生健康的负责，这是作为人民教师基本的行为守则。
　　赵余祎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找了合理的理由。
　　“……”
　　但，她真的看到门外的来人时，有一瞬间的迷茫……或许……？这几天偃长青出现在她面前是否太过频繁了。
　　“偃……偃先生……”赵余祎退了半步，给他让出一条道儿来，“我没想到会是您过来了。”
　　偃长青踏着步子，还是那副生人勿进，没有多赏赵余祎一个眼神。
　　很好，武瑰药水使用看来是成功了。赵余祎松了一口气，心底里却又有一丝失落感。武瑰告诉她，偃长青近年对于第三庭的态度忽近忽远，这让赵余祎平白地生出了一丝恐惧，她害怕最后属于他们的乌托邦，属于他们的坚持就要从此破碎。
　　“你没有做任何处理措施？”偃长青不会读心术，他自然不知道赵余祎心中的百转千回。他只能看见安晓纯的状态，仿佛刚从路边捡回来一样，什么处理也没有做，“我以为你至少会让她呼吸顺畅一点儿。”
　　对于偃长青来说，现在躺着的安晓纯就像平日里的客户一样，在他的眼里没有性别，没有年龄——自然也没有什么男女之防。
　　他伸手去拽安晓纯的领口，炎热的天气，女孩子穿成什么样，大家都明白。这一上手，仿佛要褪去安晓纯最后一层衣服。
　　“欸！”被落到后面的赵余祎吓得恨不得直接飞过来，也忘了装什么文静矜持，赶紧拉开偃长青的手，“她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不大合适。”
　　很多人说医生眼里没有男女，对于巫觋来说，人命关天的时候，性别这种没用的东西一点儿也不重要。更何况是偃长青，他大概根本没有性别意识吧……赵余祎叹气。
　　但安晓纯现在还是一个普通的中学生，不能适用于巫觋的法则。
　　“衣服就别褪了，我帮她顺顺气吧。”赵余祎熟练地捏住安晓纯脖颈的气管处，两指一下又一下地推着，帮安晓纯顺了顺呼吸，指尖轻柔而位置准确，没有一丝颤抖。
　　偃长青退开空位，看了赵余祎一样，眉眼间龟裂出一丝疑惑的神色。
　　“你知道她是中的什么诅咒吗？”难得的，竟然是偃长青找她搭话。只是平和的语气，就足以让赵余祎心情愉悦了不少。我是不是太卑微了？赵余祎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却并不想解决。
　　“听说是睡着了。”她回答，歪着头仔细观察起安晓纯来，即使偃长青怪她没有做出正确的处理，可看小姑娘的状态还挺不错，没有呼吸急促，没有面色青白。
　　“是另外一位选手同我说的，”身后没有动静，赵余祎以为偃长青不满意她的回答，赶紧回身解释道：“我也不知道具体的，嗯……我没开天眼，您是知道的。”
　　嗯？偃长青挑眉，嘴角微微颤动，心想：没开天眼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情？
　　“他还告诉你，不能用黄昏女巫法则？”像是兴师问罪的语气，偃长青直接走了过来，挑起赵余祎的下巴，“或许……我认为，等价符的事，你不该说出去。”
　　偃长青！问话就问话！和哪只狐狸学的这些操作！
　　他的动作轻浮而暧昧，带着隐隐压迫感和……挑逗的意味，这一系列动作下来，看得赵余祎一愣，心中忍不住破口大骂。
　　这五年偃长青和谁学了些什么！她软软糯糯的毛茸茸呢？
　　“我……我没有……”心里骂归骂，可表面上，赵余祎还要嘬着个嘴巴，一偏头逃开偃长青的掌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能看出来，或者是……猜出来……”
　　第三庭有“等价符”不是秘密，可是她是第三庭的人，这不该人尽皆知。
　　倒也不是因为什么任务的隐秘性，主要是吧……堂堂巫觋庭的第三庭，派个人来参加这种民间的比赛，怎么看怎么有点儿跌份儿。感觉就像是职业选手打街头赛，目标还是要赢第一名奖品一样微妙。
　　武瑰他们谁也丢不起这个人，赵余祎心里也十分认同。
　　“第三庭派人参赛，”果不其然，偃长青擦了擦手，指着安晓纯埋怨道：“还躺了一个，被迫叫外援。”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赵余祎问：“赵余祎，你到底知不知道，这在巫觋界是多么丢人的事？”
　　奇怪，赵余祎垂着头，一副做错了任人宰割的模样，心里却有点儿不踏实。
　　偃长青会发火不奇怪，讽刺她几句也很正常。还好是他，来的如果是武瑰，可能这会儿自己已经跪在地上求饶了。
　　但，这语气她怎么听怎么有些不对劲，不像是在愤怒的质问，反而像是一种戏谑嘲讽，
　　这……不该是偃长青的情绪。
　　“我错了，愿意领罚。”异常感太过严重，赵余祎不得不借着认错的机会抬起头，“咚”地一下，眼神和偃长青撞了个正着。
　　他唇边带笑，呼扇了一下眼睛，两扇睫毛的阴影打在脸上，像是一件精致的艺术品。
　　“没关系，不用害怕”偃长青回答，声音清清脆脆的，好听得和山泉落在石间一样，“我又不是首祝他们，”他说，“我不在乎第三庭的名声。”
　　偃长青的脸陡然靠近，嘴角差点儿划过赵余祎的耳垂，说话时气息喷薄在她耳畔，麻麻酥酥的，“我甚至也不大在乎自己的名声，所以谁的任务完成得怎样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人就像是被人夺魂了一般！赵余祎的脑子忽然宕机，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份，此时不是和他们同生共死的“一一”，她只是一个没有本事，还没通过考验的新人，赵余祎。
　　所以，偃长青这是在做什么？
　　这几年他都是这样做的？
　　赵余祎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吓呆了？”偃长青抽身离开了她的身侧，看着她脸上一阵红白只觉得特别好笑，“呆了也最好先让开。以毒攻毒，这东西虽然可以解咒，但我建议最好别沾。”
　　也不知偃长青是什么时候取出来的，话音一落，一瓶气味奇怪的蓝色粉末就冲着安晓纯和她扑面而来。
　　幸好赵余祎反应够快，赶紧屏息闭气，侧身闪过。
　　……
　　天鹅蓝草粉！！！赵余祎觉得她更加想骂人了。
　　这东西名贵好用，但是有个弊端，如果没有诅咒将养着，它就只能吃人了。听起来是挺恐怖，可其实就是具有腐蚀性，沾上了还洗不掉。
　　赵余祎记得，第三庭之前有个笨蛋叛逆期，知道了有种东西叫“纹身”，然后用这东西在脚踝画了一只蝴蝶。
　　最后想洗的时候，剜去一层皮也没把天鹅蓝草粉的痕迹洗掉。
　　“这东西需要用三次，少一次直接反噬要命。”也不管赵余祎有没有沾到，撒完粉的偃长青已经收拾好东西起身，他弹了弹手上的灰，平静的像是吩咐赵余祎记得每天打扫卫生。
　　“那……您每天都会来吗？”可别只管一次，剩下两次让她去找药粉。赵余祎问得胆战心惊，毕竟这种事他们还是真有前科。
　　不是偃长青，而是她和偃长青。
　　那时候，两个人都算年轻气盛，偏偏又曾遇一个十恶不赦的客户。坏事做尽不说，态度趾高气扬，满口嚷嚷着：“我既然敢做这一行，就没打算在乎这条命。”
　　虽然赵余祎当时很想转身就走，可还是碍于身份和其他原因，不得不救伸出援手。但那帮人可能忘了，就是去医院开药还有个疗程呢，更何况请的是巫觋？
　　从第一次的趾高气扬，到第二次的哭天抢地，两人冷眼看着这转变，毕竟如果没有希望或许更好逞英雄，但感受过希望之后，人类的求生欲便特别强烈。
　　而他们看着眼前苦苦哀求的客户，与之前判若两人。当花光了可以要挟第三庭的筹码，赵余祎他们又有谁会在乎那人的生死呢……
　　“或者……代理首祝会过来？”没有得到回答，赵余祎知道此时不是回忆过去的时候，带着小心翼翼，接着问道。
　　心中却惦记着，也不知道武瑰怎么样了，跑腿这种事偃长青一向是不爱做的，别是武瑰还出了什么岔子。
　　“我觉得该你来第三庭取药，”毫不留情的，偃长青驳回了提议，只留下个意味深长的笑，“毕竟你们还没有那么重要吧？”
　　说得也是……赵余祎认同他的话，其实她内心觉得大概用不了这么久，她可能就带着安晓纯跑路了。
　　“那……晓纯会一直沉睡吗？”眼见偃长青要走，赵余祎赶紧拉住他，紧张兮兮的问。三天不吃不喝，又没有专业的器材，她很怕自家学生要遭啊。
　　“两个小时以后就醒了，不过每天会昏睡十个小时，你看着办。”好像是很着急回去，偃长青扔下一句话，只留了个背影，“哐”地把门给关了个严实。
　　该不会老窝又出问题了吧？带着担忧，赵余祎调好了闹铃。
　　两个小时，应该够她去做那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