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和她的前男友》冬眠松鼠

19、第十八章

　　毕竟先辈的光辉事迹，她都是从谷遥那张不靠谱的嘴里听说的。
　　“她呀。”赵余祎记得提起那人，难得喝醉的谷遥脸上曾露出过恶心吧啦的笑容，笑得牙不见眼，“活了一辈子，最喜欢的书是《安徒生童话集》你信吗？就是哄小孩的那个版本，注音，还是带注音的！”
　　“她听了《白雪公主》的故事，就给死咒设了个禁制，必须要用苹果发动，你看是不是傻的？哈哈哈！”
　　嗯？安徒生？白雪公主？
　　赵余祎猜想她老师是真的喝多了。
　　“你不知道，那时候关键时刻苹果被老鼠啃了，我们差点儿因为一个苹果任务失败……”谷遥笑着给她讲几百年前的故事，一点儿也没有时间的陌生感。
　　“还有睡美人！”谷遥举着酒杯嚷着，“你们这些小姑娘怎么净爱听些不靠谱的故事！”
　　胡说，赵余祎心中不服气，想说自己在第三庭从没有被允许看童话，只许看暗□□做教材！可是看着眼前的醉鬼，她没有勇气引火烧身。
　　“‘用真爱之吻破除一切诅咒，哪怕以我的生命为代价’啧啧啧！”半醉半醒的谷遥，当时捏着赵余祎的脸，透过她眼底看着别人，“这么幼稚的想法，竟然给她实现了，你说可笑不可笑，哈哈哈……”
　　谷遥干笑了两声，忽然又板着脸严肃起来，点着赵余祎的教训道：“所以，你还差得远呢！人家听个童话，至少创造了数十种诅咒和解咒，而你！熟读《安徒生童话》，却一点儿长进也没有！不够！还不去训练！”
　　被喷了一脸酒气的赵余祎，灰头土脸地跑去练习。
　　后来，第三庭便颁布了禁酒令，除了根本喝不醉的低度果酒，不允许其他任何酒精出现。
　　看着一脸严肃告诫他们：“你们从事着危险的工作，所以必须保持着绝对清醒”的谷遥，赵余祎憋了好久，才忍住没有戳破《睡美人》也是《格林童话》的事实，她甚至一度怀疑谷遥带来的童话书是盗版的，还是他自己手抄的……
　　只有亲吻！蜻蜓点水也可以！不用鞠躬，单膝跪地，法式热吻！
　　看着悠悠转醒的女士，双颊泛着幸福的潮红，周围人甚至已经开始鼓掌，还有零星的口哨声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响起。
　　赵余祎觉得，她应该像当初对《安徒生童话》闭嘴一样，不要坏了现在的气氛。
　　场地中心的两人终于结束了漫长的对视，依依不舍的移开目光，坐回了旁观席，赵余祎嘴角抽搐着看完了一整出你侬我侬。
　　虽然被喂了一嘴狗粮，但好消息是即使不是出于她的本心，但赵余祎也不得不承认，从安晓纯被放倒的那刻开始，对于她而言整个比赛确实顺利了起来。
　　在赵余祎凭直觉冲上去，喝了3杯水，无事发生之后，比赛组委会终于挑选出了自己想要的队伍。虽然，在过程中，她又被迫看了一回“凄美爱情”宛如回放。
　　10号签女士简直和安晓纯一个量级，赵余祎默默下了定义。
　　事情进行到这一步，赵余祎明白，安晓纯的倒下可能恰恰是等价符在发挥作用。她才是整个比赛中的可能的障碍。
　　叹了口气的赵余祎捏着晋级证书，心情复杂。她看着还没能清醒的安晓纯，也不知此时是应该先嘲讽自己的水平退到了太平洋，还是该先惊叹一下安晓纯乌鸦嘴的言灵本事。
　　“你的搭档……她不要紧吗？”愣神的这会儿，10号签女士擦着汗踱步到赵余祎身边，十分关切地看了一眼昏睡不醒的安晓纯，真诚发问。
　　第二轮比赛结束后，所有被淘汰的选手，比赛组委会都无条件地帮助解咒。也不知是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除了眼前的这位女士，其他人似乎运气都不错，并没有出什么大乱子。
　　可是，安晓纯并不在“帮助”的行列，因为她们晋级了。
　　“晋级的选手，我们是不负责售后的呢~”熟悉的波浪线，特地走过来的礼仪小姐还不忘看着赵余祎再多提点一句：“其实晋级了也可以退出的哟~”那语调让人恨得牙痒痒，却又有一股子俏皮劲，让人没法发火。
　　在赵余祎再次微笑拒绝之后，像是得到了指令，所有工作人员哗啦啦地退了个干净，只留她一人在这里叹了口气，认命地扶着安晓纯起来。
　　10号签女士便是这时候过来的。
　　那时，赵余祎正揽着肩，小心地将安晓纯包起来，忽然觉得手中重量一轻。再抬起头时，便撞上了那位女士的目光，和善而热忱。
　　“离她喝符水也过了这么久了，”赵余祎笑着侧身，“要有事也早有了，若没事也不急于一时。”她微微鞠躬谢过对方的帮助。
　　毕竟在巫觋中“乐于助人”是个稀罕的优秀品质，更多的时候巫觋们更喜欢带着嘲讽的口吻，称之为“多管闲事”。
　　“嗯……您的……丈夫呢？”沉默使两人有些尴尬，感受到善意的赵余祎，开口打破安静，她环顾10号签女士的身侧，确实没有看见另外一位的身影，便客气地寒暄了一句。
　　却不想这一句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引得对方一阵甜蜜轻笑。“他呀……嘻嘻，去给我取点心了。”
　　女士摊开自己的一张手掌，毫不避讳地给赵余祎展示掌纹中惨白的痕迹，“我连中了两次诅咒，还是消耗大了些，需要补充点能量。”
　　赵余祎瞥了一眼，知道确实是受到了伤害的痕迹，又不禁想起刚才这位女士一杯下肚倒地不起，再一杯又果断倒地的场景，只能尴尬地笑了一声，算是附和。
　　“而且，他还不是我的丈夫呢……”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她突然热络起来，在三四十岁的年纪，露出属于少女的娇羞，欢快地说：“不过不怕，我已经努力了很多年了，一定就快了。”
　　赵余祎发誓她甚至看到了对方露出的小兔牙，白得有些晃眼。
　　“我看那位先生他……”别是什么“爱在心口难开”的戏码，赵余祎甚至开始合理怀疑，眼前的这位女士是不是根本不知道对方为她解咒付出的是什么代价。出于对于好心的回报，她很想出言提醒。
　　“青木，巧克力今天没有了。我拿了点蛋糕过来。”浑厚低沉的男声打断了赵余祎想说的话，一块蛋糕出现在眼前，理所当然不是递给她的。
　　那男人只是瞟了赵余祎一眼，却顷刻间让她汗毛直立，背脊发凉。
　　动物的本能告诉赵余祎，她正处在一个危险的时刻，再多说一个字恐怕就要被拧断脖子，但即使如此，面前的男人明明还是在笑着，冲她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的那种。
　　赵余祎眼睁睁地看着男人将蛋糕捧到女人面前，全神贯注地盯着她，温柔而专注，看到她嘴角的碎屑，甚至想也没想就抬手帮她擦去，俨然是十分合格的偶像剧男主。
　　所以……我为什么要在这里？拎着安晓纯，赵余祎无语自问，怎么看自己怎么觉得自己的存在有些碍眼。
　　“那……那我不打扰两位了。呵呵，呵呵。”她讪笑两声，咬牙用力想把安晓纯拔起来，扔回房间去再求助武瑰。
　　可吃着蛋糕的女士却仿佛被她的举动从美梦中惊醒，拉回了现实世界，“呀！我吃着吃着，怎么把这个忘了！”对方将蛋糕塞回男士的手掌里，着急忙慌地张罗着：“延风，你快帮着看看，这个小姑娘是中的什么诅咒！要不要帮她解了诅咒……”
　　大哥，我没想耽误姐姐吃东西，本来……是想走的，你……别瞪我呀。
　　就在蛋糕塞回去的那一瞬间，赵余祎感觉刀子一般地眼神几乎具象化地甩到了她脸上。
　　“没事，陷入沉睡罢了。”
　　虽说是不满，可被称为“延风”的男人还是利落地拔了安晓纯一根头发，放在鼻尖嗅了嗅，转头安抚女人。
　　转过头来，好整以暇地望着赵余祎，“怎么？小姑娘是要我帮她解咒吗？”
　　“不用！”没等好心的女士发表意见，赵余祎抢先拒绝了这个提议。
　　开玩笑，看他比赛时的手法，是习惯于简单粗暴，用命解咒的。萍水相逢，不付出代价，赵余祎宁愿暴露身份也不想空白地来承这份情。
　　更何况，既然确认了只是沉睡，她甚至连第三庭都不想求助了。等会儿回房间，直接再用张等价符就好了。
　　赵余祎的选择，完全在延风的意料之中，他已经把蛋糕重新塞回女伴的嘴边，没有再给赵余祎一个眼神。
　　可嚼着蛋糕的青木女士却有些意外，她咽下了口里的吃食，含糊不清地问：“真的不用吗？延风他很厉害的，这些对于他来说是小事啦。”
　　是挺小的，赵余祎垂头，心想再多这么慷慨几次，遇到棘手的，你也不用“追求”了，恐怕直接来个天人永隔，一点儿也不让人觉得奇怪。
　　“真的不用了，”赵余祎果断起身，架起安晓纯，一挪一挪地离开赛场。她毕竟是经受过多年训练的人，即使荒废了五年，底子还不算太差，抗个小丫头十分轻松，“啊，对了，谢谢您。”走了几步，赵余祎回头，手指拈了个口诀，真心实意地表达感谢：“愿，好运永远伴随着您。”
　　现在的她就是个什么能力也没有普通人，除了字面上的意思，幸运口诀完全没有意义。
　　但是赵余祎相信，她的心意能传给对方，既然有人能天真烂漫四十多年，那身边的人一定会让她继续温暖下去吧。
　　“欸？”女人愣了一下，“哈哈哈，谢谢，我想我也会的，一直好运。”坦然接受了赵余祎的谢意，没有客气和忸怩。
　　被称为延风的男人，目光这才从女人身上抽离出来，分了一丝给赵余祎，缓缓道：“只有黄昏女巫对这个诅咒是束手无策的，去拜托其他人吧。”
　　嗯？
　　这回轮到赵余祎停顿脚步了，她甚至疑惑地嗅了嗅自己身上，确定没有散发出奇怪的味道，再回头看去，两人又重新陷入了自己的二人世界，没有人在理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