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乡人》黑枸炉火

13、13

　　开学第三天，终于迎来了期待已久的冬季运动会。
　　此时的临清中学校门口对面蹲着几个混混样的人，也不管路人的眼光，安静的盯着门口好半天了，地上的烟头一根又一根。
　　学校内部相反，难得热闹，统一红校服占满了操场，很有纪律性的分班站好，像是一片躁动的红海。底下的学生们，从没见这么齐过，甚至老师们眼里，就好像是新生入校了。
　　他们先是升国旗唱国歌，各班叫着各种稀奇的口号扛着飘扬大红旗走正步，操场上走了两圈，老师们抱着保温杯指挥，校长站在台子上笑眯眯的用手机拍摄着。偶然盯见走来的队伍里，不配合的学生，给提前拉出来，在边上走。

　　薛洲就成功的中了奖。单拎了出来，在班级的内侧跟散步似的无精打采的陪走，不管有多扎眼，他只知道很困，而且从昨天听到祝青敏给他报上了长跑后，生无可恋终于领悟了。

　　“薛洲！好好走，待会儿让你进来。”祝青敏神走位跟人换了位到最里侧走，轻声叫唤着。
　　“靠。”薛洲直起了腰板，一肚子气，“你别出现行不？”
　　“我咋了？”
　　薛洲见祝青敏还一脸无辜样，又火气噌的往上冒：“你是不是跟老子有仇啊！？”
　　就在前一秒，广播正好停了。

　　操场回荡着：有仇啊～仇啊～啊～
　　整个操场安静了几秒，停下了脚步后四面八方传来了笑声，杂声顷刻之间席卷而来。
　　校长站在台上顾不得批评薛洲了，将阔音小蜜蜂拿在手里手拍了拍开始有气势大喊：“各位同学！！请安静！！稍安勿躁，这广播可能是断电了，被风刮的厉害！市级可能大部分地方都遭了！不过不要紧！，我们学校，啊！这准备了供电源——嗯...各班先组织一下，讲下运动会注意事项，就开始举行——”。

　　最后一个音被扩音器的杂音覆盖，拖的老长，又刺耳。
　　就这样，运动会开始了。

　　各班组织着参赛选手，做好准备去规划的比赛区域候着，小裁判以及老师规划着地面上的尺寸，武家城就拿着量尺在台子边上的一寸地，专注的看着那边的学生战战兢兢的跳远，成了围观最少的比赛区域。
　　长跑比赛区域自然就在操场。这个学校虽然穷是穷，但操场是绝对拿得出手，四百米的塑胶跑道清了场，给长跑选手做准备。中间区域还有几个打篮球的，旁边都是些妹子充当拉拉队员。
　　沈新竹跟几个班上的男同学在小卖部拎了几箱矿泉水，放在了台子下方，看选手们还在做准备，拿了一瓶走向侧面旁边的工地。

　　虽然今天看学生多工地不动工，但也有一小部分的人在工地守着规划工程，其次也有来凑热闹的。
　　工地旁有棵大松树，光线透过了树枝缝隙间形成粗粗细细的光柱，微风吹来，最后那几片叶子飘飘扬扬落入到鞋边。
　　杨棉跟郝宇正站在外面分着包子吃，没吃几口噎着了。
　　“诶！棉羊！”沈新竹灿烂的走了过来。
　　递出的矿泉水被郝宇横来一夺：“诶，正好。”

　　“沈老师，你怎么过来了？”杨棉站直了，又朝操场那边看了眼，人密密麻麻的。
　　“没事儿，待会儿薛洲比赛长跑，去给他打打气吗？”
　　“我？”
　　“走吧，你也是他的师傅。”
　　郝宇抹了下嘴巴：“嗝～杨哥？行啊，是别人学生的师傅了。”
　　“魅力。”杨棉拍了拍郝宇的胸口，“反正这边没事，我去瞧下我徒弟。”

　　沈新竹成功的将杨棉从郝宇身边的拐走了。
　　“我怎么觉得，你找我，不单纯的只是让我帮薛洲打气？”等走了一会儿，杨棉才开口问。
　　沈新竹珉着唇，眉眼都是笑意，杨棉好像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
　　杨棉挑了下眉头。
　　“关于常相思。”沈新竹沉了几分，“运动会开始自由活动后，我试着去找他沟通，被他避开了，现在找不着人了。”
　　“就那个头发长长的不说话的？”
　　“你见过。”
　　“不是，他干嘛要避着你？”杨棉耸肩，寒风瑟瑟。

　　沈新竹停下了脚步，思考片刻：“因为....”
　　“沈老师，校长叫你！”祝青敏正跑到了台上，大面积环视下终于找到了目标，用着小喇叭对着这边叫了过来，打断了对话。

　　临清的运动会很自由，说起来是有组织有纪律，但是报名参赛的也不可能是全班同学一起上，总有剩余的拉拉队们，就是凑热闹，到处瞧看，蹭着运动会的热闹到处浪。人多起来，各有各的事，没人会注意到可疑的人。
　　趁着大好机会，钻这个空子进校溜达一般没多大问题，只要绕开教师。
　　学校操场另一侧的围墙有送餐缺口，踩着砖就能翻进学校。刘帆带着三个人从墙上跳下来拍了拍手，接应的学生吓得给他们递过去大码的校服，嘴唇冻的乌红：“刘哥，现在薛洲王超他们在操场，人还很多...”
　　“没事儿！我们等着就是。”刘帆冷笑着，接过了校服，分给小弟们，看着颤颤巍巍的学生，像是打发小狗儿一样，“哟！小家伙，辛苦你了啊，去吧！”
　　那男孩儿一听，低着头就跑了，头也不敢回。

　　“哟，刘哥，不错，又重当回学生，威风！”
　　“威风个屁，这校服丑爆了。”刘帆脱下皮外套，一边嘴角往上扬，“这几天他妈的，他们好运也该到头了。”

　　话才说完没几分钟，“沙沙”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接着只见一个瓶子状的物体从墙尽头的那棵树底下抛向了墙外，几人都屏住了呼吸，隐约的看见个侧脸，个头高人很白，头发长的跟个帘子挡着眼睛。呵，四人互相对视着，算是清楚了。本来准备着先熟悉下环境，考虑个作案地点，可“猎物”自己就乖乖的送上门来了，还是那个耍了他们的小子。
　　粗糙的手将灰色的帽子遮盖住黄色头发后，带领着四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

　　。
　　“靠！”第二。
　　就差那么一点儿了！
　　王超那人跟打了鸡血一样，最后一圈时后来居上了。薛洲呼吸道难受，腿软麻的不行，直接要躺在跑道上了，被同样要死不活的王超推了下。
　　两个人互相瞪着，从脸到脖子涨红，上气不接下气。
　　七八分钟后，被两个人扶着的王超才开口一句：“你是不是傻叉？不能躺！”
　　薛洲通红的脸盯着王超，半天了接了句：“缩头乌龟，没资格...跟爷，说话。”

　　“薛洲，别找削啊！咱超哥不是给你登班赔礼了嘛？”王超旁边人说。
　　“得了，小气吧啦的，这人！”王超甩了下手臂，正想去边上休息。

　　薛洲憋着口气，看着祝青敏从远处跑来了。“诶，帮我个忙，原谅你。”
　　“怎么帮？”
　　“把那女的引开，另外...结盟还作数，那条件也加多点就也还成...”薛洲挠了下头发，头扭一边。总之，放下尊严，不难，给钱。

　　“我靠！老大！超哥啊！有人在后墙那边打起来了！”迎着风而来的二班小弟，激动的几乎的跳到了王超几个人的面前。
　　“啊？”
　　打起来了？这么刺激吗？不过，是谁会在学校里打起来？王超知道的几个不良同学可都在操场这边呢，难道又有新的“人才”？
　　就算腿是散的...就算没人扶着，爬也要爬过去围观。
　　周遭的人看二班的和薛洲都不管比赛成绩如何了，直朝着后门墙那边极速赶去，连祝青敏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撇下这边的成绩记录跟了上去，这似乎看人的神色，动作行为就能觉察到什么似的，由此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先看发生了什么，再通知老师！

　　“打人了～”“谁啊？”“有点眼熟！”“黄毛，那个刘帆？”
　　薛洲和王超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些学生在围观了。只不过围观的人数不多，又是在后门隐蔽点的墙边上，去通知老师，去办公室也不一定见的到人。
　　趁着老师还没来，薛洲跟王超扒开了挡着墙口的人，往里面走去看。墙里面全是树叶儿，沙沙作响，有几个穿着校服的“学生”被打翻在地，看样子是过肩摔，穿着羽绒服的叔，不对....
　　“糙，师傅！”薛洲又朝里面挤，惊呼叫了出来，居然还有....
　　常相思。这两天他都有意着避开所有同学，神龙不见首尾的，居然会出现在这里，在现场！难道跟黄毛他们有什么关联？薛洲神情渐渐凝重。

　　杨棉正把其中一个按在了墙上，死死的，牢牢的定住了，另一只手一把扯下了人头上的帽子，一头黄毛算是彻底的曝光了。
　　“装成学生带人来？”杨棉锋芒眼神打探黄毛，有力的手臂把刘帆压的快喘不过气儿来。
　　“他妈。”黄毛使劲的挣扎着。就好像那天的薛洲。
　　不过这回，很解气。

　　其实刘帆对上杨棉的眼神那刻，他就知道自己大意了。这个人身上带着种军人的感觉，同伙被对方几个招数撂翻在地的时候，十分确定肯定...绝对是入过伍的人！
　　“算了，道歉吧。”看气氛僵持不下，墙口堆着的人越来越多了，杨棉先行放人一马，松开了黄毛。
　　在一旁的常相思一愣，随后只见对方朝自己点了几下头。

　　“咳咳咳，流弊！”王超忍不住鼓掌赞叹，不知什么时候背后的人堆成了“山”！
　　“诶？”薛洲的眼睛瞬间放大，恨不得立马箭步冲过去。这场闹剧，就好像是非得要挂点彩才算圆满似的，黄毛才被放开，同伙起身朝杨棉偷袭了过去。

　　就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
　　杨棉，光荣，挂彩了。
　　严格的来说，是摔倒了，脚崴了，还蹭破了皮。

　　“他奶奶的！”薛洲和王超等人几乎要冲上去跟黄毛们一决胜负了。

　　这时，光秃的树枝轻轻摇摆着，被阳光映的更加强烈鲜明，镜片反光直射刺眼。老师们来了，也包括沈新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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