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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桃花元君的桃花劫7 ...

  •     周老爷被几名官员联合弹劾犯了贪墨罪,当天下了朝便没能回来,被皇上当场扣了下来留待审问。

      周家在皇都家大势大,权倾朝野,连皇家都忌惮三分。一时间突然被众臣联名弹劾,而皇上反应如此迅速,当庭就将人扣下来,竟是一点喘息时间都不给,这背后怕少不了他的推波助澜。

      小厮来报说周老太傅在外等候求见,左丞相摸了摸胡子叹了一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终一甩袖子把门关了道:“让老太傅回去吧。就说我身体不适,今日见不了客。”

      朝中众臣都是老江湖了,何尝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纵然老太傅拉下老脸来,今夜怕是也无人敢开门接待老太傅。

      周老爷入狱,周家一夕之间衰落。时沛早在前尘沧华图中见到过这场景,这是周家命中注定要遭的劫难。在前尘沧华图的后续中,周老爷被革职入狱,后代十年不得科举。周雀明因不能科举入仕,一腔才学无处施展。周老太傅卧床不起,周家由周夫人操持,对他更加苛待,克扣食物不说,冬日连御寒的衣服和炭火都不给。周雀明只能外出摆摊,靠卖些字画维生,却时时被士族子弟们嘲笑奚落,导致他愁绪郁结于心,没到二十岁便在死在了病榻上,两天之后才被人发现。

      时沛特地下凡来,就是为了护着他少受些磨难,虽然不能干涉他年轻丧生的命数,却能尽量让他这辈子过的顺遂。

      一整夜,周家女眷的啼哭声隐隐约约顺着院墙飘过来,让时沛睡不安稳。

      次日去太学,一进门便感觉到不同寻常的氛围,同学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口中讨论的果然是周家的大新闻。转眼一瞧,周重黎的“专属宝座”上,枢密使大公子正翘着二郎腿歪歪坐在上面,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

      临到上课的时候,周家两兄弟姗姗来迟。

      热烈讨论的人群作鸟兽散,堂上的空气一下子凝滞下来。周重黎习惯性往自己座位走去,脚步却顿住了,只见自己的位置已有人霸占,座位上的人还挑着眉抖着腿挑衅地看着他。周重黎紧了紧后槽牙,却是没有发作,只是掉转头往角落边的座位走去。

      不知是谁嗤笑了一声,安静的室内刹时哄笑一团,那一声声夸张而刻意的大笑声炸响在耳边,其中嘲讽意味不言自明。周重黎千娇万宠着长大,何时受过这等辱没,嘴唇快被咬出鲜血,仍是强自忍耐没做反应。

      周重黎之前是何等嚣张霸道,仗着自己身份高贵肆意妄为,得罪过的人犹如过江之鲫,周家一旦倒台,一个个都恨不得踩他一脚。目前圣旨还没下来不知道结果如何,已有人跃跃欲试在挑战他的底线,等朝中真的降罪下来,可想而知会是什么情形。

      下了课,时沛跟上周家兄弟的脚步,看周雀明脸色苍白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连忙捉着他的袖子说了一路安慰的话,快到周家门口,却见一个粉色身影像炮弹一般冲过来,一把抱住了周重黎,周重黎闪身一避,那人扑了个空,抬起头来委屈地望着周重黎,正是乐陵公主。

      “重黎哥哥!”乐陵公主呜咽着擦了一把泪。

      周重黎躲开她后紧张地看了时沛一眼,却见她根本没注意他,而是好奇地盯着乐陵公主瞧。乐陵公主侧脸上红彤彤的一大片,还有些肿了,看起来惨兮兮的。“公主您的脸是怎么回事儿?”时沛问道。

      公主身边的随侍走上前来,抹了抹眼睛道:“我家公主为周大学士之事向圣上求情,惹得圣上暴怒,不光扇了公主一耳光,还勒令公主一个月内不许再出现在他面前。”

      乐陵抓住周重黎的手,眼泪止不住地掉:“重黎哥哥,对不起,我真的很努力了,但父皇似乎已经下定决心,我再怎么劝都没有用,甚至迁怒于我,对不起,没能帮到你……”

      周家兄弟听完脸色更加暗淡,周重黎默了一会儿,轻轻拂开她的手,脸上没什么表情地道:“公主能为我做这些,我无以为谢。但我现在是罪臣之子戴罪之身,公主贵为千金,还是不要与我扯上关系的好,请公主以后别再来周府了。”说完,他便转身离去,朱红大门砰地一声快速合上,留下乐陵呆呆地站在原地。

      时沛眼看着公主又要哭,连忙安慰了几句,赶紧拉着周雀明溜了。一路上还不忘给他做心理辅导,免得这孩子想不开又抑郁了。

      很快,在虚假的平和之下,半月之后,一封圣旨下到了周家,周老爷革职入狱,后代十年不得科举,念周老太傅辅佐先帝有功,免去家产充公之罚。果然如时沛在前尘沧华图中看到的一样。

      宣旨声落,周老太爷当场厥了过去,从此一病不起,顶梁柱倒了,偌大的周家天也塌了。

      当日太学内如同狂欢一般,周重黎的座位被洒满了墨汁,笔墨纸砚被砸了个干净,周家两兄弟却再也没出现。

      时沛再次见到周重黎是在一个月后,枢密使大公子严琦的生日宴上。枢密使大公子与周重黎素来不对付,总是被周重黎压一头,对周重黎积怨已久,这次是故意给周重黎递了请帖,就为了看他的笑话。他特意让小厮传了话说周重黎不来就是怕了他云云,就是吃准了周重黎自尊心强,必定会来赴宴。

      宴席上,周重黎坐在矮桌后,身板更加单薄了,脸色欺霜赛雪的白,浓密睫毛向下垂着,纤细手指摩挲着茶杯边缘。一月不见,周重黎看起来已经彻底转了性,一反从前肆意骄纵的模样,周身缠绕着一股阴冷沉静的气质,竟似换了个人一般。众人虽在火热讨论着最近边境外族来犯的消息,余光却若有似无扫去那边,显然都等着看好戏呢。

      酒过三巡,乐师们奏着曲子,舞女们扭着柳腰舞了一曲又一曲。严琦勾起嘴角,重头戏也该上场了。他击了两下掌,乐师和舞女们便退了下去,他举着杯道:“皇城第一乐师的水平也不过如此,听说周大公子琴艺超凡,五岁便能弹出《高山流水》,不知周大公子能否有幸让诸位见识一下开开眼啊?”

      周重黎抬起眼,那黑眸中的浓烈的肃杀冷意让严琦僵住了,转念一想周重黎这不过一个丧家之犬罢了,自己怎么能被一个纸糊的老虎吓住,很快又冷笑道:“周大公子怎么不答话,这是看不起严某了?哎呀,忽然想起家父与刑部尚书颇为交好,周大学士还在狱中,改日定让家父好好关照。”

      周重黎手中杯子捏的咯咯作响,身旁的乐陵担心地按住了他的手。他闭了闭眼,站起来走到乐师留下的琴边,在众人戏谑的眼光下将手置于琴弦之上。

      琴音缓缓流泻出来,悱恻呜咽迎着湖光水色,如同倾了一地碎雨,同湖风一起轻舞盘旋,回荡在花园之上。一曲毕,周重黎轻轻收回手。

      寂静的空当中,只听一串丁零当啷的清脆声响,一枚银锭滚到周重黎膝边,坐于主位的严琦拍着手哈哈大笑:“不愧是周大公子,这琴艺比之皇城第一乐师有过之无不及呀!听说如今周家家计萧条,入不敷出,不如周公子去一品楼卖艺,定能赚得盆满钵满,也好补贴家用啊!”

      席下一声叫好,掌声陆陆续续响起来,一枚枚银锭滚落在周重黎脚边,砸在他的肩膀上、脊背上,众人纷纷效仿严琦,兴奋喝彩,气氛一浪高过一浪,竟是将周重黎当做下贱的乐伶一般对待。

      严琦还嫌不过瘾,火上浇油地道:“周大公子不如再奏一曲吧?诸位还没听够呢,是不是!”

      众人齐齐应和,起哄声不绝于耳。

      周重黎双手紧紧攥成拳头置于膝上,跪坐在人群之中,那银锭如石头一般砸在身上发出砰砰的闷响,周围是如此的热闹,而这热闹源自对他的羞辱取乐,原来欺凌与被欺凌者角色对调竟是这种感受,他从前错的离谱。他静静抬起头,扫过一张张扭曲的笑脸,在那人群中一眼便看到了时沛。

      时沛端着杯酒在慢慢地喝,却见场中那人像个受伤小兽一般红着眼睛死死盯着她看,四目相交,目光中映着彼此,她诧异地挑了挑眉却没做任何反应。

      看着她无动于衷的神情,周重黎不知怎么突然感到一阵巨大的脱力感,仿佛全世界弃他于不顾,嘲笑声如潮水褪去,眼里只看到那个冷眼旁观无动于衷的姑娘。

      沉默的苍耳子突然传音道:“不去帮个忙?”

      时沛道:“为何要帮?这小子从前多嚣张,现在就该让他长长教训。况且——”时沛朝场中努努嘴:“并不需要我出手吧。”

      只见乐陵风一般冲进去将周重黎扶了起来,气的脸都红了,大声对着四周道:“快给我住手!住手!你们这群王八蛋,莫要欺人太甚!重黎哥哥是本公主的朋友,还轮不到你们这样轻贱!”她转头愤愤对周重黎道:“这劳什子生日宴,我们不参加了,重黎哥哥,我们走!”她拉住周重黎的手便往外走。

      两人离开湖心岛,正要走到桥上,那黑暗树丛中突然有人伸手,一把将周重黎推进湖中。现场又是爆发出一阵不坏好意的嬉笑声。

      笑声中只有乐陵在惊慌地叫:“有没有人会水呀?谁来救救重黎哥哥!”她扑在湖边,回头一看,众人神色各异,有嘲弄有不怀好意有事不关己,却独独没有担心。

      周重黎被冰冷刺骨的水包裹住,身子一点点往下沉,透过湖水那月亮散成一片白光,在他的眼前晃动,他放弃一般的缓缓闭上眼睛。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抓住他的衣襟,拖着他往上浮。

      他睁开眼,只见时沛的长发在水中飘散,薄纱在水中飞舞,月光映在她脸上波光粼粼,好像传说中会蛊惑人心的鲛人,他本是一片死灰的胸腔突然剧烈鼓躁了起来。

      时沛将周重黎拖到岸上,他呛出几口水,湿发贴在脸边,紧紧闭着眼,嘴唇泛着青白色,已是奄奄一息。时沛用手背贴了贴他的脸侧,好冰好冰。她解下自己的披风将他裹了起来,横抱在怀里出门上了马车,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轻的吓人,时沛不需要动用多少灵力就能把他抱起来。小少年无力挣扎,在她怀里羞耻地闭上了眼,苍白脸色浮现两团红晕。

      马车上摇摇晃晃,时沛将周重黎的头放在自己膝上让他侧躺着,周重黎把自己蜷成一团,两只手紧紧攥着她腰上的飘带,像一只湿漉漉的落水小狗。

      周重黎在颠簸中昏睡过去,残留在记忆里的是鼻尖萦绕的桃花香。

      到了周府,时沛将周重黎放在床上,尽管已经昏睡过去,他的手还是紧紧抓着时沛的腰带不肯松手。时沛只好把它解下来才脱身。

      接下来的几天里,外族入侵攻势越来越猛烈,不断传来守边战士败退的战报。之后又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引爆了皇城的权贵圈——周家大公子修书一封呈给圣上,请求跟随增援队伍戎守边疆,替父赎罪。

      时沛听到消息差点惊掉了下巴:周重黎疯了吧,他身子骨那么弱,去参军不是等于自寻死路吗?

      那隔壁周府更是折腾翻了天,周夫人、周老太爷、乐陵公主轮番上阵,又是哭又是劝,各种花样都用尽了,周重黎仍是一意孤行,最终离开的行程还是定下了。

      出征那日,醉冬从门外急匆匆跑回来,喘着粗气对时沛道:“小姐,门童来报,说是周大公子在外头等着您呢,您快去见一面吧。”

      时沛一头雾水:“不是马上要出发了吗,他找我做什么?”

      院子里落叶纷飞,她踏着枯叶推开门,只见周重黎一身黑色戎装,身旁立着一匹枣红大马,他手里握着缰绳,听到开门声便望了过来。

      时沛走到他面前,问道:“周大公子找我有事吗?”

      周重黎静静望着她欲言又止,而后轻轻道:“再过一刻,我便要出征了。”

      时沛一愣,这是特意来向自己告别吗?他俩的关系何时这么好了。她点点头,说了个场面话:“知道了,愿你早日凯旋归来啊。”

      时沛抬头,正撞进周重黎的眼里,四目相触,周重黎慌乱得像个窃贼一样低下头去,快速小声地道:“我会给你写信的,我也会一直……想你的。”

      什么?自己应该是还没睡醒,听错了。时沛淡定的想。远处传来催促集合的号角声,时沛想了想,还是将手背在背后,动用一点灵力变出一瓣红线串着的桃花琥珀,递到周重黎手上:“好了,你快些去吧,这个琥珀是个护身符,很灵的,你贴身戴着能保命。”

      “嗯。”周重黎看着那琥珀坠子,眼神闪烁,他接过来仔细戴在脖子上收进里衣贴着胸口放好,又看了她一眼道:“那我便走了。”

      时沛刚想点头,突然眼前一暗,一个柔软的东西从她唇上擦过,很快又离开。

      “等我回来。”是周重黎有些紧张的声音,时沛抬头,见他已翻身上马,利落地催动缰绳,枣红大马咴了一声快速向城门奔去,掀起一地落叶。

      时沛看着他的背影风中凌乱。刚刚周重黎是亲了她吗?!!周重黎不会爱上她了吧?可她根本就没攻略他啊!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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