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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七个故事 我家的数学天才(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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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个故事 我家的数学天才(1)
“姐姐,姐姐······”一双小手轻轻的放在女孩的额头上,滚烫的体温让小孩的脸上泛着不安。
胡青青费力地睁开眼睛,对上小孩惊喜的表情:“姐姐,姐姐!”
四肢无力,脑袋发昏,她这是应该发烧了?
强撑起身体,看见小孩直接贴在她身上,感觉身体更灼热了。
“安安,站好。”胡青青拍拍小孩。
小孩乖乖站好。
胡青青从床上爬起来,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药箱和感冒药,没办法,只好拿冷水冲脸,降低一些温度。
好不容易清醒一些,看到还乖乖站在原地的小孩,胡青青露出一个微笑:“安安,和姐姐一起出去买药好不好。”
小孩低下头,玩着手指头:“姐姐······”
这是不愿意的意思了。
胡青青也不强求:“那安安坐到床上好吗?姐姐的书给你看,姐姐很快就回来!”
小孩没说话,直接爬到床上,乖乖捧起了书。
胡青青从床头枕头里面掏出一些零零散散的纸币,检查了一下门窗,才关门离去。
这里是大桂山的山脚村落。
坐落在一片绵延大山里的村落,色调是灰色的。
房子依山而建,在相对平缓的地带,人类用辛苦与汗水修建了可以遮风避雨的家。
现在正值盛夏,树叶绿的发亮,抬眼望去,房子好像被树木包围了,不留一丝缝隙,像一只张开大嘴的怪物。
刚下过一场细雨,泥巴路泥泞不堪。
胡青青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晕乎乎的来到了医疗站。
医疗站是一座与周围房子差不多的灰色房子,只是更加破旧。门口一块灰底蓝字的牌子“医疗站”显示着它与众不同的身份。
门是开着的,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在伏案写着什么,一个穿着白色护士制服的清秀姑娘正在无聊的打着哈欠。
打哈欠打到一半,眼神和胡青青对上,姑娘有点不好意思,连忙从凳子上起来,问道:“小阿妹,你怎么来这里玩啊?”
胡青青眨眨眼,抛弃节操,卖萌:“姐姐,我难受~”
面前的小女孩刚刚到她的腰那么高,脸上带着深红色的晕痕,虽然面瘦肌黄,但眼睛又大又亮,真是萌到了苗然的心里。
伏案的老人也抬起了头,看到胡青青的脸色,对她招招手:“小阿妹,过来,爷爷给你看看。”
苗然一把把胡青青抱起来,放在看诊的椅子上,因为个子太矮,苗然只好坐在椅子上抱着胡青青让老人看诊。
老人眼神不太好,扶着老花镜仔仔细细地检查了半天。
“嗯,发烧了,还好,度数不高。”写下病例,老人和蔼地说,“小阿妹发烧了,我们现在要吃药,小阿妹乖不乖啊?”
胡青青继续卖萌:“阿妹很乖的!”
“好。”老人从药柜里拿了两盒药,“这个蓝色的一天吃三次,白色的一天吃一次,能记住吗?”
“蓝色的一天吃三次,白色的一天吃一次!”胡青青重复。
“好,小然啊,你送这孩子回家吧。”老人把药给了苗然。
苗然想说什么,嘴巴刚张开又放弃了。
她找了一个塑料袋把药片仔仔细细地裹好,对胡青青说:“姐姐送小阿妹回家好不好啊?”
“好~”
苗然个子不高,只有一米五,小小巧巧的,然而她抱着胡青青走了半个小时也没把她放下。
终于到了胡青青的家,她的额头上已经沁满了汗珠。胡青青现在虽然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孩,但还是有一些重量的。
家里还是胡青青出门时候的样子。
苗然把胡青青安置好,连水都没喝一口就回去了。
胡青青吃了药,和小孩说:“安安,姐姐睡一会儿,你在床上看书好不好啊?”
安安点点头,把那本已经翻烂的书又从头看起。
这边苗然回到诊所,她的制服上已经布满了泥点子。
老人看到了,笑她:“制服不好穿吧!”
“外公!”苗然撒娇,“回去洗一下嘛!不穿制服哪里像护士!”
老人反驳:“那外公也没穿制服啊!”
“那外公也不是西医啊!”苗然回嘴。
没错,老人其实是一位中医,只是学艺不精,加上村里缺医少药,他便留下了当了一名医生。他从镇上拿了药,为村民们治疗一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
不过,村里人少,看病的更少,他每天就只好看看西医的书,外孙女是护士,大学刚毕业跑来这里实习。不过,说是实习,但实在是太无聊了,大山里信号不好,外孙女每天只能无聊的坐着。
“外公,”苗然轻轻地问了一声,“那个小阿妹好轻啊。”
“唉,”老人叹口气,“这里哪个孩子不是这样呢?”
“我们只能看着吗?”苗然皱眉。
“我们帮不了所有人。”老人摇摇头。
苗然咬咬唇,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胡青青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神清气爽。
坐在床边的小孩安安静静的看着书,瘦小的身体几乎要埋到书本里。
胡青青抱抱他,轻声问道:“安安,饿了吗?晚上我们吃米粉好不好?”
小孩点点头。
胡青青跑到厨房,生火做饭。小孩抱着书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厨房里黑黝黝的,没有什么蔬菜,灶台上没有柴火,只有一些枯叶,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鸡蛋,凑合着煮了一个蛋羹给小孩。
胡青青是第一次吃这种黑色的米粉,有些烂,嚼起来像在吞塑料袋,看着小孩吃得开心,她摸摸小孩温热的手,也笑了。
小孩的名字叫苗安安。
而她叫“小阿妹”,小阿妹是村子里对所有未婚女孩的统称,在村头叫一声,保管十几个女孩子
回头应答。
也就是说,她其实没有名字。
如果说名字寄存着父母对孩子的期待,那么她的父母,对她是没有期待的。
他们是伊川族,一个少数民族。
祖祖辈辈生活在这大山里。
这里贫困、愚昧。
小阿妹的父母在生下她后很失望,因为这是他们第三个女孩了。
他们算是有一些想法的,自觉留在村子里没有出路,便一起出去打工。
在遥远的大都市,他们有了自己的第一个、第二个女儿,等怀了第三胎,他们实在是无力支付了。
生养孩子都太贵了,大女儿与小女儿一直养在身边,像小兽一样拘束在打工住的鸽子笼里。第三
个要是男孩就养着,女孩就送回家了。
谁知道,第三胎竟然是一对龙凤胎!
夫妻俩高兴不已。
儿子的降生让他们此生都有了寄托,连夜请人取名,最后定了“安安”,希望他平安幸福。
然而医生告诉他们,孩子的情况不太好。
本来双胎需要的营养就多,妻子在打工时也没有注意保养,体质不好,在回家待产时还受了颠簸,因此两个孩子的身体都出现了一些问题。
女孩可能是心脏不好,男孩是脑子出了问题。
脑子出了问题!
这句诊断真是晴天霹雳。
夫妻俩听不懂太复杂的学术用词,只记得孩子会发育迟缓、智商低下。
辛辛苦苦盼来的儿子竟然有可能是个傻子!
丈夫接受不了这个噩耗,当即就想返回大都市。
妻子却不肯,劝道:“也许只是万一呢?毕竟是我们的儿子啊!”
丈夫妥协了,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万一是医生错了呢?
商量过后,妻子留在家照顾孩子,丈夫返回城市打工。
小女婴因此也被抱了回来。
然而三年过后,妻子不得不认,医生的判断是正确的。
三岁的弟弟长得瘦瘦小小的,连他有心脏病的姐姐看上去都比他健康一些。
而且三岁了,还不会说话,嘴巴里永远含含糊糊的,不知道说着什么。
丈夫也有意见了,他一个大男人带着两个女儿着实不方便,而且孩子到了上学的年纪,赞助费又是一笔大钱。
妻子只好把孩子丢给爷爷奶奶,和丈夫一起打工去了。每年过年才回来一次。
如今两个孩子都八岁了,在两年前,夫妻俩终于生了一个男孩,也已经两年没回来了。儿子太小
了,不放心带回来。
爷爷奶奶孩子也多,年纪也大了,平时照顾不了他们多少。倒是小阿妹知道自己是姐姐,经常带着只会说“姐姐”的弟弟。
胡青青还从记忆里翻到,其实小姑娘对父母还是非常想念的。
她的大姐二姐过年回来的时候总会给她带好看的头绳和好吃的糖果,孩子之间感情很好。
今天是爷爷奶奶去亲戚家吃酒了,小阿妹从小身体就不好,昨天吹了风,就发烧了。
其实这种愚昧只能靠教育和社会关注慢慢减少,却没有办法消除。
这一家的故事只是千千万万留守儿童故事中的一种罢了。
孩子的父母愚昧吗?他们愚昧,一心想要一个儿子,但他们同样也是想为子女好。
大女儿、二女儿都留在城市里借读,高昂的赞助费像一把尖刀,时时刻刻悬在他们心上。
可他们还是选择交这笔钱,想要孩子摆脱他们祖祖辈辈贫穷的命运。
作者有话要说: 蓝枫子就是留守儿童,感谢九年义务教育~
今天码字,两个小时磕了3000,要哭了······
请问小可爱们知道有什么可以快速提升手速的方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