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7、第六个故事 水中的红鲤鱼（3 ） ...
-
第六个故事 水中的红鲤鱼（3）
大娃背着背篓跑到了山洞里，大黑刺溜一下游到暗河里消失不见了。
大娃非常激动：“小红，谢谢你的金子和玉佩，我娘已经好多啦！这是给你的水草！”边说边把
水草放入水中。
胡青青下意识想回应他，却只能吐出一串泡泡。
大娃反而很高兴，认为接受到了小红的回应，又开始叨叨起来他这机智的一天。
茅屋里，宋陈氏抚摸着手上的绳链，泪如雨下。
在她和大娃一般大的年纪，她认识了一朵花妖。
那时为了多摘点野菜，她在深山里迷了路。天渐渐黑了，她在野兽的呼号中吓得瑟瑟发抖。
直到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来：“人？”
她吓得不行，一朵半人高的红花，摇曳着脑袋，凑到她面前。
“不要吃我，我不好吃！”她抱紧背篓。
“我为什么要吃你呢？”花妖不解，“你怎么在这里呀？”
“我迷路了，回不了家了，呜呜呜呜。”她吓得哭起来。
花妖很着急：“呀！那我送你回去吧！天黑会有很多大老虎的！”
“你送我回去？”她不敢相信。
“嗯！我可是个好妖，但你要和我说说人每天都做什么呀！”花妖点点花苞。
就这样，单纯的花妖把她送回了家并和她成为了朋友。
花妖每天最爱干的事情就是观察她的生活，用它的大脑袋凑在她身边。
那时候的宋陈氏还叫二丫，穷人家的孩子每天都很忙，喂鸡鸭、摘野菜、洗衣服、打扫房屋。花妖就帮她摘野菜，撑着脑袋扶着比它还大的扫帚摇摇晃晃地扫地，在河边泡在水里泼水，在鸡鸭追过来前一跳三丈远。
农人一刻不得闲，大人们白日常常不在家，有人时，花妖就跑得飞快，往草丛堆里一钻，不管三七二十一。春日里的花花草草很多，也无人注意。
二丫那时候觉得真是开心，花妖很天真，每天把她的活干得乱七八糟，可她还是觉得很好玩。她在家里没有地位，也没有什么玩得来的伙伴，花妖是她最好的朋友。她给它取名小红，在心里拜过满天神佛，希望她们能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直到那日，她被村长家的小柱子推到在地，磕破了腿。小红直接把小柱子抽到在地，被人看见了。
恐惧、流言蜚语、惊悚······村人把花妖当成了邪祟，无论她怎么恳求，都没有用。
她被父母绑在村头的大树上，太阳把她晒得脱了水。她在心里祈求小红快快走，不要过来。
事与愿违，小红还是来救她了。她一朵花妖，怎么救她？
小红被锄头叉子砸破了花瓣，大脑袋残缺不全。
大火烧的飞快，小红就这么死了，死得干干净净。
只留下一个它用自己枝干编成的绳链。
宋陈氏叹口气，本以为这世界上只有一个花妖，却不想儿子踏上了和她一样的路。
不知未来是好是坏啊。
大娃终于叨叨完了，心满意足地走了。
胡青青吐了一个泡泡，萎了。
这娃就是一个话痨啊！
游了几圈，胡青青思索着，目前的困难勉强应付过去了，之后该怎么做呢？
报恩，一个古代的农村娃，怎么做才能算报恩呢？
让他成为一个富家翁？大地主？或者加官进爵？封侯拜相？更甚者称帝？而且有妖怪，说不定还
有修仙者，如果他想修仙呢？
啊啊啊，一头乱麻。
还是先修炼吧，起码要能和大娃对上话啊。
说到修炼，胡青青想了想，还是要请教大黑。
呼唤了几声，大黑还是一副大爷的样子。
关于修炼，大黑很奇怪：“每天泡泡水就行了啊，噢，要晚上泡。”
虽然世界观已经崩了无数次，但听到这个回答，胡青青还是有点方。
她提醒自己，不能用固有的世界观来看这个世界。
好吧，还是要自己摸索。
天黑后，暗河里一群鱼密密麻麻地聚集在一处月光照射的水域里，一片黑中有一点红，分外显眼。
月光照在身上，有种暖洋洋的感觉。身体越发轻盈，有力。
胡青青试着把身体里暖洋洋的气流运行起来，这种感觉有点像闭着眼睛在脑海里想象自己的躯体，从脚、腿、腰到脑袋。
气流运转越发欢快。
有效！
经过一晚上的修炼，虽然感觉不错，但她能感觉到离她能开口说话，还是遥遥无期。
在大黑的族人带来的东西里挑挑拣拣，胡青青突然发现了一株绿色的草。
约莫两个成人手指那么长，茎干笔直，缀着几片叶子，在枝干分裂处长着几株小小的像灯笼一般的果实。
这是苘麻（qǐng má）！
在她还在70年代的时候，她跟随村里人采过这种野草。
它其实在农村很常见，可以用来解毒、治痢疾、治关节疼痛。
它是一株普通的野草亦是草药。
若次次都给大娃金银，不说会让大娃染上好逸恶劳的恶习，最起码会让村人觊觎。
一个娃娃、一个弱女子，身怀重宝，会让歹人起心思。
但如果是草药呢？
她可以让大娃认识草药，通过卖草药换得些许钱财，自己也减少暴露于人前的可能性。
或许可以让大娃有一技之长，身为一条鱼，她无法保证自己能活多久，能帮大娃多少，只能一步步来了。
如此过了一日，大娃背着背篓来看胡青青。
胡青青把苘麻拱到大娃手中，大娃“咦”了一声：“小红，你干嘛，青麻，你中毒了吗？”
大娃其实也认得一些草药，他最开始看草药比野菜卖的多，又兼之母亲病弱，便偷师跟在村人后面摘些草药，后药铺掌柜伙计偶尔也与他说上一些药性，故而能记得。
但毕竟不多，如人参之类的颇为名贵的只闻其名，未见其物，更不用说炮烙手法。
胡青青有些惊讶，更多的却是惊喜。
有经验总是一点不会来的好。
在70年代和村人简单学习了一下炮烙手法，普通的药材，哪个要晒干，哪个要磨粉，哪个取其叶，哪个摘其花，林林总总，讲究还不少呢。药材炮烙完，价格也能好上不少。
重点是，一条不会说话的鱼，怎么教大娃？
考验演技的时刻到了！
只见红鲤鱼欢快地在水里游来游去，突然翻了个身，小身子抖啊抖啊，头一歪，似是不行了。
大娃吃了一惊，伸手就要捞出红鲤鱼。
红鲤鱼一个挺身，凑近漂在水里的苘麻，假装吃了一口，又恢复活奔乱跳的模样了。
大娃送了一口气，小红于他是伙伴亦是救命恩人，他很担心它出事。然后又仔仔细细思索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啊！小红，你是说，青麻，能解毒？”
红鲤鱼在水里点了一下头。
“哈哈，”大娃很高兴，“小红你真聪明！”
苘麻在药铺被大娃听错了，叫青麻，他明白这种草药的特性才理解胡青青的意思。让他觉得好玩的是小红回应他的方式。
以前小红只会吐泡泡、转圈、啃他的手，现在竟然会这种方式与他沟通，大娃欣喜于与朋友更加亲密的沟通，一时间没有想到其中的深意。
比如一条鱼怎么会认识草药？
但他早早就认定小红是妖怪，之前小红也懂得回应他，他便高兴地、坦然地接受了。
胡青青用同样的手段，摇头晃脑地介绍了好几种药材及用法给大娃看。
大娃从高兴、好玩到欣喜。
他看到几种以前偶然见过，但不知道是草药的植物，渐渐明白小红的做法是为了让他认识草药。必是这次母亲病重吓坏它了吧！想让他多多明白这些草药药性。
不消说，虽有偏差，但一人一鱼的想法大概一样，大娃从此开始了他识草药的生涯。
三年后，青山里，春季万物生，树林里一片喧闹。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少年背着药篓，拿着药锄，正小心翼翼地采着一株根系纤细的药草。
呼口气，把刚刚摘下的草药放进药篓，大娃擦擦额头的汗水，点点头，今天采到几株不错的药材，能换不少铜板呢！
回到家中，母亲正在晾晒一些草药。看到儿子回来，忙帮儿子歇下药篓，端起一碗鸡蛋羹道：“梅婶子送的，估摸着你快回来了，娘给你炖了，趁热吃！”
大娃笑笑：“娘，一起吃。”
“娘吃过了，碗还在灶上呢！”宋陈氏看着儿子笑眯眯地道。
“嗯，那我吃了。”大娃知道娘亲的性格，不会骗他，便吃尽了。
把碗放回灶上，大娃想想说：“娘，如今咱家虽说日子好了一些，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省的，娘明白。”宋陈氏笑道，“从前遭难的时候的白眼娘都没忘，但表面的功夫还是要做的。我儿拿药材换得是辛苦钱，娘不会拖你后腿的！”
日子好了之后，总有一些不要脸的，捡了药材不给钱，都被宋陈氏撅了回来。
母子俩其乐融融，气氛正好，忽听外面有人大喊：“妖怪啊！”
作者有话要说： 苘麻
①《福建民间草药》：“叶：治痈疽肿毒。”
②《上海常用中草药》：“全草：解毒，祛风。治痢疾，中耳炎，耳鸣，耳聋，关节酸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