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星之鹤(荒＊姑获鸟)》phantomkiwi

5、迷宫

　　“师父曾是宋国松鹤派的大弟子。二十多年前我师祖穆清鹤当上松鹤派掌门，因为他本是异国人，又行事不羁屡屡冒犯朝廷官员，松鹤派由此被武林视为异类，最终他们联手讨伐，松鹤派惨遭灭派。我师父死里逃生，而这个卷轴就是师祖当年交给他的唯一的遗物。”

　　荒闻言小心翼翼将卷轴展开，不由睁大眼睛:“这，这不就是....”

　　“是《清念咒》的乐谱对吗？我师父当年也这样认为，你把它放到光亮处再看看”

　　荒将展开的卷轴正对星光，发现在星光掩映下，那些笔墨间的间隙显得十分有规律，再拿远一点，那间隙竟如同画笔慢慢勾勒出丘陵、山川和岛屿，竟是一幅惟妙惟肖的地图。

　　“师祖当年嘱咐师父一定要逃去东瀛，我师父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一天他发现这乐谱其实是一张地图。这地图里一定藏着松鹤派的机密，而这个机密一定在东瀛的某个地方，可惜师父和师祖一生都没能找到那个地方。”

　　“为了完成他们的心愿，也为了历练自己，我开始四处云游，寻找和图中相似的地形，直到...来到这里。”

　　荒恍然大悟，难怪在看到那副图时他有种熟悉的感觉，图里的地形和这个岛的地形竟如此相似!

　　“所以你才会在这里停留...”他喃喃自语，又像想起什么:“那你还没有找到那个机密是不是？是不是一旦找到了你就会离开这里”

　　她闻言有些愕然:“未来的事我没想过...我只是担心可能终我一生也无法实现师父的遗愿了...我已经找遍这个岛的每个角落，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现...”她黯然地抱紧了膝盖。

　　他隐隐有预感她找到那个机密就会离开这里，继续她的游历，他的余生将和她再无干系，他不愿变成这样，他不愿黑暗中好不容易出现的光芒就这样离去，想到离别的场景他心头涌起阵阵苦涩。可是比起这些，他更加不想看到她此刻这个样子，这样的表情不适合她，更不用说找不到那个地方这个表情可能一辈子缠着她...他的心开始乱了,在不舍和不忍间挣扎。几番纠结，他终于下定决心。

　　“姑姑，或许我可以帮你找到它。”

　　“荒你不必安慰...”

　　“不是安慰，姑姑你忘了我有预言的能力吗？只要提供足够的线索，通过占卜我应该能预测出大致方位的。”

　　她的眼中终于有光芒闪烁:“我差点忘了...你说的是真的吗？”

　　“嗯，不过为了预测得更准确，要劳烦姑姑用这首曲子给我伴奏了。”他跳下树头也不回开始准备布阵。

　　什么都好，只要你能再次展露笑颜。

　　“好，我这就回去取琴，你等我!”她满心喜悦，轻巧跃下树，飞快地跑远。

　　等她取回师父梅子鹤生前的那把古琴，荒已经布好了阵法等着她。

　　“准备好了吗”

　　她深呼吸将心绪平复下来:“嗯。”

　　开始有泠泠琴音自她手下缓缓流出。她并不擅长古琴，但这首曲子她练了不下千遍，减字谱中每个指位和技法都已熟稔于心。

　　先是一段绵远悠长的吟猱，如人语，在诉说心中不宁，又如人之心绪，波云诡谲，难以捉摸。接着是沉着浑厚的散音，似在抚慰先前起伏的心神，闻之如踏上广袤宽厚的大地，心生安稳。随后是轻灵清越的泛音，飘渺恍如天籁梵音，似是已抛却尘世杂念，五蕴皆空，证悟涅盘。

　　荒在琴音中起舞，收敛心神，细细领会曲中波折。他闭上眼睛，仿佛看见树林深处一座遗世独立的佛寺，佛堂香殿中升起缕缕且虚且实似断似续的烟。等轻烟散尽，画面陡然一变，他眼前浮现一个案台，台面上像放着一本书和一个匣子，难道这就是松鹤派机密他强迫自己平心静气。慢慢地画面开始移动，他看清这是一间密室。画面突然定格在一盏长明灯处，只见那灯台缓缓转动，前面的石壁随之訇然打开，里面竟藏有一条通道。那通道向前延伸，来到另一间暗室，暗室往前又有一条通道，此时从右方也有一条道路融入进来。通道延伸的速度越来越快，不断有别处通道加入。想来这应是个迷宫，为了混淆窃取机密之人而建。荒屏气凝神，集中注意力，努力将路线刻在脑海中，额头已冒起细密汗珠。那通道此时却如电光火石，顷刻越过一个个暗室，朝前方极速飞奔。荒虽然从小记忆力超群，但要在这么短的时间记住如此复杂的路线实在勉强，他不敢有丝毫懈怠，绷紧神经，拼命往脑中填充走过的通道的顺序和位置。终于那通道似乎走到了尽头，随着最后一个机关打开，眼前突然一片光亮，踏上前方楼梯，发现竟是通向先前那个庙堂的香台，原来那个香炉就是开启整个密道的机关。出了寺庙往前延伸，一片树林过后眼前出现大海，继续往前发现对面有座岛屿，仔细一看居然就是渔村所在的岛屿...此时琴音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画面也消失不见。荒终于体力不支倒了下去。

　　“荒!”姑姑急忙上前接住他，伸出袖子替他擦去额角汗水:“你没事吧”

　　“姑姑，快拿纸笔...”他勉力睁开眼睛。

　　姑姑将纸笔递给他，他立刻将刚刚脑海中的路线尽数画在纸上。这是一个错综复杂的迷宫，能记住路线已是不易，在脑中留存更是困难，记载下来是最好的办法。

　　“原来藏的这样深，难怪我一直无法找到。”她转头看他，发现他脸色异常苍白，想是刚刚耗费了太多精力。

　　“荒，我扶你回房休息吧。”

　　“好。”

　　她替他褪去外衣掖好被角，手轻轻搭上他额头，并没有发烧，她松下一口气。

　　“荒，对不起...”

　　“姑姑不要这样，能帮到你我很开心。”他冲她露出孩子般的笑脸。

　　她伸手轻触他苍白的面颊，心生疼惜。随后也和他一起笑了，极真诚极感激的笑容。

　　“谢谢你。”

　　他看着眼前期待已久的笑容却高兴不起来，心中一阵阵悸痛，他偏过脸不去看她，半晌低低开口，声音像钝器割在肉上:“姑姑，你会离开这里吗”

　　她察觉到他的情绪，但不忍心骗他:“我舍不得这里，舍不得你们，可是我不属于这里...总有一天我会离开。”

　　他终于听她亲口说出，之前的一点侥幸也被打碎。逼回眼角泪意，他回头祈求地看着姑姑。

　　“如果你要去寻那机密，请带上我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