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盛宠》竹月风泉

19、第十章 度年节1（1）

　　往日里气势雄伟，金碧辉煌的皇宫，也被染上了浓浓的年节气氛，处处或高大挺拔，或枯柳依依的树木枝干上都被挂上了精致华丽的宫灯。宫灯旁垂着长长的红色喜庆绸带，随着凛冽的寒风兀自舞动。

　　天际夜色如墨，晨星寥落，人间却是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齐都里各家各户都挂着红灯笼，燃放着各式各样的爆竹，一片和乐融融。在通向那气势宏伟，难得喜气的皇宫的甬道上，一辆辆华丽精美的马车正往宫门口赶去。

　　齐国历来都有除夕夜大宴群臣的传统。

　　二百年前，齐国一位就职翰林院的著名画师，还画出一幅恢弘大气的《除夕夜宴图》来记录着君臣同乐的场面，被当时的帝王厚赐，并将此画收入了私库中。这画的模本却是流传很广，因此齐国的除夕宴在周边各国也很是有名，不少国家纷纷效仿。

　　奉天殿中灯火如昼，宫女內侍们往来有序地忙着布置宴席，整洁华丽的坐席上各摆着一具掐丝珐琅描金山水楼阁图灯，地上摆着蜀锦金丝绣线棉垫。

　　每年除夕大宴群臣，宫中做事的人都会打起十二分的警惕。这能来宴席上的，都是在京中三品以上的文武官员，以及勋贵世家、皇室宗亲等人，或者在皇帝面前很得脸，被特准参宴的人。

　　马车到宫门口后，便被守卫宫门的御林军给拦了下来，马车里面的都是步行到奉天殿的。因着除夕夜宴是皇帝大宴群臣，是没有皇后什么事情的。皇后便在栖凤宫正殿开了小宴，宴请诸位宫妃同乐。

　　韩皇后端坐在凤座上，怀中抱着乖巧地枕着她肩膀的小倾宸，抬臂道“开宴！”

　　众妃嫔及其所出子嗣，皆开始动筷吃起来。

　　只是，袅袅丝竹之音与珍馐美馔之食都堵不住杨德妃那张嘴。杨德妃环视着周遭，酸溜溜地说道“陛下还真是疼爱太子。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都是入朝理政了，才有资格陪在陛下身边的。这太子还不知识字了没有，就去了前头的大宴。”

　　正忙着给七公主喂食的淑妃一听，顿时不满了。

　　她素来与皇后同仇敌忾，这踩太子的事情拉上自己的儿子算怎么一回事情，立即回嘴道“太子身为中宫嫡子，是齐国未来的君主，提前跟着陛下去宴请群臣有何不妥？”

　　本来心下暗喜的贤妃看着淑妃都张口，她也不好装没事人，便接口道“德妃姐姐应是忙碌蜀王殿下的婚事没有听说，咱们的太子殿下前些时日还默写了一篇前朝大儒的散文，陛下那日刚好去看望妹妹，好生夸奖了太子殿下一番。”

　　韩皇后看着这十几年如一日的明争暗斗，唇舌之争，调整了一下抱小倾宸的姿势，目光空濛中略带忧伤地对着小倾宸耳语道“小倾宸，你说她们无聊不无聊？这小小的凤座有什么可争的？若是能让我金戈铁马，征战沙场，这凤座我让给谁都行！”

　　她幽幽叹一口气“南疆那辽阔的天地，广袤的山林夜夜入梦，却是我今生再难到达的奢望。”紧接着，韩皇后亲吻一下小倾宸的脸颊“小家伙儿，愿你能得到我一直向往的自由。”

　　小倾宸伸出手摸一下韩皇后的眼角，似是感受到了她的心情，正在安抚一般。小倾宸穿着的大红色金丝云纹蜀锦棉袄袖口、领口都缝着质地绝佳的毛皮。被小倾宸袖口上的狐毛一蹭，不知是那柔软的触感，还是小倾宸的贴心让韩皇后乐了。

　　韩皇后不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蘸着桌上的流食，轻点着小倾宸的唇瓣，小倾宸便可爱地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舔或甜或咸的味道。

　　两人正玩得开心，只见流风出去一下后，凑到皇后身旁禀告“阮总管派清风过来，说是陛下让抱郡主到奉天殿去。”

　　韩皇后看一眼也正认真听着的小倾宸，从侍立一旁的回雪手中接过小巧精致的一个火狐皮披风，抱住了小倾宸，紧紧裹了裹她的小身子，对流风道“你亲自将郡主送过去。夜里风大，照顾好郡主。”

　　流风躬身应下，抱着一个火红色团子，袅袅移步出了栖凤宫。

　　坐下的众妃嫔心思各异。

　　杨德妃率先忍不住“陛下也真是的。这亲生女儿不疼，去疼一个隔了一层的外甥女。”

　　王贵妃听到这话，本就有些微词的心中越发不满。她修长白皙的玉手轻轻拍了拍坐在自己身边，向来心思敏感，软糯纯良的二公主肩膀，安慰着此时铁定正伤心的女儿。

　　冯淑妃看着自家没心没肺的七公主正跟一只红烧猪蹄膀做斗争，口中还喃喃道“小猪猪，快快到我嘴里来”，额头黑线掉了一地。

　　她回道“无双郡主的父兄族人几乎都正在战场上拼杀。我们如今能安安稳稳地在这里宴饮，全是因着他们的牺牲与付出。陛下对郡主好点又怎么了？况且，郡主还是陛下嫡亲的外甥女。”

　　杨德妃冷哼一声“你们几家同穿一条裤子穿了几百年，也不怕哪天裤子破了。”

　　韩皇后本来自打小倾宸被抱走后，便有些百无聊赖地听着下面的机锋。只是，这机锋打到了自己家族的头上，韩皇后就不得不出声了。她严肃冷冽的声音在这热闹的厅堂中响起“德妃，慎言！”

　　柳贤妃仪态优雅地抿着杯中的果酿，作壁上观，只是心下很是赞同德妃的说法。

　　奉天殿中一派君臣相亲的和乐局面。数百架玉勾连云纹落地灯将殿内映照的亮如白昼。丝竹乐声，不绝于耳，余音绕梁；各族舞者，姿态不一，竞相争艳；觥筹交错，恭维祝酒，唇枪舌剑。这奉天殿中好不热闹。

　　崇庆帝在高台上，将台下的景象尽收眼底，感到有些无聊。这除夕夜宴数百年都是如此，皇帝说几句勉励的话，然后布置一些歌舞助兴，之后“君臣同乐”。

　　崇庆帝自打登基以来便一直勤勉努力，从未懈怠，是一个勤政的明君。与此同时，崇庆帝本就单薄的身子却越发弱了。近些年，崇庆帝总感觉精力不足，有些时候理政时会感觉有心无力。

　　他抚着额角，扭头看了眼身旁的阮总管“小阮子，清风回来了吗？”

　　向来擅于揣摩圣意的阮总管躬身回禀道“还未。想来是路上风大，清风担心郡主的身体，刻意慢了些。”

　　崇庆帝点点头，自言自语道“也好。照顾好小倾宸是首要的。”

　　话音刚落，清风便抱着一个大红色的团子从屏风后缓缓走到崇庆帝身旁。

　　崇庆帝轻掐一把小倾宸已经养出些肉的雪嫩小脸。正瞪着黑黝黝的大眼睛看着高台下群臣的小倾宸有些不高兴地将崇庆帝的手打掉，轻轻地“哼”一声。

　　崇庆帝顿时乐了，摆正小倾宸的身体，让她的脸正对着自己，说道“来告诉舅舅，咱们的小郡主什么时候学会发脾气了。”

　　小倾宸扒开崇庆帝搂着自己的两手，用力拧着身子往台下看。

　　高台下看似轻松自在地，或是与同僚攀谈，或是欣赏歌舞的官员，心思无一不放在那高台上的九五之尊身上。

　　能来这宴上的，皆是精明世故，老奸巨猾之辈，看着崇庆帝这番举动，自是各有各的解读。但是，无一例外，都认为崇庆帝这是对镇国公府的信重，众人对镇国公府的人也越发恭敬起来，并暗自打算着，回去问问家中的夫人，镇国公府可有适龄的公子小姐。联姻素来是将世家联合的最佳手段。

　　崇庆帝自是不知道，他只是一时兴起，将小倾宸抱来了除夕夜宴，竟然会被人解读出这么多内容。不过，就算他知晓也是无所谓的。毕竟，镇国公府在齐国地位越稳固对齐国的安定也越好。齐国能繁荣兴盛这么些年，离不开无私奉献的镇国公府及宽宏大度的皇室。

　　除夕夜宴结束已经接近亥时。崇庆帝宣布宴罢，抱着昏昏欲睡的小倾宸离开奉天殿，往栖凤殿走去。坐了许久的群臣也都三三两两地离开了皇宫，乘上马车返回各自府邸。

　　栖凤殿中，韩皇后已经结束了后宫小宴，准备好了醒酒汤，等在了后殿中。

　　崇庆帝抱着小倾宸，身旁跟着大宴群臣时一直端着一副清冷严肃仪容的小太子。太子慕容钰向来挑剔，虽然今日是除夕，却仍是严词谢绝了新调来的內侍昆吾的好意，并没有穿红色，而是依旧穿着穿惯了的紫色。

　　一身紫衣竖领小龙袍的太子慕容钰，迈着小短腿，不紧不慢地跟在父皇身旁，时不时地扭头看一眼已经在父皇暖烘烘的怀里呼呼大睡的小倾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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