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清梦酒醒

2、两全

　　Nebula

　　404对我来说很重要，我相信他也知道。
　　因为我之前对他的表白。

　　之前旅游回来去找他，把手指割破塞到他的嘴里。
　　但是没用，他还是没有反应。
　　他到底怎么了，在干什么，忽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脑袋嗡嗡作响，直到他睁开了一双绯红的双眼。
　　“你在做什么……”我听到自己的声音隐隐有些颤抖，但我控制不住，“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好像还没回过神来，我干脆一把抱起他，把他放到客厅的沙发上--当然，我先稍微除了除尘。
　　他眨了眨眼，瞳孔又变回平日里瑰丽的紫色。一双下垂眼弯起来，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又带着点无辜的感觉。
　　“很无聊啊，我在等死呢。”
　　他若无其事地说。
　　“活了这么多年，稍微有点腻了。”
　　他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我的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一样，还有点生气。
　　我这么担心他，结果他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生死？
　　我用力抱住了他，这样我就看不见他的表情了，然后我直接发问--后来就有点后悔，是不是那时候我能理智一点，就会有不同的结局？
　　“告诉我，苍梧……是因为我吗？”
　　看不见他的表情真的太好了。
　　我跟紧张，心里漫上一层又一层的懊悔和不安。
　　“……”他沉默了好久，我又忍不住地张口。
　　“苍梧，我…想让你多在意一点你自己。我喜、喜欢你。”
　　他动了动，我直接把手放开。
　　我看到他的眼睛不知何时又泛上绯红的色彩，笑容也消失了。
　　我自信满满的心脏就是一跳。
　　我以为他也喜欢我，可是他怎么会是这样的一副表情？
　　“Nebula，我记得你小时候我就告诉过你，有些事情，不是你努力了就会实现的。我现在再告诉你，有的感情，也是一厢情愿。”

　　心情突然变得很糟糕，我不太记得在那之后我的反应了。
　　他的反应太过干脆绝对，我就放下了心思……只是隐隐约约地觉得，我应该还是喜欢苍梧的。
　　就是有点惊讶，我原来这么容易放弃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明明想过，要一辈子都喜欢他，就算被拒绝也要好好缠着他才对。

　　*404

　　Nebula说他喜欢我，选在一个我刚醒来的时刻。
　　这小孩，任性到可怕。还紧紧地抱住我，是在撒娇吗？
　　我确实感到了喜悦，但是我分不清那到底是Nebula的感情还是我的。
　　我分不清。
　　这样说好了，我和他的感情，永远都只能是单向。
　　我吃掉了那些“喜欢”。
　　温热的、鲜活的，带着虚幻的阳光的味道。
　　在这之后，Nebula再也没说过喜欢我的话。
　　但是那份喜欢却在我的胃袋里发酵，像是人类所说的毒品，生根发芽。让我在满足的同时又渴望更多……
　　我也很贪心的呐。
　　明明已经决定不再管束他了，但是却舍不得松手。
　　我从没有对待一个人类这么上心过，漫长的一生仿佛这时候才展露出色彩。
　　消化了那份纯粹炙热的感情后，我好像喜欢上他了。
　　可是他的喜欢，已经被我吃掉了。然后他也无法再给我更多。
　　我们单向的，永远也无法重叠的波长。

　　*Nebula

　　自从上次我表白过后，苍梧对我的态度还是没有变，我对他却有些小心翼翼。我知道他不喜欢这样，但是那天他毫无生机地蜷缩着的场景，一直在我脑海中徘徊不去。
　　有些不放心，还为他的房间里置办了张床。
　　要是真的想睡觉，也不要再可怜巴巴地躺在地上了。
　　苍梧又凶又不耐烦地训了我一顿，我却看到他脸上一直没褪下去的微笑。
　　为什么不能好好地把心里想的话说出来呢？很容易让人误会啊。
　　我没问，小时候倒是问过他，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一个人兀自沉默着。

　　他的身上总是带着一股尘埃的味道。他度过了多少时光，身上才能浸透这种气息呢？

　　*404

　　人类很麻烦，但恶魔也许更麻烦。
　　Nebula就这样从我的储备粮变成了我的暗恋对象--而且还是那种我绝对不能让他知道的对象。
　　他绝对不会拒绝我，但他也不会喜欢我。
　　所以我就这样忍耐着，偶尔从他身上偷一点关心来填饱肚子。
　　这么做的话，我们也许很快就会形同陌路了吧。

　　这就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

　　在他不在意我之后，我就可以一个人躺在他为我置办的床上，假装被他所爱着，然后离开这个世界，他就继续他应有的人生。
　　听起来有点作，还有点自作孽不可活的意思。
　　是我把他的人生弄得一团乱，这是我欠他的。

　　可是就这么消失，我果然还是有点不甘。

　　不甘心被我喜欢的人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