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同归（穗禾和润玉）》桃夭99

27、第 27 章

　　玄离蛇胆，举世难寻，可润玉是神仙，对他而言不过是雕虫小技，况且他手上还有一位蛇祖宗。

　　润玉知道穗禾讨要蛇胆是做什么，如此，凡间命数错乱，这劫便算不得真了。润玉将蛇胆捏在手里，几番挣扎，欲语还休，终于在对上穗禾那双盛满渴求的眼神中一切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罢了，罢了，润玉轻轻叹一口气。他二人于天上就如同无父无母无亲友，人间走一遭他何忍她空欢喜一场。

　　蛇胆到底还是给了穗禾。

　　平旌和平章先后中毒，错上加错，乱上加乱。一夜之间，长林王府就如同失去了所有的生机和活力。济风堂的众位名医圣手连续几天不眠不休，终是黎老堂主凝噎的向老王爷告罪，二位公子恐在劫难逃。老王爷实乃德高之人，半晌也只道出一句：辛苦诸位了！

　　本以为二子命该如此，谁知偏偏又是柳暗花明。

　　很多年后，林溪仍旧记得那一天。她忘切了身为一个医者该有的冷静自持苦苦哀求师傅救人一命，哪怕舍弃自己也在所不惜，长林王府的小郡主怯怯的扶着门框踏进一步，颤颤的说道：“我......我有玄离蛇胆，也已经让自己中了霜骨之毒......用我的血救他们。”一字一句，仿佛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还未等众人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老王爷便一个箭步上前，一扬手在那白嫩的脸庞上落下重重的一巴掌，浑身不能自已的发抖，指着穗禾：“你......你怎敢......”

　　“父王，事已至此，还望父王节哀。我是哥哥们的至亲血脉，还有谁会比我更合适！”穗禾回过身来，牢牢的抱住老王爷的双腿。

　　“你们兄妹三人这是要了我的命啊！”

　　事已至此，再无转换。

　　换血那日，风清月朗。润玉立在长林王府的云头，看着人间是她父亲的老者，立在庭中，有着一夜白头般的沧桑；看着是她长嫂的坚毅女子，蜷在廊下，如同瓷器一般苍白脆弱。那自己呢？他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这只不过是她的红尘劫，劫后新生，她仍旧是九天之上最为骄傲的孔雀公主，而凡间一遭不过是黄粱一梦。可隆在袖间微微泛白的指节，告诉他，有什么不一样了！

　　换血之后，可怖的血腥气仍旧弥漫着整个长林王府，黎老堂主立在老王爷身后久久不语。

　　“你我相交多年，有些事不必瞒我！”

　　老堂主微微叹一口气，声音充满悲悯：“两位公子身强体壯，只要可以休养生息，加以调养，日后定能无恙，只是郡主......以一己之命博二人命数，本就是逆天而为，老朽无能，拼尽毕生所学虽能强行替她续命，然......至多不过三年五载！”说完深深俯下身去。

　　一时之间，云歇风驻，半晌才听道：“此事绝不可再告知第三人，尤其是平章和平旌！”

　　长林王府的兄妹三人刚刚死里逃生，然而死神却没有就此罢手，死亡的阴影依旧围绕在这座曾经英灵环绕的帅府之上。

　　长林王府诸事一了，长林王领命出诊北境，然大渝与北燕联合，对大梁北境成弯刀之事。此时还能收拢众军，正面迎敌的只有萧平章。为人子，为人臣，他觉不会眼真真看着自己的父亲身陷险地，也绝不会看着大渝的铁蹄践踏大梁的国土。于是，大军开拔，他拖着余毒未清的身子和爱妻踏上了漫漫征途。

　　万里孤烟，血色漫漫，战争的结果自不必说，萧平章也终于耗尽最后一口气，永远的倒在了北境的土地上。

　　大哥的葬礼是如何的悲壮，父王又是否会一夜白头，平旌为何没有见上大哥最后一面，大嫂在得知自己有了大哥的遗腹子之后是如何的悲欢交加......这些，穗禾无缘亲眼得知，大哥去世的消息传来时，她正趴在床上呕出一碗刚刚服下的药。

　　自换血之后的她日日背这霜骨之毒折磨得生不如死，最后连下地行走都成了奢望。虽心存侥幸，但从医师们悲悯眼神中，她知道自己或许命不久矣。可是，为了父王，为了平旌，她还想活着，至少再多她些时候。

　　是夜，穗禾又如同往常无数个夜里一样咳得撕心裂肺难以入眠，恍惚间，一抹凉意贴上了她的额头，叫她好受许多。

　　穗禾并不张眼：“到底，还是我太贪心了，竟痴心妄想以一换二！”

　　“人各有命，你莫要自苦！”润玉轻柔的将她揽到自己怀里。

　　“润玉，我想去见见大哥......”说完穗禾立马摇摇头，“不了，我现在这个样子叫他看见肯定又要心疼，况且，不久我们就要见面了！”

　　说完，穗禾便感觉揽着她的人微不可闻的抖了抖。

　　“润玉，我现在的样子肯定可别难看吧！你可有什么法子叫我在所剩不多的日子里过得体面些？”

　　润玉这才细细地看着怀里的人，那张曾经天下无双的面容上，曾经的活色生香不见了，只剩下一团死气，双眼凹陷，眼下青黑，朱唇苍白，端的是一幅红颜枯骨。

　　如今，凡穗禾所请，润玉怎能拒绝。亲自上了老君府为她求来了聚元丹，集穗禾一身元气于一时，恢复了往日的绝世容貌，然不过是饮鸩止渴，如此一来只会叫穗禾更快地油尽灯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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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就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