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月下花前》蕤北

9、前尘往事一朝丧 僧道原来是一家（下）

　　二月十一,贾敏在产房熬了一天又半宿，任是丫鬟产婆了又劝,哄了又哄,磨破了嘴皮子,却仍定没有要生产的迹象。
　　血水端出去了好几盆,唬得整个林府草木皆兵。
　　几位太医在产房外商议了半晌,终还是拟了催产的药方儿来。拿与贾敏的贴身丫鬟拿去抓药煎了送将进去。
　　丫餐抖着手给贾敏喂药:“太太,太太您快醒醒,老爷还在门外候着,老太太也在。”
　　见喂进口中的又都溢了出来，丫鬟哇的哭出声“赦大爷、大太太,还有大姑娘,都在门外等着，您快睁眼瞧瞧啊！”
　　灯光下贾敏披散了头发卧在床上,出气多进气少,气若游丝。
　　白着脸边喘边说:“你……你莫要骗我……大哥他…是母亲对他不住……他连我一道怨……我……我不怪他……”
　　话未落,泪珠儿却似那檐下雨,山上泉,滴滴答答连连绵绵。丫鬟再忍不住,夺门而出,跪在人前磕头。
　　“赦大老爷,大太太,奴才求您二位了。求大老爷您看在与我家姑娘一奶同胞的份儿上,救救我家姑娘！”几句话间，额头已是红肿一片，略带血丝。
　　贾张氏忙应了,拉了丫鬟急匆进去。贾赦看贾张氏随丫鬢进了产房,面露难色踱了几步。
　　终是狠狠一跺脚，面对产房高声喊道:“敏妹子，我是你大哥啊！你且保重身体安心生产,大哥从不曾怨过你啊！”
　　贾珊黑白分明的大眼扫了一圈。林家老太太林冯氏虽是坐着,手里的佛却捻得飞快。只是毕竞⊥了年纪,脸⊥遮不住的倦色。
　　林如海乌青眼眶,须发不整。显然也是内心煎熬的浑过了好几日。
　　不论贾敏如何，这林家看来还是不错的。
　　却说屋内,贾敏正觉得神思飘忽,后继无力,忽然听得门外似是大哥的声音。又见大嫂跟在丫鬟后边行至自己床前。
　　贾敏伸手,贾张氏忙坐下捉住贾敏的手。入手冰凉纤弱，只见得往日风华正茂的美人,现今却像个病西施,添几分油尽枯之相。
　　贾张氏鼻子一酸,颤声叫了声敏妹妹。
　　贾敏强撑了半边身体,眼睛却灿若星辰，亮的吓人：“大嫂,大哥他真的不怨我你也不怨我”
　　贾张氏搂了搂贾敏,摸着她枯草一般的头发心里发酸。拿帕子压了压眼角，柔声道：“自然是不怨,你大哥的脾性你还不清楚么。”
　　待贾敏信了，又道：“莫说那些劳什子阿堵物,快快把这苦命的儿生出来罢。这已经天一夜了,你这狠心的娘,总也得想想他啊。”
　　贾敏含笑点了几点头,丫鬟产婆忙切了参片给她压在舌下,端热水的,劈纱布的,拉帐子的,复又都忙活起来。
　　妇人产子如同鬼门关走一遭,贾张氏也生产过两回,自是比丫鬟们镇定。指挥婆子们净手,绞干净指甲,才准近前。
　　神情油滑的,尽皆撵了出去。换了忠厚老实的,和贾敏陪嫁带来的,才准进屋。
　　饶是如此,贾敏也是折腾了许久。直至天已破晓,雄鸡打鸣,已经到得第二日了,才终于是诞下个瘦小的女婴。
　　说来也怪,女婴甫一落草,沉闷腥膻的产房里却众人却嗅得一阵清香,花香里裹了温润如水的气息,似兰非兰,似露非露。
　　连日来的疲累皆是去了几分,端得神妙。产婆连声道喜:“先开花,后结果,芝麻开花节节高。”
　　贾张氏一拍手,又惊又喜,与贾敏道:“好妹妹,这会子已是十二了,乃是花神诞。你这大姑娘,却是个有福的。”
　　贾敏回了句:“好嫂子,今日之事多亏了你了。”便沉沉睡去了。
　　贾张氏与产婆将女婴洗净,大红绸面的小包袱裹了，收拾停当。又遣众人领赏去,这才亲自抱了出来。
　　几个主子忙围了上来。林冯氏见得儿媳母女平安,也是大松了口气,口中直念菩萨保佑。
　　林如海忧心老母体弱,忙嘱咐丫鬟婆子挂红布,伺候好贾敏。又拜托于贾张氏,这才先送林冯氏回房休息。
　　贾赦、贾珊与贾瑚,却围了贾张氏,巴巴儿地要看小孩子。
　　贾赦笑道:“那家子皆说元春侄女是个有造化的,依我说啊,敏妹子这胎才是个大造化的。”
　　抬头环视一周后眉开眼笑道“你瞧院里,这香气一出,海棠桃李次第开花。乖乖,今儿可是花神诞日,我这妹子别是生了个花神大姑娘！”
　　贾张氏和贾珊面面相觑,贾张氏深知贾珊的出生也是颇有几分神异的,只是以往也是瞒了贾赦的,现今自是不好分说。
　　而贾珊却是在想,这皱巴巴的小女娃,便该当是那世外仙姝,“神仙妹妹”了。
　　忙悄声同贾赦和贾张氏道:“父亲,母亲,祥瑞自古为天家忌惮。林姑父这会子忙活忘了,你们可要提醒于他,此事莫要传了出去,有心人若是编排一番,可是要大祸临头了。”
　　贾赦面色一正,同贾张氏对视一眼。贾张氏点了点头,显然也是早些年张老爷子同她交代过什么。
　　复又皱了皱眉头,叹气说:“合该如此,只是委屈了敏妹子和这大姑娘。”
　　林如海安顿好林冯氏,快步迎来。还未见礼,贾赦便一五一十讲了始末。林如海脑门上出了一头的汗珠,长揖到地说:“还请大舅哥救我！”
　　林如海乃是堂堂一届探花郎，又是出自那样的家族,心念电转间便捋清了。自己这是忙昏了头,忘了这茬了。
　　同时也更觉得贾赦其人通透，可交可信。又想起早几年间坊间尽传是贾赦克父克子,不忠不孝,也不知是哪个混账东西编排的。
　　贾珊看着贾张氏抱着奶娃娃哄得开心,都不舍得给奶娘了,奶娘焦急又不敢催促,不觉失笑。抱着贾张氏大腿撒娇。
　　贾张氏忙递了给奶娘,来搂自家心肝宝贝。贾珊抠着贾张氏衣带上的玫瑰佩，却是想起原著里林妹妹初进贾府,贾宝玉装疯卖傻摔玉一节来。
　　忙又去扯贾赦的袖子：“父亲父亲,咱们还没给小妹妹见面呢。玉者,石之美也,钟灵毓秀,佼佼者也,咱们送妹妹块玉可好”
　　贾赦是听不大懂之乎者也的,不过他生性喜爱珍宝古玩,所以古今美玉倒是收藏了不少。
　　贾珊又向来支持她,贾赦登时抚掌道:“大善,合该如此。珊儿越来越有长姐风范了。”
　　边说，人来疯似的扯了腰间的绛红色包边八仙过海葫芦样儿荷包,倒了几块玉石出来。却是这几年间寻的精品,素日里半步不离身,宝贝得紧。
　　林如海啼笑皆非摇头不止,连日来的疲累却是一扫而空。果然还是这浑人自在,天天领着妻儿游山玩水,好不美哉。自己却是老了。
　　但是贾赦双手递过的玉佩,却也是躬身双手接了。定睛一看,却是块上好的和田羊脂白玉,雕作兰花之形,触手滑腻,隐隐生温,乃是不可多得的美玉。
　　这贾恩侯虽腹内草莽,诗词经济不通,这寻宝鉴宝,游山玩水,吃喝玩乐，却可以算的上是“殚见洽闻”了。
　　一时间，林如海内心反倒有几分羡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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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因为种种原因，所以断更了，终于又回来啦~感谢各位收藏评论的小可爱们~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