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海棠》符酒

2、第二章

　　第二章

　　林峥鼓噪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的手上还残留着的顾棠肌肤的细腻触感，林峥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指尖，暗香残留，勾起他隐忍克制却又在暗处疯狂生长的欲.望。

　　他知道这是逾越，他往下压自己一分，就会反噬三分，他眸色猩红欲滴，喘息着不让欲.望抬起。

　　林峥垂眸，看向自己手中紧紧捏着的红酒杯，他小心翼翼地将酒杯放在床头。

　　他的肩头已经洇出血色，林峥唇间泛白，但他的注意力似乎只在和顾棠有关的事物上才有所停留。

　　他的人都是顾棠的，全部的注意力也应当属于顾棠，他的……顾棠。

　　林峥压抑了许久，随后，他才剥离了自己的衣服进入浴室。

　　他的肩胛骨上还有一道新鲜的深可见骨的刀口，横亘在他遒劲有力的肌肉之上，沾染了些许血色和欲.色。

　　林峥看向镜子，之前大大小小的伤疤已经淡化愈合，精壮有力的每一寸都在渴求着他的神灵降临，野性充斥着林峥的方方面面，但同时，掌管他的绳索，被他心甘情愿地放在了顾棠的手上。

　　但凡听说过林峥的人都知道，他是有主之物。

　　顾棠只需轻轻一动，就能轻而易举地获得他的全部忠诚——
　　和爱意。

　　“生日快乐。”

　　林峥又说了一句，就在顾家为顾棠放一场十八岁绝美烟花的时候，林峥也为顾棠放了一场“烟花”，送给顾棠当做是成人礼。

　　之前绑架顾棠的组织背后势力诡谲难辨，分布范围广泛，经过林峥和警方十几年如一日地不断追寻，在顾棠生日这天，林峥终于爆.破了那个组织残存的又一个据点。

　　昔日在暗网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组织及它的相关头目，早就成了丧家之犬，纵使组织之后仍有零星人员散落，但早已不成气候，林峥也会慢慢收网，让曾经给顾棠造成伤害的所有人都得到应有的报应。

　　林峥因为一时不查，被狠狠地剜了一刀，医生本建议手术，林峥自己叼着手术针在赶赴顾棠成人礼的直升机上做了简单的缝合。

　　但是刚刚林峥在情急之下揽住顾棠的时候，简单处理的又一次撕裂开来，安顿好顾棠之后，林峥的额角早已泛起细细密密的汗珠，他拿来伤药，重新处理了一次。

　　林峥突然想起，在这条狰狞的伤口下，原本也残存着一道疤，那个时候，是顾棠亲自为他处理的。

　　那是小时候的林峥在福利院中，过着黑白电影般噩梦日子时的伤疤。

　　小林峥自小长得好看，在他所在的那个福利院里，他总是最出挑的，正是因为如此，福利院中的孩子对林峥总是有一种如影随形的恶意，这种恶意在每一次来选人的父母到的时候膨胀到最大。

　　那些父母总是会相中林峥，其他孩子每次都故意“天真”地编弄一些林峥的坏，一次又一次搅黄林峥前往收养家庭的梦。

　　谁都渴望被收养，谁都希望有爸爸妈妈。

　　但是一旦有林峥，那些人的目光就不会落到其他孩子的身上。

　　所以其他孩子们总是故意在林峥要见客人的时候将他的衣服撕扯得破破烂烂，故意说是林峥自己欺负别的孩子，要跟别的孩子打架，将林峥说得不堪入耳。

　　他们也一次又一次地得逞了。

　　一次，一位看起来非常温和的男人相中了林峥，听院长说，这位叔叔有很强的家世背景，要是被收养了，未来必定能健康成长——

　　可以去城里。

　　这是孤儿院所有孩子的梦想。

　　当然，林峥也不例外，在其他孩子再一次欺负他的时候，林峥反抗了。

　　他像是一只野狼一样，用幼兽保护自己的目光看着其他孩子，那些孩子朝他丢石头，他就原样奉还，那些孩子靠近他，林峥就撕扯过去。

　　林峥知道，自己这样是不对的。
　　他好像真的变成了一个坏孩子，但他别无他法。

　　一时间其他孩子还真的打不过疯狂的林峥，其中一位大孩子看着林峥变得凶狠的眼神，似乎也有些害怕了。

　　“别用你这样的眼神看我。”大孩子色厉内荏地说道，“你打赢了我们又怎么样，我们依旧可以去说你的坏话，你打了我们，就是坏孩子了，没有人会收养你的。”

　　林峥的小手还拿不起一个板砖，但他努力地将自己的手指抠进红砖的缝隙里，指甲间血肉模糊。

　　“我不是坏孩子。”林峥说，“我会有家的。”

　　林峥看着眼前的大孩子，眼底酝酿着巨大的风暴，大孩子退了几步，顺手拿过旁边的竹篓子，跟林峥说道：“林峥，你只要把野草莓采够这个篮子，我们就不去跟看上你的新叔叔告状，我们就放过你。”大孩子的气势越来越弱，“你再往前一步，你就是坏孩子！”

　　林峥看着大孩子，他沉默了一会儿，依旧攥着砖头，用另一只手抢过那只有他一半高的竹篓子，上了后山。

　　“哥，我们真的不去告状吗。”

　　被林峥打得龇牙咧嘴的孩子问为首的大孩子，为首的大孩子忍不住抖了起来，他一字一句地说：“林峥去了院长妈妈不让去的后山，说不定会被野狼叼走，之前的小果不就是这样走了吗。”大孩子的眼睛里透出世故的残忍，“如果他能活下来，我们再告状也不会晚。

　　大家听好了，是他自己贪嘴要去后山采野草莓的，我们都不知道，你们不要说任何话。

　　让他死。”

　　大孩子的恶意让周围的孩子打了一个寒战，他们默不作声地站在了“最强大”的大孩子这一边，上了大孩子这条摇摇欲坠的船。

　　让大孩子没有想到的是，林峥其实并不是第一次到后山来。

　　院长妈妈说后山是禁地，不允许孩子们擅自闯入，之前有一个孩子名叫小果，也是福利院里的一员，结果跑进山里之后就失踪了。

　　林峥第一次被收养家庭拒绝的时候，心情难以自抑地跑进山里，他不明白其他孩子为什么能这么残忍，幼小的林峥甚至想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但是他没有消失，林峥回到了福利院。

　　之后，后山便成为了林峥的一片净土，林峥知道山顶上有一个废弃的猎户小屋，他也不止一次地看到野猪的脚印，他曾迷失在山上，随后又自己探出道路来，他在半山腰还挖了一个秘密基地，想着如果以后那些孩子再欺负他，他就躲到秘密基地去。

　　大孩子以为林峥去了山后禁区就将不复返，谁能想到林峥对后山的路竟然会那么地熟悉，但无论如何，不出意外的话，林铮这一次的手养，又将以失败告终了。

　　林峥背着竹篓子往山上走去，篮子里的野草莓越堆越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周围似乎有其他人的痕迹。

　　林峥在地上发现了比他大得多的人类的鞋印。

　　——这时候，有什么人会在山上？
　　——是之前从未见过的猎户吗。

　　林峥好奇。

　　他熟练地绕到猎户小屋的后山，杂草有林峥半人高，林峥弯着腰，就能到猎户小屋的后方，他窝在小屋地基的水平面之下，贴着后山，朝着有动静的小屋的排水洞里看去，和一双泪眼朦胧的眼睛对视了。

　　猎户小屋里竟然关着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的手脚都被绑着，她的对面站着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正和同伴聊着什么，是不是踢一踢小女孩，女孩含着泪一声不吭，虽然眼泪在眼底打转，但是女孩依旧强忍着不落下泪来。

　　“得，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小公主，竟然还有几分骨气。”一个牙齿被大.烟熏得焦黄的人弯腰看向小女孩，“可惜啊，验货的人明儿就到了，你可是稀罕货，我们碰不得的。”

　　“……我、我家有钱，可以向他们要。”小女孩说出来的声音还是奶声奶气的，她示弱道，“我不想离开我的爸爸妈妈，你们需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

　　“钱？”黄牙大笑，“钱谁不爱啊，但是也要有命花啊，上面买你回去有大用处，我们也能得到好处——人老啦，不那么贪心了，有两个子儿就行了。”

　　黄牙和另一个同伙也不逗小女孩了，他们乐颠颠地到屋外抽烟，留着林峥和小女孩对着排水管相望。

　　——这些人就是那些可恶的人贩子！
　　——这个小女孩可能要跟他一样，失去爸爸妈妈了！

　　小林峥胸口涌起怒火，他知道有爸爸妈妈有多好，他也不忍心小女孩失去爸爸妈妈。

　　“喂。”小林峥小声地吸引小女孩的注意，他说，“你把你爸爸妈妈的电话告诉我，我去跟他们说。”

　　女孩蹭到排水管边上，小声说：“我叫顾棠，我爸爸妈妈的电话是——”小女孩说完电话之后又加了一句，“你千万别告诉其他人，你只要打这个秘密电话就好了，你……之后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跟我说。”

　　林峥重复了一次电话号码，他今天穿着他最好的白衣服，但是已经在刚刚的战斗中破损脏污了。

　　林峥用野草莓的汁水将电话记在了衣服的里面，他记下小女孩说的话，又猫下身子。

　　“我没什么想要的。”小林峥垂眸说，随后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出来之后，能跟院长妈妈和好心叔叔说，我是一个好孩子吗。”

　　——我是一个好孩子。
　　——真的。

　　“好。”顾棠镇定了下来，为了不让排水管被发现，她又蹭了回去，娇嫩的肌肤洇出血来，但顾棠依旧坚强地不掉眼泪。

　　她眼泪汪汪汪地说：“你是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