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影》江又

5、第五章

　　到了临时冷冻库，叶清回轻轻地推开门:“就是这里了，我正在跟我爸商量这件事完了之后把这里拆了，大家心里多少有些膈应。”
　　郭僖儿附和道:“是啊，晦气。”
　　晟瀚剜了她一眼:“干这行的你还嫌晦气？”
　　郭僖儿怕假睫毛脱落，没舍得给他一个白眼。
　　现场被保护得很好，连魏玲撞掉的货都没被捡起来，杂乱无章地洒了满地。
　　晟瀚想起来什么，问叶清回:“这里有钟吗？”
　　叶清回退出去指了指墙上的挂钟:“附近就这边这个了。”
　　挂钟下贴着明示——关门时间下午六点半。
　　晟瀚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挂钟的时间很准。
　　叶清回说到:“绝大多数员工都是利用手机确定时间，但为了保证员工的绝对安全，挂钟的时间按时都会进行校对，而且这边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虽然六点三十锁门，一般六点十分过后就没人进来了。”
　　晟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魏玲是六点二十五分进来的。 ”
　　他抬头看了一眼冷冻库的监控，这个角度无论如何也无法把这个挂钟收进来。
　　“一般都是谁在校对挂钟的时间，能帮我们联系一下吗？”晟瀚向叶清回道。
　　叶清回点点头:“我问问。”
　　他欠了欠身，去库房外面打电话了。
　　晟瀚扭头对郭僖儿道:“我觉得你希望渺茫，麦大高材生，还是个海归富二代。”
　　郭僖儿嗤之以鼻:“你懂什么，像这种完美的男人，一般都不会找一个完美的女人。他会不满于父亲对他婚姻的安排，于是毅然跟真爱远走高飞，这不是言情小说的约定俗成吗？”
　　刘武擦了把汗:“僖儿姐，我觉得你讲的那种男人应该不会喜欢搽脂抹粉的女性。”
　　郭僖儿不以为然:“适当的妆容会激起男人的探索欲。”
　　晟瀚撇撇嘴:“为什么我对你的妆容提不起一点探索欲呢？”
　　郭僖儿昂起头:“要么，就是你不解风情;要么，就是你对所有女性都没兴趣。”
　　王浩不假思索道:“我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比较小，晟副不是前段时间才跟那个小萍那什么吗？”
　　晟瀚皱了皱眉:“哪个小萍？”
　　“就是那个，一双黄色长筒靴跟一个黄色的手提包，有天还来给你送饭那个。”王浩努力地回忆着记忆中小萍的形象。
　　郭僖儿恍然大悟:“就是那个，你妈介绍的那个李萍，跟你好过一段时间。对了，那段时间忙脱毛了，忘了问你后来怎么样了？”
　　晟瀚勾了勾眉:“那也算好过？不过是我妈非要让我试试，一脸学生妹的奶样，我才看不上呢。”
　　郭僖儿冷哼一声:“我看人家也瞧不上你吧，化妆品钱都给不痛快。”
　　晟瀚捋了把袖子，强行按捺住自己想动粗的冲动:“我告诉你郭僖儿，不要恃宠而骄，你再这样，我就跟蔡队讲，扣你工资，看你拿什么钱买口红。”
　　郭僖儿咬牙切齿:“你这个公报私仇的狗腿子！”
　　王浩胆战心惊地看着郭僖儿辱骂上司，铆足了勇气劝架道:“晟副，办案要紧，办案要紧。”
　　晟瀚想起了正事，把脑袋探出去嘀咕道:“叶清回他还没问完吗？”
　　叶清回很快便回来了，带着一个穿着工作服的男人。
　　“晟警官，这是负责我们公司的后勤师傅，冷冻库的挂钟一直都是他在负责，昨天晚上他才来过。”叶清回介绍道。
　　晟瀚点点头，开门见山地问到:“师傅，你最近调钟的时候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吗？尤其是昨天晚上。”
　　师傅抠着后脑勺回忆了半晌，答到:“我不止在这儿有活，一天到晚要去的地方，要是非得说什么异常情况，我真的不晓得……”
　　晟瀚提点道:“你有没有什么时候发现时间差的比较远，比如说差了个十几二十分钟的。”
　　师傅皱了皱眉，被晒成古铜色的额头皱作一团，他迁思回虑过后还是摇了摇头:“没有，应该没有。”
　　晟瀚勉强笑了笑道:“行吧，谢谢师傅了，如果你想起什么的话再联系我吧。”
　　叶清回冲师傅点点头道:“麻烦您了。”
　　师傅摇摇头笑到:“嗨,麻烦什么呢，这出了事，咱这些帮着干点活的心里也不痛快，倒是谢谢小叶每次都这么照顾我们。那我就先走了，要是之后想起什么就给你打电话。”
　　叶清回笑笑，看着师傅离去的背影，他转向晟瀚道:“晟警官，你们是怀疑魏姐弄错了时间才进的冷冻库吗？”
　　晟瀚答到:“嗯，要不然她这么谨慎一个人，怎么可能贸然进去送人头，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叶清回:“我也这么觉得，需要我跟你们提供魏姐出事之前的工作活动吗？”
　　晟瀚点点头:“麻烦了。”
　　叶清回再次走了出去，半倚着墙打电话。
　　王浩向晟瀚道:“晟副，你不打算继续从这个挂钟进行调查了吗？就我们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最主要的蹊跷之处就在于时间上。我们已经排除了手机和手表影响死者的可能性，现在最理所当然的就是顺着挂钟这条线，找到从中作祟的人，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害死死者的那个人。”
　　晟瀚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我们现在连基本情况都没弄清楚，怎么进行重点调查？”
　　王浩没有表现出被打断的不满，继续道:“死者魏玲，行事风格认真守时，她平时就不爱看手机，工作的时候更不会随身携带。我们从她办公室找到了她的手机，是很旧的款式，白梦雪称这是她三年之前买的一部。魏玲她的生活习惯堪称是停留在上个世纪末，这就很容易解释这个挂钟对她的重要意义了，只要对这个钟做一做手脚，让她进冷冻库简直易如反掌。现在我唯一不明白的就是，魏玲显然对自己的工作任务有缜密的计划安排，那她为什么会走到冷冻库才去看时间，按理来说她的时间观念应该非常强才对。”
　　晟瀚盯着他:“我们办案讲究的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现在我们连魏玲到底是意外还是被他人蓄谋杀害的都不知道，你现在分析再多也百无一用。”
　　郭僖儿见着气氛有些僵硬，便搡了搡晟瀚道:“晟副队，小王也是刚来嘛，很多事情他也不了解，我刚进局里的时候也是这样，总想着能天天遇上故意杀人案然后破解悬案成为警队女英雄，被高富帅迎娶。小王你也是，咱们还是先从大处着手，慢慢来嘛。”
　　王浩咬了咬下唇:“慢慢来？你难道要叫死者的家属也等你慢慢来换做是你你会愿意吗”
　　晟瀚的神色冷了几分，说到:“就目前来说，你还没有任何立场来指责我的工作进程。”
　　晟瀚虽然平时跟同事相处地很好，开他玩笑也都是照单全收，但他骨子里多少是有些自矜的，要是被人质疑了工作能力，就像是被触及逆鳞似的六亲不认，可偏偏他又不是个对工作认真负责的人，还不让人在背后戳脊梁骨。郭僖儿心里有些发虚，担心晟瀚控制不住在这里跟王浩撕破脸。
　　王浩认真起来也是软硬不吃的，昂着脑袋跟晟瀚对峙道:“晟副，你的身后背负的是群众的期望，这不是情绪化就能处理好的事 。”
　　眼看着两人的矛盾愈演愈烈，局势一度剑拔弩张，郭僖儿尴尬地挠了挠头发:“办案这事还是要看缘分的，顺其自然就好。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嘛。”
　　王浩正要继续兜售自己的职业观，叶清回的归来让郭僖儿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她赶紧上前问到:“怎么样？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叶清回摇摇头:“基本上来说都跟她平时的工作动向差不多，她的同事说她下午四点钟之前一直待在办公室，四点钟左右接到了一个电话，就去一个同事那里汇总工作情况了，接着就去了冷库。”
　　郭僖儿皱了皱眉:“什么同事？去他那里做什么？”
　　叶清回答到:“是我们公司的生产管理部的经理，叫周世开，他的工作跟魏姐的工作是直接对口的，他们一起工作的时间比较多,昨天下午他们应该是在讨论物料管理的事宜。”
　　说罢，他补充道:“就我的观察来看，他们的工作关系还不错，很少产生分歧和矛盾，应该也没有节外生枝的其他关系。”
　　王浩的注意力瞬时被他吸引过去，问他道:“能确认魏玲是与他见面之后就直接去了冷库吗？”
　　叶清回点点头:“嗯，应该是的，可以调监控确认一下。”
　　王浩点点头:“那可能还要麻烦你确认一下了。”
　　晟瀚仍然阴着一张脸:“我来负责吧，你们两个去周围走访调查一下，重点问问昨天值班的员工有没有看到什么异常情况。”
　　郭僖儿看着有望转移战况，连忙应声:“走吧，小王，抓紧时间。”
　　王浩点点头，跟在她身后离开了。
　　郭僖儿敲了敲王浩的后脑:“哎我说你啊，刚来的时候唯唯诺诺的胆小得很，现在怎么都敢怼咱晟副了，活腻了呢？”
　　王浩揉了揉痛处，不满地嘟囔道:“还不是因为他毫无逻辑地查案，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像他这样办案，事倍功半。”
　　郭僖儿苦口婆心地教育他道:“小王啊，这年头，工作不好找啊，你知道一个编制有多珍贵吗？多少研究生削减了脑袋想弄一个编制，连环卫工都抢着当。你这眼瞅着就要端上铁饭碗了，忍忍副队怎么了？何况咱副队还这么帅。”
　　王浩没搭腔，郭僖儿却觉得这小子在心里该是把晟瀚八代祖宗问候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