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璇]终有期》春鱼

36、元宵番外

　　我的背上不仅有一直跟着我的怒龙斩，而且多了一把蜀山的七星剑。星璇仅存的魂魄现在已经与七星剑融为一体，七星剑也成为了他的身体。

　　十年来，我看着星璇从依附在剑上的剑灵到修成灵体的形态。因为和燎日的精神斗法，星璇的记忆有不小的断层，能记住我实属万幸。

　　继星璇变成剑灵的第十个年头，我也在人间定居了十年。

　　南宫煌已经在室韦当上了大将军，虽然仍旧行着嘴皮子上的事情，但是蜀山剑法也让他在冲锋陷阵中占到便宜。只可惜，他喜欢的那个姑娘跟室韦的大王已经生儿育女。

　　这件伤心事已经成了他心中永远的遗憾。好在那个五毒兽王蓬絮还跟着他。很奇怪的是，已经十年过去了，王蓬絮一直没有修成人形，维持着带翅膀的桃子形象。

　　今天元宵，我先去了趟室韦，给南宫煌他们带去常纪做的汤圆。常纪现在住在石村，也会拉着我跟我讲屋外两座小墓的故事。每次讲的时候，七星剑都会靠在常纪旁边的长凳上，安静地听过去的事情。

　　我出现在室韦的大帐边，南宫煌的帐篷很好认，就他帐前挂着八卦镜、酒葫芦，有时候还会挂上带翅膀的桃子——肯定不是翅膀会扑腾的那个。

　　我掀开大帐，看到南宫煌拿着一块木头雕刻着圆形的东西，看样子应该是王蓬絮。他看到我进来，立刻走到我身边，问我带了什么，问我他哥怎么样了。

　　我将七星剑插在地上，星璇的魂魄从剑中飞出，渐渐变成的人形。星璇身上泛着淡淡的光芒，在昏暗的大帐里变成了一盏明灯。

　　南宫煌高兴地不能自已，跑出帐外叫着王蓬絮的名字。我抬头仰望着星璇，星璇也看着我。想起以前星璇对王蓬絮的感情，我有点担忧。

　　南宫煌和王蓬絮出现在门口。小小的五毒兽翅膀震动加速，直直地冲向星璇。很可惜，剑灵没有实体，王蓬絮从星璇的身体穿过，撞到了一旁的大锣上。

　　巨大的声响惊醒了南宫煌，他立刻跑到王蓬絮的身边，将她抱在怀里，问她头疼不疼。

　　星璇飞到南宫煌身边，用了一招承天载物，虽然浪费，但胜在效果好。王蓬絮扑腾着翅膀围着星璇不停地说着。星璇还是象征性地摸了摸王蓬絮。

　　我将常纪托付的东西交给南宫煌，问他为什么不回石村看看。凡人的十年，一切都会大变。常纪已经两鬓花白，加上修道的因素，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曾经的我也是这样，等遇上了星璇，看到星璇离开，我才知道孤独是什么滋味。

　　南宫煌低头摸着自己老爹送的礼物。那一袋用油纸包好的汤圆被南宫煌拆开，他的眼泪哗啦啦地流下来。

　　这份汤圆被他重新包好，再用室韦的羊皮包裹。南宫煌一颗汤圆都没有留给自己。

　　王蓬絮看到星璇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叽叽咕咕了好长一阵子。星璇还是那样，安静地听着。

　　等南宫煌从再次从外面回来，手中端着一碗汤圆，香甜的羊奶里浮着圆滚滚的汤圆。王蓬絮正好也说得口干舌燥，飞到碗边喝了一大口。

　　我问星璇要不要走，他回到七星剑中，飞进我背后的剑鞘中。今天我还有约要赴。

　　“你们就要走？”

　　南宫煌扶着还在大口大口吃汤圆的王蓬絮，看着我。王蓬絮也停了吃食的动作，看着我身后的七星剑。

　　我点点头，法阵从脚上显现。王蓬絮想要冲过来，却被南宫煌拉住。

　　今天是元宵节，京城也比之前更加繁华热闹。趁着天还未黑，我到了贪狼的家，还没张口叫名字，就听到里面传来打架的声音。我识趣地坐在他们的药铺的柜台后，翻看着各个药柜里的药材。

　　这一等，等到天色擦黑。蓝思才从后面屋里走出来，脖子上全是狼牙咬得红印子。

　　我指了指脖子，让蓝思用衣领遮一下。蓝思摸了摸脖子，从柜台下翻出一块药膏涂到脖子上。

　　自从贪狼和蓝思之前因为信任问题起了龃龉，蓝思也没我初见时的温和了，但凡与贪狼沾边的事情都要跟贪狼刨根问底，过程也从单方面的谦让变成了一言不合就发火。

　　贪狼是后出来的，他倚着门框，招呼着蓝思扶他一下。蓝思走过去把他抱在怀里，摸了摸贪狼的额头，带着他坐到我面前。

　　我将星璇从七星剑中唤醒。蓝思仔细看了看，说：“很成功啊，十年的时间不短不长，能幻化成人形，应该不会再出问题。”

　　我一颗悬了十年的心终于放了回去，想知道星璇什么时候能修炼出实体。蓝思摊开手表示自己也从来没见过，剑灵都是依附剑而生存，从来没遇到过脱离本体还存在的。不过有剑灵自己控制剑本身当武器进行攻击的，如果是这样的话，剑灵也很容易误入歧途，前功尽弃。

　　我点点头，让他两有事找我就给我传信，剩下的时间留给他们谈情说爱去。

　　“思堂——元宵的花灯特别好看，你要是不喜欢京城的，还有即墨的，或者渝州的也还行！”

　　身后的贪狼喊声很大，尤其是喊我名字的时候，再拖长一点，就像狼嚎。

　　我喊出星璇的名，他就出现在我旁边。我跟他说着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征求他的意见。最后，我们去了里蜀山。

　　熟悉阴沉的景色却增添了不同——内外城的河面上，成片的花灯飘荡着，顺着水流向北部汇集。
　　星璇落在地上往前走，被烛光闪烁的景象吸引。我紧跟在他身后，就像十几年前那样。里蜀山还是和以前一样，连居住在其中的妖怪们也没有太大变化，连妖之乱刃都还炉火兴旺。

　　星璇从街边走过，还有妖怪认出他的样子，顺嘴喊了“首领”。他不太记得里蜀山发生的事情，但骨子里傲气和礼节还在，一切看起来依旧自然而然。

　　星璇走到河岸边，看着河面上的花灯。水里的花灯光芒虽弱，却照亮了身下的河水，倒映出一片恍如天界银河的景象。星璇示意我捞起其中一个花灯。

　　普通的莲花灯，我在人间也看过，特别的是发光的灯芯是用法术维持的，火系的法术。我立刻顺着灯飘来的上游看去，岸边站着一个发着光亮的人形。

　　我带着星璇出现在发光人形的身边。它用手指将一个个花灯点亮再放到水里，看到我的出现也不惊奇，而是将点亮的灯交到我手里，说：“许个愿吧。”

　　熟悉的声音。

　　我点点头，让它能否多给一盏。它看到旁边的星璇，点点头。我将其中一个伸到星璇面前，让他也许个愿望。我们许完愿望后，我依从人间的规矩，将灯放在水里，让它远去。沿岸的妖怪越聚越多，大多对这样的景色充满好奇。

　　我顺去了内城，想看看昔日的燎日府，看看星璇他能不能想起什么。以前他都是灵体，可能看不见，所以说都记不起来。星璇看着他原来住的地方仍旧摇着头。或许他真的想不起来那些过去。
　　这样黑暗算计的过去，忘掉或许更好。

　　燎日府牌匾还在，但里面已经是物是人非。我想起山体内的巨大熔岩城，想看看里面的现状。

　　里面依旧很热，但是多了很多住民，通往地下二层的通路后来被我和南宫一同炸塌了，现在还是原样。我看着索然无味，正要离开的时候，一道火球从我耳边擦过。

　　我一愣，回头的瞬间，剑石相击的声音响起。七星剑被弹飞到半空，眼看就要落入熔岩中。我顾不上到底是谁偷袭，用法术去接七星剑。星璇也不在身边，我心里着急，收好剑，拔出刀，准备对付下一次进攻。

　　回头看时，身后空空。此地不宜久留，我立刻使了法术回到凡间。

　　我倒是没有大碍，星璇却不再从剑内出现。我惊得立刻赶到京城去蓝思药铺。贪狼他们并不在药铺里，应该是去逛京城花灯会了。

　　京城此时热闹非凡，大街上人头攒动，鞭炮震耳欲聋。我着急找他两，仙妖人各种气息混杂其中，完全没法辨别。

　　最后我不得不找了个僻静处歇息，摸着青锋凌厉的长剑，心想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居然付诸东流。刚刚到底在熔岩洞窟里发生了什么？难道那两下的火球不是打偏的，而是剑弹开的？

　　想起这个，我立刻将自己的灵力注入剑中，过了一会儿，星璇的魂魄从剑中飞了出来，阻止我继续。气得我吼他闭嘴，但他不肯还是围着我不停地撞我的手。

　　等他终于能凝聚出人形，我法力支撑不下去，一头扑倒在地，晕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我看到天上挂着明亮的圆月，眼前似乎出现站在月下的白色身影。

　　“璇……”

　　还未待我开口，贪狼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开，实在是吵闹。我起身坐直，看到贪狼身边那个熟悉的身影，又叫了一声星璇的名字。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称呼萦绕在我耳边，星璇飞到我身边落定，开口向我道谢。他的手摸到我的头发，我惊诧地抓住他的手确定自己没在做梦。

　　我惊异于他可以触碰和说话，转头去问蓝思缘故。蓝思才慢悠悠地跟我解释。

　　我折损了半数以上的修为，才换来星璇现在的样子。这样的交换着实不值得。照星璇之前的修炼速度来看，拥有实体和说话是迟早的事。我并不觉得这样的交换不公平，要我提前知道这事，散尽全部修为我也愿意。

　　蓝思让我冷静点。不同的生灵修炼方式不同，我这样强灌修为，差点害死星璇。

　　这话说的我背后冷汗涔涔，星璇却摇头安慰我。正在我握上他的手时，一道金光带着长尾飞向天空，炸出美丽绚烂的花。

　　花灯会最后的烟火展开始了。无数金带蹿上天空，耀眼的光芒让天地都为之失色。

　　贪狼高兴地大喊，蓝思按住他的肩膀，免得他崴到脚。

　　巨大的爆炸声中，我仿佛听到了星璇熟悉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

　　谢谢。

　　随后我们交握双手，看着天上的烟花。

　　我对着花灯许的愿望是：希望和从前一样和璇一起说话。

　　没想到这愿望不仅灵验了，还灵验的那么快。可能是老天爷突然睁眼，突然给了我这么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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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在我可能写上6000字前疯狂打住，大致就是元宵节，星璇从不会说话到有实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