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有妖怪！》甘木喵

34、第三只渡鸦

　　未然听见自家小妖怪来报的时候，整只妖怪都僵住了。
　　吴思诚看着外面变回了无害的景象，松了口气，一回头却看见未然那副样子，不由得好笑：“你怎么了？”
　　“完了完了，他手机里的那个人是我们妖怪世界的大人物，欺负了他，大人会不会又让我加班！”
　　吴思诚好奇：“妖怪界的大人物？”
　　“一个冷酷无情，压榨员工的魔鬼！”未然目露凶光，“这个月我都没休息过！”
　　吴思诚脑补出一个青面獠牙拿着皮鞭长叉，一身漆黑长满肌肉还拖着一条黑尾巴的恶魔，露出了同情的表情。
　　“咦？他出来了，我还没解开幻境呢。”未然一瞬间又变回了正常。
　　吴思诚也向外看去，他惊奇地发现，刚才还像无头苍蝇一样的周明阳忽然笔直地看了过来，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眼睛里是奇异的色彩。
　　看过来？
　　吴思诚一惊，再想躲一躲已经来不及了，只见周明阳表情惊诧，远远的说了一句什么，看口型是“思诚”。
　　他只好向前走了几步，对着周明阳点了点头。周明阳傻乎乎地摸了下脑袋，下意识往前踏出一步，空间荡漾，幻境消退，然后周明阳被玄关的门槛绊了一下，“吧唧”一声，摔在了地上。
　　吴思诚：……没错了，再怎么神奇也还是他那个总是状况外的室友，如假包换。
　　“这可不是我的错，是他没看路。”未然还嫌不够混乱似的，对着吴思诚无辜地眨了眨眼。
　　吴思诚真是头都要大了。
　　周明阳在雨里呆了很长时间，浑身湿透，他也不敢随便往别人家里走，站在玄关这里茫然四顾，甩了甩头，把袖子撸高，才觉得稍微自在一点。
　　随着啪嗒的脚步声，前面长廊渐渐走来一个人影，虽然之前有所觉，但看到真人还是有点吃惊：“思诚，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我来问你才对。”吴思诚给他取了一双木拖鞋，带着他走过开满兰花的长廊，“上去吧，未然在等你。”
　　未然？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啊，周明阳一愣，边走边想哪儿听到过这个奇奇怪怪的名字，随手从门边小童手里的托盘里拿起一条毛巾，擦了擦头。
　　随后他看见了底下的一团白毛。
　　周明阳：“……绵绵你什么时候到的？”
　　奶猫在毛巾堆里躺得四仰八叉，毫无形象可言，被问到了就装傻，还在毛巾堆里打了个滚，浑身白毛炸得像颗球。
　　“噗。”周明阳笑出声，把这么一小只拎着到肩膀上，绵绵陡然换了个座驾，这座驾还湿漉漉的，不满地“喵”了声，但也没跳下来。
　　吴思诚斜眼看平时拘谨的周明阳到了这里却能应对自如，一点也没有自己刚开始的惊慌失措，不由得叹了口气，深深感受到了“特殊”带来的差异。
　　“对了，思诚你也能看见这些妖怪吗？”
　　“我不行，来到这里也是偶然。”吴思诚带他上了阁楼，“这里也有妖怪？在你眼里，它们是什么样的？“
　　周明阳瞅着一左一右举着托盘跟在后面的小童，绞尽脑汁地描述：“七八岁小孩的身高，一个穿着蓝色的衣服，一个穿着红色，很漂亮但都面无表情，像人偶一样。其中有一只好像掉漆蛮厉害……好像是我抓的。”周明阳犹豫地问，“那个，我这样，你会不会觉得很奇怪啊？”
　　“当然奇怪啊。”吴思诚好像看不见周明阳忽然苍白的脸，“我也是最近才发现的你好像和我们不太一样，你别担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周明阳讷讷地回了句谢谢，盯着手里的毛巾不敢看吴思诚，看着有点可怜。
　　两人之间气氛瞬间就冷了下去。
　　“小兰小红确实是人偶，真是强大的‘见’之力啊小朋友。”待两人上楼，周明阳第一眼就看到了倚栏的女人，她回首嫣然一笑，手中一支细长精致的烟杆，衣裳半披，长发如瀑，“欢迎来到镜像世界，我是渡鸦，你可以叫我未然。”
　　……
　　“又是忽然消失？”周明烨听着耳机里的汇报，脸色冰冷。
　　“是的，我们跟着他们出了校门，一眨眼，这两人就消失在我们面前。”
　　“监控呢？”
　　手下迟疑了一瞬，还是回答道：“针孔摄像头只拍到了沈空，另一个男人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过，我们还用了其他摄影技术，依然什么都没有。”
　　最早消失的是尚家分出去的吴思诚，然后是周明阳，现在又是这两个人。
　　沈空可以说还有迹可循，而那个被称为玄月的男人，行踪成迷，几乎查不到任何信息，这两个人可以说是周明烨至今为止，遇到的最接近周明阳口中那个世界的人了。他们出现在周明阳身边，是有什么目的，还是仅仅是巧合？
　　周明烨看着手机里没有动静的定位，好像佩戴它的人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他咬牙切齿地想，最好周明阳不会出什么事，不然他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
　　……
　　周明阳见到了未然之后，就一直盯着她的衣服沉默着，吴思诚只在最开始看了他一眼，也不像往常一样带着他熟悉气氛，而是自顾自和未然聊天，好像把这个人忘了。
　　未然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看着两个年岁加起来都没到她零头的小朋友之间古怪的气氛，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那边的小可爱，你弄破了我的人偶皮，说说看，你打算怎么赔？”
　　周明阳一愣，拨弄了一下手边的兰花，惊飞了停驻的黑色凤蝶：“您说，我看看能不能做到。”
　　“哎呀，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无聊的很，小思诚偶尔才能过来，要不然，你就一直留下来陪我吧。”未然看着脸色变化的周明阳，愉快地眯起眼睛，“怎么，你不愿意？”
　　周明阳诡异地沉默了一下，把锁屏摁亮给眼前这只妖怪看：“我是他罩着的。”
　　“哦？那又怎么样？”
　　周明阳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随后继续盯着未然色彩艳丽的长袍，说道：“你身上这个是沈空的衣服，你们应该是认识的。”
　　未然愣了一下，随后捂着嘴笑起来，笑得浑身颤抖，没骨头似的又瘫在了地上软垫里。
　　周明阳一脸莫名，第一反应还是转头看向身边更熟悉的吴思诚：“她为什么笑成这样？”
　　吴思诚不答，听未然想把周明阳留下时，他就皱起了眉，看到她的衣服又有往下掉的趋势，忍不住上前把她衣服拢好，再折腾下去真的要走光了。
　　“我们认识，就不会害你了，天真的小朋友。”未然吸了口烟，“这件衣服确实是我老板给我的，怎么，嫉妒了？”
　　“嫉妒倒不至于……”周明阳小声说了一句，还没说完，旁边的吴思诚就接过了话头。
　　“你老板是沈空？”吴思诚替未然收拾好就坐在了边上，这个消息可让他吃惊不小，“他到底是什么人？”
　　“怎么，你也认识他？”
　　“他是我们的同班同学。”吴思诚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未然饶有兴趣地问：“原来如此，那你认识他身边的大狗狗吗？”
　　“……”吴思诚皱着眉，显然是不知道的。
　　“那个，大狗狗是指玄月先生吗？”周明阳弱弱地接了一句，回想威风凛凛的白色巨兽，心想这个形容也太……贴切了。
　　“玄月先生又是谁？”吴思诚终于正眼看他了，目光平静地问道。
　　周明阳抿了抿唇：“就他的一个助手吧，挺高的，你有没有见过？”
　　“我又不像你和他那么熟，或者说我们整个班，除了你都和他不怎么认识，神秘还高冷，更不要说这个玄月先生了，你问我有没有见过？”
　　吴思诚今天有点可怕，周明阳有点怂，但还是忍不住反驳道：“他是有点特殊，但人其实挺温和的，一点也不高冷，有时候还有点懒，啊，我不是说你说的不对，我只是……”
　　“算了。”吴思诚听见这个熟悉的周明阳式回答，还是没绷住，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觉得我们认识的可能不是同一个人。”
　　“是，是这样吗……”
　　旁边的未然又笑瘫在了地上。
　　两个人面面相觑，吴思诚摊手表示无奈。
　　“哎呀哎呀，果然不能背后说别人，说来就来了，啧，还把狗子也带了过来。”
　　未然挥了挥烟杆，围绕在阁楼外的幻境一层层地消散，遍布着大大小小镜面的天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光圈，刺目的光线散去，眼前就多了一把黑色的大伞。
　　“各位，打扰了。”随着低沉的温和的问好，玄月放下了黑伞，露出了后面的沈空。两人似乎是临时过来的，玄月还穿着侍者的服装。
　　“哎呀，老板终于来了，我可等了你很久了呢。”未然走向沈空，柔弱无骨地想要靠上去，被微笑着的玄月抓着衣领扯开。
　　“狗子，放手，想打架？”
　　“未然小姐，请你自重。”玄月神情温柔地说着劝告的话，手里毫不含糊地把未然甩在了地上的垫子里。而在下一刻，他侧身让了一下，尖锐的空气划过他的额头，一缕头发被切了下来，消散在了空气里。
　　两只大妖的功力不相上下。
　　沈空也不管他们过招，走到周明阳旁边，在他半干的头上拍了拍，瞬间周明阳的湿衣服都干了：“你哥在找你，未然，送他回去。”
　　“啊？哦……”周明阳瞅着沈空，眼神里有点小哀怨，想拒绝又不知道怎么说。
　　“不着急，小朋友发个信息报平安，没流量了？我这儿wifi密码八个六。”
　　周明阳：……这么先进的吗，连wifi都有。
　　吐槽归吐槽，他赶紧掏出手机发信息给他哥，沈空在旁边看着：“他定位传不出去。”
　　“我这地界说穿了就是个空间夹层，有定位就怪了。”未然躺回地上就不想起来，侧头望着总是沉静淡定的沈空，“小朋友不知道正常，怎么连你也傻了？”
　　“啧。”沈空喝了口茶，“被某人的傻气传染了。”
　　被黑傻气直冒的周明阳毫无所觉，还在手忙脚乱地回他哥的查岗消息。
　　未然招来人偶给客人添茶，还很坏心眼的没准备玄月的份，对着沈空抬了抬烟斗：“老板哎，一年不见，你怎么变得这么关心人类了？这可不像你。上次见你被一堆人类追着跑，还躲到这么个偏远城市来，转头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未然，你话太多了。”玄月站到沈空身后，看着未然的眼神微冷。
　　“怎么，来咬我啊，你家主人还没说话呢，疯狗就要叫了？”
　　“行了。”沈空释放出一点灵力，让两只妖怪都安静了下来，“你不也和人类混在一起，吴思诚是你选定的继任者吧，他能活到你死的时候吗，还是你现在就打算放弃寻找了？”
　　被点到的吴思诚愣了一下，茫然地看向未然。
　　而一直笑容宴宴的女人沉默了一下，答非所问地说道：“再看看吧，你来就是跟我说这些的？”
　　“干正事吧，下水道之神。”沈空放下了茶杯，站起来，“还自称神，脸呢。”
　　“下水道之神！”周明阳惊叫一身，“那封委托信是你写的？”
　　在贝申帮着沈空处理那一堆委托书时，周明阳看到了一个自称下水道之神的妖怪，要求沈空去清理垃圾，他还诧异了一下，没想到是真的？
　　“连这个你也知道啊？、”未然站了起来，侧身靠在了周明阳身上，在他耳边低声耳语道，“比我想的要厉害，我看好你哦小伙子。”
　　看好什么？周明阳一头雾水的看着越过他往前走的未然，一脸懵逼地和其他人一起下了阁楼，并没有看到前面未然笑容灿烂得不行。玄月倒是看到了，只一眼就像被恶心到了一样移开了目光。
　　在人类世界，这种笑容被称之为——姨母笑。
　　几人也没走多远，下了阁楼走过长廊，就是一片开阔的湖泊。岸边一丛丛地长着茂盛的兰草，黑色的蝴蝶穿梭翩飞，湖水清澈到没有一丝杂质，可以看见地下细腻的砂土和浑圆的石头，远处的景象被层层迷雾笼罩，看不分明。
　　未然没让周明阳和吴思诚靠近，他们只倚靠着雕花的栏杆，看着玄月和沈空走下浅滩，靠近那片湖泊。
　　玄月和沈空气场过于强大，一直安静而沉默的吴思诚终于能喘一口气，他心里的疑问能装一大箩筐：“我这样问可能有些冒昧，沈空他，是不是……”
　　“不是。”周明阳打断了吴思诚的话，直视着吴思诚：“玄月先生是妖怪，沈空是真真实实的人类。”
　　吴思诚被忽然强硬起来的周明阳吓了一跳，愣了一下继续问道：“他是除妖师？”
　　这下愣住的换成了周明阳：“除妖师？”
　　“你不是能看见妖怪吗，你不知道除妖师这个群体？”
　　“我没听说过，我一直以为世上只有我一个人能看见妖怪……”周明阳茫然的回了一句，忽然想到了什么，闭了嘴。
　　“你们回头再交流吧，这信息不对称的，我都替你们着急。”未然似乎忽然对周明阳充满了兴趣，一直赖在他身上，把绵绵挤得跑到了周明阳另一个肩头，见他若有所思，往他纠结着的眉目间点了一下，“你怎么也跟小思诚似的，喜欢想太多。你不是喜欢那谁吗，好好看清楚他们做的事情，以后就轮到你了。”
　　如遭雷劈的周明阳：……喵喵喵，他刚才似乎听到了什么惊世之语。
　　“别装了，你上来就盯着我衣服瞧，还问我是不是老板的，以为我看不出来？之前是骗你的，这衣服和老板那件裁自同一块布，库房里还有，回头送你一套。”
　　头顶冒烟的周明阳依然没啥反应。
　　未然又笑倒了：“竟然是个傻的。”
　　吴思诚把未然扶到自己身边：“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他怎么了？”
　　“没事，倒是你，既然老板说了，我也不瞒你，好好看看，这是我的工作，你看你能不能接受吧。”
　　吴思诚想问她的工作到底是什么，又不知从何问起，只好将目光又放回了前面的两人：“他们在做什么？”
　　“清理垃圾呗。”未然漫不经心地说着，眼里却没了笑意。

---

作者有话要说：　　在这里提到了喜欢……不知道会不会比较突兀，挠头
其实前面有铺垫（大概）
吴思诚对于未然，那当然……不是喜欢，差不多是对待一个老朋友？执拗的希望这份特殊独属于自己？我也搞不清楚就这样吧看我后面写成什么样。
其实我至今，还没定攻受，两个人被窝搞得都像个受……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