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有妖怪！》甘木喵

16、第十根头发

　　缚灵很识相，周明阳避免了露天自撸的悲惨。
　　沈空难得有点不自在：“咳，你的方法挺好的。”
　　“黑历史，翻篇翻篇。”周明阳捂脸，“你打算怎么处理它？”
　　“看它的需求，要是它想回去，我会给它加个项圈限制力量，不会再让它附你身上。”
　　“项圈……”周明阳在脑海里演示了一下，把缚灵的脸代入一只凶猛大狗，不由得囧了一下。
　　“学校里的头发我清理得差不多了，应该不会再出现你这样的情况。”
　　“这儿没什么妖怪，是因为到处都是它的头发吗？”
　　“差不多，飞灵被头发缠住，没多久就会消散，其他妖怪不愿意被头发绊住，也都离开了。”沈空捏了捏瓷瓶，“平时注意控制一下情绪，你情绪不好的时候似乎很容易吸引不成形飞灵，全校仅存的飞灵几乎都在你身上。”
　　周明阳呆滞的脸上写满了wtf：“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很多吗？不能取出来吗？”
　　“自己照镜子。”沈空看了周明阳一眼，又伤眼似的移开目光，“多晒太阳，一段时间它们会自己消失。”
　　周明阳：……你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嫌弃的眼神！有这么严重吗？都不敢直视我了？
　　话说好像沈空自始至终没有和他对视超过一分钟，都是一瞥一瞥的。周明阳对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鬼样子产生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沈空收好瓷瓶站起来：“下面的，就不关你的事了，少和妖怪接触。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啊？”周明阳一愣，刚想出声挽留，但一时间没找到什么理由。
　　沈空回过身，见他没有下文，顿了一下，还是离开了，被他随手掩上的门轻微地晃了晃，又恢复了静止。
　　天台忽然就变得空落落的。
　　周明阳原地愣了一会儿，又条件反射地站起来追上去，一拉开门，楼道里已经没有了沈空的身影。
　　走得这么急啊……周明阳回到了天台，躺在长椅上伸了个懒腰，就这么一会儿，椅子另一个人的体温已经被风吹散了。他有种感觉，沈空处理完妖怪，也许又要恢复成上课能见着，下课逮不到人的神出鬼没的状态。
　　周明阳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他其实还有很多问题。比如说妖怪的内核是愿望，要是愿望实现了，它们会怎样？还有沈空似乎经常把一些事情揽在自己身上，总是说“这是我的问题”“我会去做”“不要和妖怪有牵涉”，明明他自己那么的深入妖怪的世界。
　　大概会把人问烦吧，或者已经问烦了。周明阳沮丧地想。
　　“喵。”绵绵细细地叫了一声，爬到周明阳脸上，一屁股坐下。
　　被猫毛糊了一脸的周明阳：……
　　顿时什么伤春悲秋都没了。他翻身坐起，一把把绵绵褥下来，把它从尾巴尖摸到脑袋顶，撸成风中凌乱的造型。绵绵抗议地挣扎下来，原地抖了好半天毛。
　　周明阳撸猫撸地心情舒畅，“解决了妖怪，就剩下信的事情了，今天星期二……算了先让我歇会儿。”
　　他看看今天风和日丽，一时也不想回去上课，想想自己早上急匆匆地就来了，背上的摔伤还没处理，摸摸脑袋拐去了药店买膏药，溜溜达达回寝室补觉去了。
　　……
　　没想到刚回寝，周明阳就接到大佬的电话。
　　“那只缚灵？我感受不出来，你等等，我找找镜子。”
　　沈空拿着手机，皱着眉，一下下地捏着瓷瓶。他把缚灵带回去，一打开瓶子，发现它在是在，却没有了意识——它竟然连自己的本体和积攒了不知多少年的力量都能割舍掉，宁愿退化成没有自我的飞灵，也不愿意被拘束。
　　寝室的镜子氧化得厉害，周明阳他们不怎么需要这东西，就没管，但这时候就有点捉急了。他原地转了一圈，灵机一动，打开了电脑的摄像头，他的大脸顿时出现在了画面中。
　　周明阳：……
　　“阳阳？”
　　“……没事。”周明阳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两个字。
　　他调亮屏幕，眼神死地看着十几个脸都没长好的几乎透明的飞灵，挨挨挤挤地想要进他身体，有挤不进去的，就伸了个手，伸了个脚，无论如何都要占挂在他背后，导致他看起来像个栓了无数只气球的桩子。
　　真够伤眼的，周明阳啪的一声关了摄像头。
　　然后不得不再次打开，再一张张脸仔细认过去，最后周明阳都快抓狂了，他平息了一下呼吸才回话：“缚灵不在我身上。”
　　“嗯，那就好。”
　　听对面要挂电话，周明阳赶紧叫住：“出什么情况了，要不要我帮忙？”
　　对面言简意赅地扔过来两个字：“不用。”
　　电话被挂断的周明阳：……大佬果然是嫌弃他了吧？
　　他一头砸进枕头里，想想这两天发生的一堆事，再想想还没有开始搞的小组作业，就心累得不行。他转头看看自己的背上，这些小妖怪颜色太淡了，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但是知道了它们的存在，就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忽略掉它们。
　　周明阳抬手戳了一下，一开始和触摸空气一样没什么感觉，很快手指上就缠上了一阵凉意。很好，夏天可以省空调。他这么想着，做了个握的动作，想看看能不能把妖怪抓出来。
　　然后门开了。
　　刚回来的吴思诚：……
　　动作莫名猥琐的周明阳：……
　　……
　　窗外一阵嘈杂的声音，淅沥沥的。
　　这是……下雨了？早上天气还挺好来着。周明阳不知不觉又睡着了，他保持着侧躺的状态，迷迷糊糊地听着外面的雨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啊，衣服还晒在外面。
　　反正也淋湿了，不着急，周明阳昏昏欲睡地想着。
　　雨声渐渐小了。
　　房间里安静得不像话，周明阳忽然觉得有点儿冷。他这时候才觉得不太对劲，吴思诚刚刚回来了，也没到午睡的时间，寝室里却是一片死寂，不像是有别人的样子。他甚至听不见自己的呼吸声。
　　周明阳费力地睁开眼睛，眼前的视野狭窄，光线暗淡。他首先看见了自己的手，没有一丝血色，虚拢着像是要握住什么东西。
　　那不是他的手。
　　周明阳一惊，他向更远处看了看，在高处投射下来的微弱光线下，他看见了蹭着泥土的台阶和蔓延发黑的血液。
　　第一次看见这一幕，是周明阳被猫包里的头发刺了一下后，恍惚间看见的，后来在做了场梦，他明白了那应该是张绫摔死后的景象。他现在似乎又接着那个梦境又做了下去。过于安静的世界让他隐隐的有些不安。他等了好一会儿，梦境也没什么变化。
　　他所看见过的所有梦境，无一不是流动的，但是这一次，什么也没有。等到数到第五千只羊的时候，周明阳真正地有点慌了。
　　他被困在这具尸体里了。
　　也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想起了不久之前刷到的一则新闻。新闻内容他早忘干净，但是下面的评论因为跟最近的事情有关，他还有点印象。大概讲的是……高中，死掉的女生，尸体过了一个暑假才被发现。当时还有人奇怪，为什么整个暑假两个月的时间，一个人都没有发现女生的消失。
　　周明阳背上冒出了冷汗。
　　他开始尝试着把自己从幻境里拉出来，无论是咬舌头，还是屏住呼吸想用缺氧把自己唤醒，都没办法实施，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做动作。好在手的触觉还在，意味着他还没有完全迷失在这个地方。
　　但是很快，他发现有触觉不仅不能让他感到安慰，反而让他更加煎熬。
　　周明阳先是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冰窖里，要是换做平时，他一定冷得浑身哆嗦，但是此刻，他只能一动不动地挨着。
　　他唯一能看见的部位是手，那只手的手背压出了褶痕，还生出了一些暗红色的斑纹，周明阳觉得，那可能是尸斑。很快，手背上诡异的紫红色尸斑长了一片。
　　尸斑发展到扩散期少说也要半天，明显这里时间流速是偏快的。周明阳微微松了口气。
　　他这口气松得太早了。
　　这是暑假，也许还下了几场雨，一具无人问津的尸体变成什么样？
　　当光线渐渐黯淡下来的时候，周明阳的手开始长绿色的霉斑和水泡，青色的静脉网暴突，从手臂蔓延到了整只手，像用青黑色的墨水涂出来的一道道痕迹，狰狞而丑陋。接着，尸体腐化，水泡破裂，绿色的恶心液体流了一地，而在这个时候，苍蝇飞了进来。
　　周明阳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此时他的眼睛已经角质化，浑浊得什么也看不清了，但正因为如此，他的触感就越发清晰，苍蝇细碎的在他的身上停留，动静细细密密的，他勉强还能忍受。
　　但是很快，他的噩梦开始了。
　　光线似乎又亮了起来，这是雨后的一个闷热的晴天。废弃的大楼角落，空气湿热，光线阴暗，还有一具无人问津的腐烂的尸体——简直是细菌和虫卵的天堂。
　　周明阳忽然感受到身体上的某处有什么在蠕动。
　　……
　　吴思诚在寝室看书，听见身后有细细的响动，他回头一看，绵绵正迈着小短腿想要爬上周明阳的床。
　　它的腿太短，而梯子的空隙太长，两个它也不可能够得到。绵绵努力向上一蹦，然后一头撞在了第二级栏杆上，被弹回到地面滚了两滚，捂着脑门儿泪眼汪汪。
　　“噗……咳”吴思诚赶忙收起笑容，转过头假装没看到。
　　绵绵怒火中烧地蹦起来，扑向这个胆敢笑话他的人类，“喵”的一声抱住吴思诚的脚腕就要啃。
　　“哎！你是猫不是狗啊。”吴思诚压低了声音，把奶猫拎起来，“我给你放上去，你主人在睡觉，别吵着他啊。”
　　绵绵见好就收，瞪大了无辜的双眼，仿佛刚才饿虎扑食露出獠牙的不是它。
　　吴思诚无奈的笑笑，抬手把这个鬼机灵的小家伙给放到周明阳的床上。刚放好，就看见周明阳醒了。
　　他坐了起来，似乎还没完全清醒，眼神可怕地盯着吴思诚。
　　吴思诚赶紧说：“你醒了？你的猫吵着要找你，我就把它放上去了。”
　　周明阳声音嘶哑地问：“我睡了多久？”
　　“也就二十分钟，怎么了？”
　　周明阳没有回答他，神情痛苦地捂着头，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接着像是再也无法忍耐一样，跳下床，冲进卫生间就呕吐起来。
　　吴思诚胆战心惊地听着周明阳简直要把整个胃都要呕出来，他转过身，给周明阳的倒了杯温水，一抬头，水池边已经没人了——周明阳吐完就进了浴室，没脱衣服，就这么闭着眼睛，脸色青白地站在冰冷的水流下。
　　吴思诚吓坏了，他拦住想跟进去的绵绵，赶紧帮周明阳调好水温，让他把衣服脱了再洗。这么一折腾，他自己也弄得浑身湿淋淋的。吴思诚稍微擦了擦，换了身衣服，坐在外面等他。
　　在浴室里，他看见了周明阳背上青青紫紫的一大片，脖子上也有一点颜色很淡的淤青。他猜测，周明阳找猫的时候摔过，但是这家伙今天一点异样也没有，还跟他们去上课，心中不禁有点担心，又有点恨铁不成钢。
　　浴室里，白色的雾气渐渐充满了小小的洗浴间。
　　周明阳感受着温热的水流划过身体，驱散了浑身的寒冷，和细密可怕的蠕动感，才终于觉得自己活了过来。可不是吗，他刚刚确实“死了”，还被虫子爬了满身。
　　蠕动的虫子、黑暗和漫长的死寂，简直要把他逼疯。
　　最后他终于抓住了一点玄之又玄的窍门，把自己从可怕的梦境扯了出来。
　　真是没法忍了。
　　周明阳花了半个小时整理好自己，才从浴室里走出来。他一出来就对上了室友担心的目光。
　　“明阳，你没事吧，是不是做噩梦了？”
　　周明阳腿上一热，绵绵也跳了上来，暖呼呼一小团捂着他。周明阳接过吴思诚倒好的温水，心里暖了暖，轻声道了谢：“嗯，我吓死了。刚刚把你淋湿了，抱歉。”
　　“没事。”吴思诚头疼地看着他又是这个样子，一时不知道怎么说他，“我下午还是接着给你请假好了，我刚刚看到你身上好大一块淤青，摔出来的吧，还是去医院看看。”
　　周明阳一愣，有点哭笑不得：“我最近去了好几次医院了，病例都好几本。没事，我心里有数。”他看看对方的表情不是很赞同，老老实实地说，“你帮我请假也好，我想休息一会儿。”
　　“那行。”吴思诚叹了口气，“你有什么事不要逞强，一个人解决不了，就多找几个人一起。”
　　听见这话，周明阳一愣，差点以为吴思诚发现了什么，想想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把这一闪而过的想法放下了。
　　周明阳握了握拳头，想了想还是问道：“思诚你是本地人吧，你知不知道，学校搬过来之前，这里的高中死过一个女学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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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咦嘻嘻嘻嘻，我热衷的搞男主。
写这一章我有一点卡，主要是上一章彻底放飞，拉回来略有点困难，后来想想这事儿还没完，不附身怎么让阳阳继续追查？但是写都写了，也有人看了，就不改了，后面尽量圆一下。然后圆出了这么个鬼东西。
但是我很喜欢蛤蛤蛤，给阳阳点根蜡烛。
夏天虫卵孵化确实只要八个小时左右，我搜过了，嗯，被弹出来的照片吓得心塞塞。其实我想仔细描写一下虫子在身上爬是什么感觉，但我自己没经历过，也不怎么敢想象，更不敢网上搜图片，就一笔带过了。尸体现象那一块，我查了百度，看到了两张图片，又吓得关了网页。
胆子这么小还想写鬼故事真是够了_(:з」∠)_
内什么，我最近看了不愉快的物怪庵，然后震惊的发现，好像有点撞_(:з」∠)_，虽然我受动漫影响不小但我指天发誓这绝对是巧合。这个构思是初中的时候，看了xxxholic和夏目友人帐，特别特别喜欢妖怪就开始瞎想了。高中写这文的时候，怪物庵应该第一季都还没播出。嗯，给自己脸上贴金。我小学三年级写过古穿今，没错，那会儿穿越还没开始流行我就写这么超前的古穿今了，贴金贴金。
撞的地方有：阳阳/花绘能看见妖怪，空/安倍差不多是妖怪管理员，绵绵/毛茸茸都是萌物……
啊对了，我有画过的绵绵和张绫的纸面形象，灵魂画手在此，有空找个时候挂出。
性格方面他们的差别应该还蛮大的（不知道我有没有写出来），阳阳是弱鸡拘谨中带着一丝丝锐利（我老喜欢搞阳阳，最期待的搞法还有很~久才能拿出来），空是淡然中带着一丝丝温柔（有吗？有吗？词语太美好，我都不好意思用），绵绵是机灵+萌。
而且你们发现没，空的能力很杂，又是风又是火又是水还有刀和瓶子，但他的能力其实……（不打省略号就变成剧透了啊啊啊）；阳阳只有看见能力，但是后面……
啊，我想剧透，算了，老老实实的写吧ot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