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有妖怪！》甘木喵

11、第五根头发

　　掉漆的破旧木门“吱呀”一声，缓缓地，缓缓地开了。
　　后面像是抵着什么沉重的东西，木门无比艰难地打开了一条缝，不知道门缝里是不是卡着石子，在地面上摩擦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像是什么人短促尖利的笑声。
　　许瑞吓了一跳，仅仅打开了一条细缝就收了手，不自觉地后退一步，她喃喃自语道：“咦，这么容易就开了？我看这门破旧的样子，还以为开不了。”
　　她探头往里看，差点被迎面而来的灰尘呛住。这扇门位于这间器材室的角落，被堆得高高的器材挡住了部分光线，显得十分阴暗。苍白的灯光透过那狭窄的一条缝，像一把利剑一样，直直刺破了门后浓重的黑暗，却也只能止步于此，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里面的灰尘被惊飞的原因，更深的黑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涌动。
　　许瑞心里一股莫名的惊悸，她大着胆子，想要进去看看，却被周明阳叫住了。
　　“算了，别进去了，地上这么厚灰尘，绵绵应该没进去过。”
　　周明阳强作镇定地看着毫无异状的许瑞，后背的虚汗却快要浸湿衣服。
　　就在开门的一刹那，他闻到了一股可怕的恶臭从里面传了出来，就好像里面堆满了死鱼尸体，还是放了很久的那种，他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被熏晕过去。伴随着恶臭的，还有一股恶意，那恶意有着仿佛能捅破墙壁那样的强烈和尖锐。周明阳隐隐约约看到了门底下、门缝边上长着的发丝一样的东西，密集、黑色、极细，悄悄探出一点，像是在无声地窥视门外的他们。
　　周明阳太熟悉那种恶意了。
　　他看见头发丝，马上想到了猫包拉链上细密的奇怪磨损，如果是头发那么细、却比头发牢固千万倍的东西暴力拉扯那个小小的金属拉链，就很有可能留下那样的痕迹了。他早该想到的，绵绵不是普通猫咪，而是货真价实的妖怪，他经常跟绵绵耳提面命不要随便搞破坏，绵绵也很听话，如果不是被吓得厉害，怎么会留下那么深刻的挣扎印记？
　　这不是简单的坏人偷猫。
　　头发、妖怪。
　　周明阳浑身一震，猛然想起之前也发生过一件与之相关的事情：天台护栏在他眼前，莫名其妙地就掉下去了。他曾经惊鸿一瞥，在那个缺口里看见几根黑色的铁丝，后来看到了网上谈论学校装修前曾经有女学生死亡的事情，就有所猜测了，现在想想，那个粗细程度，真的是头发。
　　是那只能让整个校区干净得连一只完整的阿飘——也就是飞灵——都没办法存在的大妖怪，它盯上自己了。
　　周明阳努力稳住颤抖的声音对许瑞说：“走吧。”
　　许瑞看着脸色苍白的周明阳，只当他是担心猫咪的去向，点了点头把门合上了。
　　远离那扇门，周明阳觉得自己稍微好了一点，从里面往外走才发现，哪怕是他们觉得太过阴暗的小办公室，采光也比里面要好。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明阳的背上依然有那些恶意如影随形的感觉。
　　“老师，我们在里面找到了包，真的有人进去过了，但是猫不在，您再仔细想想，有没有人或者猫咪出来过？”许瑞心里着急，一出来就逮着器材保管老师问。
　　这位年长老师诧异极了，摸了摸花白的头发，再一次否认。
　　“那这里有没有监控？猫咪就是在这儿丢的，监控里总能显示出来吧。”
　　“你丢的又不是贵重物品，监控室不会给你们看的。”
　　后来老师被问烦了，脸一拉，一副马上要发火赶人的样子。
　　周明阳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想叫许瑞出去，但又插不上话。
　　“我们看到最里面有一个小房间，里面灰尘太大没进去看，那个房间能不能通向外面？也许偷猫的人就是从那儿进出的！”
　　许瑞已经开始口不择言了，里面那么厚的灰尘，有脚印当然一眼就能看见，这也是她和周明阳之前达成共识的。许瑞自知失言，然而这位老师的反映却不像他们想象中的那样嗤之以鼻。
　　“你们打开了？怎么可能！”年长的老师猛然站起来，瞪大了眼睛审视眼前这两个为了只猫兴师动众的学生，“我在这儿好几年了，那门是打不开的，也没有钥匙，你们怎么进去的？”
　　许瑞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嗓门吓了一跳，声音瞬间弱了下去：“没进去，就开了条缝。”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一次也没能打开过，你们为什么就能？难道是门坏了？”老师完全无法置信的样子，眉头皱的死紧，推开他们两个，快步走进器材室查看。
　　许瑞在原地呆了两秒，跳起来就拉着周明阳往外走。
　　直到两个人远离了器材室，沐浴在炽热的阳光下，周明阳才反应过来：“我们不打招呼就走是不是不太好？”
　　“你还想着打招呼？”许瑞做贼般往回看了一眼，那个老师没追出来，顿时松了口气，“他不是说小门是打不开的吗，我刚才就手感就不太对劲，可能是一用力把门拧坏了。”
　　周明阳：……
　　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那门开不了其实应该是那妖怪搞的鬼——它连天台护栏都能切下去一块，堵个门不成问题，这回开了也许是看到了它的目标人物，周明阳自己。按照周明阳的经验，盯上他一个人的妖怪在干掉他或者被他干掉之前，不会找第二个人类麻烦，也就并不是很担心那个老师。
　　许瑞拎着猫包，顺势递给周明阳：“我看那老师也有点儿不对劲，明明有人进去过，连证据都在这儿，非说没看见，谁知道会不敲我竹杠，依我看，那门年久失修，早该坏了吧。”
　　“……也对。”话说，那个偷偷拿走周明阳猫包的长发女生，应该就是那只大妖怪吧，老师没看见说得通，但是许瑞怎么看见的？猫包太大，周明阳想着别的，下意识两只手去捧，不知道碰到什么东西，手心突然里针扎似的一疼，一个没拿稳，包掉在了地上。他赶忙蹲下身去捡，灼热的阳光照进眼睛里，他看不见自己的眼瞳里，闪过一丝微弱的光芒。
　　周明阳忽然感到一阵晕眩，整个人无法维持平衡，一下跪在了地上。
　　许瑞吓了一跳：“周明阳？”
　　声音和景色飞快褪去，光线陡然黯淡下来，周明阳无法马上适应亮度变化，眼睛眯了一下，再睁开眼时，愣了一下。
　　他的视界变得狭窄、矮小、灰暗，本就不大的视角里，黑暗和阴影占了一大半，整个世界都颠倒了——周明阳感觉此时的自己是躺在地上的状态。
　　高空有一丝亮光施舍一般投在他脸上，苍白而毫无温度。近在咫尺的是一节台阶，水泥台阶的棱角被磨得光滑，褐色的泥土粘在上面，像是有人常年在上面摩擦鞋底的淤泥。
　　那淤泥特别靠近他的脸，周明阳感到了一阵不适，想后退，却无法动弹，与此同时，他眼中的世界出现了一点其他的颜色，那是鲜艳得快要燃烧起来的红。红色先是浸透黑白色视界的一角，没几秒就没过了视界的一小半，周明阳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一抹妖艳的红色，逐渐爬到了台阶上，最后吞没了眼前的一切东西。
　　那是血，止不住往外流的血。
　　“周明阳！”
　　许瑞的呼唤声在周明阳耳边炸开，一大捧金色的阳光一下子驱散了奇异的景象，一股脑涌进了他的眼睛里，周明阳难受地闭上了眼睛。
　　“快来人啊！”
　　“我没病，你别喊了。”他哭笑不得，轻喘了一口气，撑着地慢慢站起来，“我昨晚没睡好，今天一直有点晕。”
　　许瑞担心的扶着他：“绵绵一定能找到的，我叫别人一起过来帮忙，你别逞强啊。”
　　周明阳：……他刚才说的是自己头晕对吧，这妹子都在脑补些什么东西。
　　“我真没事，也不要叫别人。”他抽回手，把多灾多难的猫包捡起来，顿了顿继续说“绵绵很聪明的，说不定马上就自己回来了。今天就先这样吧，谢谢你帮我找猫，下次我请你喝奶茶。”
　　“奶茶就不用了……不对啊，你的意思是，不需要我帮忙找了？”许瑞一脸不解，“可是猫……”
　　周明阳朝她笑了笑：“没事，我一个人有办法的。你快去上课吧，一会儿老师找不到你，小心被扣分。”
　　“哦……”许瑞一步三回头，总感觉虎头蛇尾的，心里也总不踏实。回头看到周明阳站在原地，微笑地目送她离开，好像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就是脸色依然有些苍白。
　　这一瞬间，她忽然觉得，这个人和自己、和王乐康他们都不太一样。
　　许瑞第一次注意到周明阳，是看见他在向另一个男生道歉，非常诚恳，甚至有点诚恳过头，跟他接触了之后，确实感觉周明阳有时候客气得过分，还小心翼翼的，相处起来有点尴尬。周明阳的室友王乐康是她发小，她跟王乐康这么吐槽，对方就愤慨的反驳她，说周明阳人超级好，是他们寝室的小可爱，要好好呵护。
　　她有点不能理解男生们之间的友谊，她当时是这么回答的：客气也是疏离的表现，人家或许并不是很想跟你们勾肩搭背做兄弟？
　　你不懂，王乐康告诉她，我一年前也是这么想的，那时候周明阳一口一个“请”“麻烦您”，不熟的时候还没什么，一个学期过去了还整的跟接待贵宾似的，我以为他故意恶心我们，和他大吵了一架。后来有个啥事情我忘了，总之我被诬陷，整个教室那么多人，就他站起来帮我说话。我问他是不是不明白我们刚吵完架，他一脸震惊地问我吵完架不能帮人说话吗，哈哈堵得我哑口无言。他就是不太懂和人打交道，也不会学着些，迷迷糊糊的，整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点傻，其实性格蛮好。吴思诚那个劳心劳力的，有时候还得跟误会他的人解释，在我们的纠正下他现在已经好多了。
　　许瑞恍然大悟，原来他是这样的一朵傻白甜、小娇花，要小心呵护的那种。帮他找猫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然而现在，看着这个笔直站在光里的男生，她又有些不确定了。这朵娇花也许并不像他们认为的那样不懂交际、傻乎乎的。
　　而是他们这些人，无法理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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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啊，一不小心熬夜了，现在是0:29，otz。
其实这部分我并想写这么多的，草稿上压根就没有这些情节，然而情之所至，一不小心就把篇幅拉长了呢_(:з」∠)_，许瑞自述那一段我是写着写着就有感而发了，但是看起来貌似有点突兀欸。算了我写的开心就好。
其实我不太喜欢特异功能发动时的光效，写起来怪怪的，但是在没有bgm的情况下，用光效更拉风，嗯。
我看看我之前写的几章，喵的简直流水账。你说一句我说一句拼成了一个情节，果然我更适合动作描写吗。说到描写，我好像还没有正面写过两个主角的长相，空我写过他气质，但真的好像没写过他们长啥样，有机会再说。写空的时候我脑袋里挂着大大的“空灵”两个字，写阳介的时候，我脑袋里挂着一朵小娇花。没错我还是把阳介写成了小娇花，儿子我对不起你，等你雄起的时候，我草稿差不多也整理完，要开始放飞自我了。
话说我篇幅节奏好像真的不太对劲，绵绵篇有点太快，六章就完了（绵绵篇就是个引出短一点问题不大）但是头发篇里，光铺垫都三章（有牵扯以后的事情），到这儿为止沈空才正面出场了三次，玄月也有四章没出现了！！！这就问题大了！还有我打算在头发篇结尾写设定的，我是不是二十章以后才能挂设定？？这个有点惊悚啊！但是又没法提前……
啊，我是一只废猫了。
我看到我后台点击，第一章远超后面几章，是不是意味着不少人看了第一章就弃了……虽然早有预料，还是略有心塞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