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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第四十一章 不被期待的孩子06 ...

  •   一

      阿依生辰大办,盛明兰也来了,从早来的如兰口中得知是祖母要求她来的。

      如兰说:“父亲把来信告诉祖母,祖母说,既然要去那便都要去,倘若永昌府真的不顾你的情面娶一户女儿进门,那也是不把盛府放在眼里,往后,谁还瞧得上盛府出去的人。”

      以故,顶着诰命夫人名号的盛明兰携带一个幼子乘坐马车前来,她来时陈新芽和一个贵妇人已经来了,我正同她们寒暄,我只将自己的难处告知了盛家的人,余下的我并未直说,但她们大多聪慧,即便猜不到那一层,也猜出我在梁府地位有危。陈新芽盛装而来,她将自己之后结交的一个密友也一道带来给我撑门面。

      盛家的人是第一批到的,远在天津的长枫也携妻儿赶到京城,而后是许清如一家,除此,梁晗大哥三哥只来了妻子作为代表,四姐梁晞来了,是我借许清如之口请来的,五姐梁珍只派了家中仆人送来礼物,人并未前来。后续的人交叉而至,熟知梁晗心性的同事或朋友,知道他痛爱这个幼女,也都前来捧场祝贺。

      我挺着孕肚穿梭在宴席中,将宾客一一安排妥当,盛明兰到场的时候也算惊一阵轰动,她很给我薄面,扬手一抬,一箱礼品被后面的小厮抬进,或许是祖母有意叮嘱过她,不像在永昌府祝寿那日的清冷,她展开自己的交际手段替我维持着女眷们的活络。

      等众人稍稍安顿好,门口的小厮进门传话:“国公府齐大人到!”

      陈新芽讶异,她对旁侧的密友低语:“居然把那位也请来了,看来.....\"说着,她看了一眼永昌府女眷做的方位,轻笑一声。

      “是梁夫人请来的?”密友好奇的问道。

      “自然,齐大人可是梁夫人的师兄。”陈新芽扶了扶发簪,不由挺直背。

      齐衡带着妻子申涵月和齐东贤最后一车到,望着十二岁的侄儿,齐衡想起自己当年也是这个年纪结交的友人,而今时光荏苒,大家已都不是当年模样,阶级的等级划分,也将昔日能同席而坐的友人们一一隔开。

      按照今时今日的身份,还不够格请动他的,但既然请动那就要让在座的各位意识道,他为谁而来。

      梁晞把玩着腕间的翡翠手镯,她扫过在场众人的神态,最后将视线落在那位挺着孕肚迎接唯一贵客的女人身上。看来,今夕不同往日,人家不再是当年那个低头认栽的新媳妇了。

      “齐大人。”我一脸惊喜,而后又面向旁侧的申涵月,一一行礼:“齐夫人。”

      申涵月微微颔首,她神情淡淡的跟随在齐衡身侧,像是完成任务。

      齐东贤手里拿着一个锦盒,在梁晗将齐衡接应走,他才从申涵月身后走出,少年朗声道:“梁夫人,我给阿依妹妹带了礼物,不知放在何处。”

      我道:“多谢你,小公子。”想了想并不避讳申涵月继续道:“阿依一直期待着你,或许你亲自转交给她,才合她心意,我让泽铭先带你去休息,如何。”

      齐东贤有些含羞,腼腆的笑着点点头。

      两个孩子走了,我对申涵月道:“齐夫人,请随我来。”

      申涵月静默了一阵,待要走进女眷一群人中才开口问道:“东贤对梁小姐如此上心,原来是有人撮合。”

      面对她莫名的敌意,我并未反驳,只是心道,以她的身份瞧不上我们是应该的。

      等人到齐落座,梁思锦在礼仪嬷嬷的接引下隆重登场了,她梳着室女常规的发髻,发髻后面佩戴着一面金片流苏两边对应插着金花缠绕发簪,一对红琥珀耳坠,衣者官府规定的伯爵等级室女正装服,颜色稍显厚重,衬得才不到十岁的女孩已然少女模特,她迈着碎步,以一种上半身静止不动的匀速从侧门绕过屏风走上正堂,众人的视线多落在她身上,她先是对坐在高堂上的我和梁晗行了父母跪拜礼仪,而后在礼仪嬷嬷的搀扶上起身,朝周围三个方向拜礼。

      梁晗从座位上起身对众人道:“这是我家的长女,名思锦,今日是她虚年十岁的生辰,不知不觉她已是芳华少女,感谢在座的诸位光临蔽舍,同乐见证,梁某在这朝诸位道谢了。”说完,他也朝四下作辑,而后上前亲自牵起思锦,领着她一一行礼认人。

      “二姐看上去不像是二姐了。”泽康躲在旁侧的圆柱后面,小声的道,他旁侧是阿蝉。

      阿蝉不解道:“三哥你怎么这么说。”

      泽康看着身处众星捧月中心的少女,她挺直腰背高昂着头颅,一改往日与他嘻哈打闹时的淘气模样,眉宇神色间已然可看出她长大了的模样,面对着平时难以得见一面的达官贵人,她丝毫没有胆怯,沉稳的行礼答话,姿态不卑不亢。

      泽康突然想起,他这个二姐曾说,若是可以,她要做女将军,他想,自己姐姐没有撒谎,若是可以,她定能做那个征战四方的大将军。

      齐衡看着领上前的幼女,她跟她母亲并不像,印象中,她母亲比她多了几分温文尔雅的柔和,不紧不慢温婉顺从,不像她即便穿着并不华贵娇艳,但那浑身自信又透露出骄傲的姿态充满着少有见到的女性攻击力。

      他只在一个人身上也见到这种相仿的神宇,是英国公府上的珍珠。

      “听闻你有一个小名叫阿依,是塞北的方言,寓意皎洁的月亮,所以,我给你带来了一份礼物。”齐衡缓缓道来:“既然你已是月亮,那么便送一颗星星吧。”

      丫鬟端着齐衡的礼物上来,打开锦盒,一颗硕大的月明珠展现在众人眼中,即便是白日,也依旧可以看到它所散发出幽冷光泽。

      梁思锦在众人的惊呼中接过,她轻轻合上盖子,神色并未拥有了一件如此珍贵的礼物而有所娇纵,依旧不骄不亢的道:“多谢国公大人厚礼相送,思锦定爱惜有加,也祝国公大人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齐衡笑道:”你如此知书达礼,行为规范,倘若我生了一个女儿便认你做她的姐姐,可好。“

      思锦看了一眼旁侧父亲的神色,见他还在讶异中没找到推脱之词,想着母亲的叮嘱,接话道:“国公大人厚爱,思锦义不容辞,多谢大人的赏识。”说完行礼答谢。

      有着齐衡这一出,接下来众人倒拘谨起来,对着思锦的态度多少有点捧之又高了,思锦默念着母亲再三的叮嘱,将心神稳住,不让行礼有一丝差错。好容易结束父亲这边,礼仪嬷嬷又将她领到母亲那边。

      母亲只是安抚的拍拍她的手,领着她又笑脸迎向旁侧的女眷,好在女眷这边有她熟悉的姨娘婶婶,少了几分紧张,与母亲交好的妇人甚至会故意逗弄着她,缓解她一上午一来不停的卑躬行礼麻木之感。

      终于,仪式结束,到了午宴。

      她换了一身家常服。按理她应该要跟母亲在女眷的西厢房用餐,但父亲特意派人将她接了过去,于是她先在父亲那边陪聊了一阵,才被送过来用餐。

      梁思锦担心自己到了西厢房又要端着礼仪示人,便将丫鬟支开,自己缓步慢走起来,一边还拍打着笑僵了的脸颊,还未到庭院,便见母亲和一个妇人一前一后进了侧屋。

      梁思锦有些好奇,但今日她是主角断不能出错,便快步走进西厢房,让母亲身边的丫鬟将阿蝉叫出来。

      阿蝉正坐在儿童席上吃东西,闻此擦拭完手小跑出去。

      阿蝉:“姐姐。”

      思锦:“姐姐交给你一件事,等一下你去找大哥,让他速速去这条走廊旁侧第二个房子外面,不要惊动里面的人。还有千万不能跟别人说这个事。”

      阿蝉:“我知道的,这是我们的游戏。”

      说完她快速跑去向泽铭报信。

      思锦在她身后无奈笑道:“婵妹妹,这可不是游戏哦。”

      泽铭和东贤草草用完餐,便领着东贤侯在僻静之地,打算寻机会,让这一对青梅竹马说上话。

      侧眼望去,便见阿蝉一身红袍子跑来,他立马快步闪出,将小孩抱了进去。

      阿蝉搂着他的脖子将思锦交代的事情原封不动的转告,泽铭点头表示知道了,而后将她领到东贤面前。

      泽铭:“齐公子,这是阿蝉,阿依的妹妹。”

      阿蝉礼貌的打招呼:“齐公子好。”

      齐东贤害羞的笑道:“你好,阿蝉妹妹。”

      泽铭将阿蝉放下,蹲下来嘱咐道:“阿蝉,你等一下进去,若二姐身旁没人,你便叫她在后面那个落梅轩去,记住了吗。”

      阿蝉如同信鸽哪里需要她,她就往哪里飞,听此点点头,道:“阿蝉记住的。”

      泽铭:“那现在你先领这个...齐哥哥去那。”

      阿蝉乖巧的拉起齐东贤的手,仰头道:“齐哥哥,你随我来。”

      一旁的齐东贤还在诧异中,刚想问这样合适吗,便被阿蝉牵走了。

      等两人走了,泽铭绕着道来到思锦说的地方,他爬上树,隐藏在树荫中,屋子的窗户开了一半通风,隐约可见一旁是母亲,一旁坐着一个,因为视眼问题只看到她穿着暗黄色蝙蝠纹下摆的百褶裙。

      即使他们两兄妹从未交谈对于此次生辰如此大办的原因,但二人都觉察到了那一丝的违和感,都想明白母亲的用意是什么。

      可惜,距离的太远,他并未听清里面的人交谈的内容,只是最后,那个蝙蝠纹的女人似乎有点激动,她逼近着母亲说了什么,但母亲并没有畏惧,而是更加激烈的说了一段话,那个女人退后了一步,停顿片刻,先行出去了,随后母亲也出去了。

      泽铭一个翻身,只惊落一树叶子,他轻巧的绕开障碍物,躲在柱子后面,终于看清了那个女人。

      父亲的四姐姐,自己的姑姑——梁晞。

      二

      午宴,将众人安排妥当用餐一段时间,我借口换衣出去,又让秋水寻着机会将梁晞叫出来,里面暂且有许清如替自己住持宴席。

      我侯在一侧见着梁晞出来,上前道:“四姐,借一步说话。”

      将梁晞领进拐角处的小屋,我客气的给她沏了一壶茶,梁晞并没有接,只是坐着问道:“有何事。”

      我:“是,关于马小姐的事。”

      梁晞一脸疑惑的道:“什么马小姐,六弟妹,我已嫁出永昌府,若是这里面的事情,我想你应该要找的是大嫂而不是我。”

      我见她并不想搭理此事,冷了几分道:“四姐,我们明人不说暗话,大嫂若能劝住母亲,我自然也不会找你来商议此事。”

      “哼,这与我何干,是你自己没本事。”梁晞收起往日的伪善,她似乎也被我今日铺的排场激出了气性。

      “我有没有本事,四姐应该看在眼里。”我不急不慢的道:“盛家已经知道这件事,我哥哥姐姐妹妹都来了,这就是表态,永昌府想绕过我娶一位寡妇进门,只怕是不行的。”

      “我已经是出嫁的女儿,娘家要做什么事情,我无权干涉。”梁晞态度缓和了几分。

      我道:”我也不是要四姐姐替我做主,只是昔日我给四姐以及永昌府留的情面,今时今日也应该还我了,当年你们塞了那个姨娘进门,我可是二话不说的收了,没给你们填任何堵,现今轮到我讨回这个人情了。“

      梁晞不悦的拍了一下桌子:“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勾了一下落下的碎发,走动了几步,缓和语气道:“马姑娘要进门,可以,但是什么时候进,我说了算。”

      “我呢,说服不了母亲,便想映求着四姐你出面,替我劝劝,只要永昌府不插手不主动,余下的我自己来处理,若是永昌府铁了心要和我作对,我也不怕事,看到时候闹出去,损的是谁的脸面!”

      “你敢!”梁晞气动的站起身,逼近着我:“就凭你小小一个盛府妾生女,胆敢威胁到永昌府头上!”

      “四姐,我娘家妹妹嫁的是侯府,你们看不起盛家,难道也看不起宁远侯府吗。何况,我即能请得动国公大人,你说我若求情请他做主,他会不会出面呢?“我软硬施压道:”四姐姐,我们本是同根,何必闹的如此难堪,我从未说不让马姑娘进门,只是时间要由我说了算,也无需太久,少则几个月,多则一两年,永昌府只要表态对此事不管不问不插手,我已十分感激,我从未想与永昌府作对,也从未想与你作对,四姐,我是想和你合作的。“

      梁晞看着态度异常坚定的盛墨兰,想着上午所见的众人,虽说她已出嫁许久,最近也没有再回府联络感情,但是永昌府也唯有她能劝动自己的母亲。盛墨兰的确没有找错人,可她...到底她想这是最后一次参与此事了,语态缓和的道:“可以,我尽力劝说母亲,但若是六弟执意要娶,那就和永昌府无关了。”

      我松了一口气,道:“多谢四姐。”

      我将自己的筹码全部摆出,身后的靠山梁晞见了,她也不想因这种事得罪这一群人,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若真传的风风雨雨,以后可不好再见面了。而梁晗对于思锦的重视,盛墨兰只要将思锦的事摆出来就可以拖住梁晗,到时候也的确如她所愿,什么时候娶由她说了算。

      虽然母亲难以劝动,但并不是无法劝动,权衡之下,梁晞选择合作。

      三

      思锦一路小跑全没有刚才宴席上的端庄沉稳,她绕到落梅轩,那里,齐东贤已早早等候。

      “意哥哥。”

      思锦笑着扑到他怀中:“你给我选了什么礼物。”

      齐东贤被她扑了一个踉跄,连退了几步,他道:“在旁边你自己打开看就知道了。”

      思锦这才看到旁侧的锦盒,打开一看是两本古老的兵书,思锦惊讶道:“意哥哥,这是.....”

      “这是后人手抄而后印刷流传的版本,原版估计已经失传了,你不是说想做大将军吗?”

      思锦有些不好意思,笑道:“母亲说我不能做,她说这里的人不允许女子做将军,但是不妨碍我看。”

      说完她将书重新盖好,乖巧的道:“谢谢意哥哥。”

      齐东贤劝慰道:“虽然你可能无法做大家的将军,但是可以做我的小将军,做我的军师。”

      思锦蓦的红了脸,齐东贤也意识道自己说了一句暧昧的话,他移开视线,缓解气氛的晃晃手:“那个,你是不是要回去了。”

      思锦抱着礼物,掩饰不了笑意的道:“那我先回去了,意哥哥下次见。”

      等两人暧昧完,泽铭才从旁侧出来,思锦见了,收敛了几分自己脸上的笑意,跟着泽铭走到僻静之处。

      “大哥,你打探到什么吗?”

      “没有,但我猜测跟祖母那边的人有关。”

      思锦面色逐渐沉重起来,她道:“上次之所以不欢而散,是祖母想养我,母亲不肯........\"

      泽铭这才知道原委,但若仅仅只是祖母施压,母亲未必会在马车上落下那么伤心的眼泪,一定还牵连着父亲。

      泽铭道:“你说,母亲这次生的还是女儿,祖母那边会如何。”

      思锦冷冷的道:“他们一定会逼着母亲再生,或许...........\"

      泽铭接话道:“选一个女人,取而代之。”

      思锦气笑道:“她们为什么要这样!难不成她们已经在物色人选了吗!大哥,我们要怎么办!”

      泽铭看着眼前的妹妹,她脸色红润,眉眼炯炯有神,不像阿蝉自带着女生的娇弱,长期的奔跑和骑马让她身强体健,若不是被这一身衣裙束缚,比男儿还多了一分骁勇善战的气态。

      可惜,她是女孩。

      可惜母亲生的都是女孩。

      “二妹,没有确凿的事我们不便评说,瞎猜也只会气坏自己,今日是你的生辰,你快回去吧。”

      思锦不甘的点点头,想了想,将锦盒递给泽铭,道:“大哥你先替我收好,我走了。”

      接过锦盒,泽铭目送思锦离开,刚想走,被静候在一旁的人叫住。

      树旁,来自侯爵家的贵公子一身银白色华服抱胸而站,他抬起眯眼冷冽的望来。

      泽铭步下一顿,走了过去。

      “若我娶了思锦,会不会好点。”贵公子问道。

      泽铭摇了摇头,他与少年身高相仿,但因着习武的原因,体型更显壮硕,手腕上也捆绑着布带以防练武时刺破皮肉,他背着手道:“齐公子,你应该知道,思锦不是做不了将军,而是在这儿做不了。”

      他站在日光之下,回视着贵公子的省视,道:“就如,没有谁能解决我母亲的困境,因为困住她的不是人,而是这。”

      而是这里的等级制度,封建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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